宋巧兰收到了北京科研学院的录取通知书。
这是她和沈绥言结婚的第三年,也是她重生回来的第一个冬天。
上一世,她为了这个男人放弃了上大学的机会,任劳任怨当了五十年军嫂
直到他去世后,她才在遗物里发现那张合照——沈绥言和战友遗孀柳淑英的合影,背面写着
——今生挚爱。重来一次,她小心翼翼地将录取通
知书放进了抽屉。
抽屉里,还躺着一件织到一半的毛衣—原本是准备给沈绥言的新年礼物
她拿起毛衣,走到垃圾站,毫不犹豫地将它扔了进去。
这一次,她要去北京,要过不一样的人生。
至于沈绥言?
—谁爱要谁要吧。
屋里的大红喜字还没撕掉,黑白电视机静静摆在角落。
宋巧兰打开书柜正要拿书学习,却翻到一张泛黄的纸页。那是她和沈绥言的“结婚申请报告”,右下角的签字日期是三年前。
部队的领导和村里的干部都已经同意签字,只等他们去民政局领证结婚就是合法夫妻了。
只是领证的前一晚,沈绥言接到紧急任务,匆忙归队。
临行前,沈绥言信誓旦旦的承诺等他任务完成就去领证。
可一个星期后他回家,却好像忘了这件事一样,再也没提及过。
宋巧兰也尝试过开口,却每次都恰巧被沈绥言的其他事耽搁。
后来她也淡了,几十年过去,就当两人已经是事实婚姻。现在回想,做了一辈子“无证”夫妻,何其荒唐。
宋巧兰扯了扯嘴角,将那张结婚报告单一点点撕碎。
“没领证,走也走得方便。”
决定了要离开,也是时候清理家里有关自己的痕迹了。
她将窗柩上、家具上所有的“囍”
字揭下来,扔到竹篓里。
柜子里,红双喜的搪瓷缸、大红色的鸳鸯绣枕?
每一样都是她刚结婚时精心挑选准备的。
现在看来,这些东西都没留着的必要了。宋巧兰全都清理进竹篓内,没有一丝犹豫。
环顾四周,她的视线落在白 挂着的结婚照上。
自己穿着整洁的蓝色工服,沈绥言穿着笔挺的绿色军装。
只是一个笑得灿烂如花,一个嘴抿成一条线,仿佛只是完成任务。
对比上锁的铁盒里,他与柳淑英的那张合照。
宋巧兰觉得,也许那才是沈绥言心中的结婚照。
她踩上凳子,将相框取下来,又拿来剪刀。“咔嚓”一下,将结婚照剪成两半一刀两断,干净利落。
沈绥言傍晚回到家时,就注意到家里变了样。
“墙上的结婚照呢?”
宋巧兰埋头清理着书本,语气平淡:“相框坏了,我取了下来。”
沈绥言没再多问,而是敷衍地应了声:“改天我修一修。”
说完,他去了隔壁房间,陪沈母唠嗑。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宋巧兰在心底无声地开了口。“沈绥言,有些东西,永远都修不
好了。”
他们的婚姻,他们的感情,已经有了永远都无法修复的裂痕。
隔天,宋巧兰要去照相馆拍证件照
她刚在照相馆门口停好自行车,就意外看到一辆熟悉的军绿吉普车停在路边。
沈绥言的车怎么在这里,他不是在部队做任务吗?
宋巧兰下意识侧头看向照相馆的玻璃窗内,就见扎着两个麻花辫的柳淑英将头歪靠在一个身穿军装的男人肩头,笑靥如花。
那个男人,正是沈绥言。沈绥言看着照相机,嘴角微微上扬。
记忆的那张合照与眼前的画面重叠,刺得宋巧兰眼尾有些发红。
原来在喜欢的人面前,寒川冰山也可以融化成水。
宋巧兰无声地笑了笑,没有进去打扰他们的拍照。
既然已经决定了离开,她也没必要庸人自扰。
反正再过十天自己就要走了,到时候他们想拍多少照片都随意。
宋巧兰驻足在窗边,看着他们拍完照后走出照相馆。看着沈绥言亲自给柳淑英拉开了副驾驶的门,还贴心的替她系上安全带。
两人有说有笑的样子看起来,比她和沈绥言更像一对恩爱夫妻。
对比之下,她这个名义上的妻子实在是太过可悲。
出了照相馆,宋巧兰骑着自行车往回走。
路过护城河的时候她停了下来,河面波光粼粼,一座挂满同心锁的情人桥横跨两岸。
这里是宋巧兰和沈绥言第一次相识的地方。四年前有个小同志掉进了河里,宋巧兰跳下去救人,将小同志托举上岸后自己却体力不支差点溺水。
是沈绥言及时将她抱了上来,救了她一命。
人民日报将她和沈绥言的报道事迹放了整整一版:【学习雷锋好榜样,见义勇为真英雄!】
也是从那以后,军区政委和村干部明着暗着撮合他们相识相知,直至结婚
申请了结婚报告后,沈绥言带着宋巧兰来到这座桥,亲手锁上一把刻了他们名字的同心锁,并郑重承诺。
“宋巧兰同志,虽然和你认识时间不长,但首长说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结婚后我一定会对你好!”
现在再回想这段往事,宋巧兰只觉自己当年是真傻。
沈绥言几句言不由衷的情话,就将自己哄得死心塌地爱了他一辈子。
他明明心有所属,却骗她说感情可以培养,还要与她做一对外人口中的模范夫妻。
何其可笑!
早知道他有个爱而不得的心上人,自己一定不会嫁给他。
宋巧兰咬着唇,低头在密密麻麻的铜锁里翻找当年的那把同心锁。直到黄昏时分,她终于找到了那枚刻着“沈绥言、宋巧兰”名字的锁。
锁已经生锈,她伸手轻轻一扯,铜锁就剥离下来。
铜锈沾在手上,透出腐蚀的气味。
宋巧兰心想,她和沈绥言的感情也如同这坏了的锁一样,轻轻一扯就断了
坏了的东西就该扔掉,锁一样,情也一样。
她扬起手,没有任何犹豫将锁抛进了河里。
8507年,夜校教导处。
“宋巧兰同志,这是北京科研学院的录取通知书,恭喜你成为我们夜校唯一的女大学生!”
“过了除夕就要去北京报道,这几天你记得处理好家里的事,去北京为国家做贡献。”
看到张老师递来的鲜红录取通知书,宋巧兰双手接过,心底一阵蔚然。
“谢谢张老师,我一定好好努力,争做社会主义接班人!”
从夜校回南岭军属大院,夕阳洒落在斑驳石路上,将她的身影拉得孤独而又修长。
回到家,宋巧兰看着屋里的黑白电视机,还有冰箱上没有撕下的大红喜字,心情一阵恍惚。
从21世纪重生回到8507年年底,和沈绥言结婚的第三年,她花了很长时间才适应这个事实。
上辈子宋巧兰嫁给沈绥言,为了随军她放弃了广播员的工作,为了照顾婆婆她放弃了去北京上大学的机会。
可她的努力,换来的只是沈绥言对她相敬如宾。
她以为他天生不爱笑,对谁都是清冷寡淡,包括对自己这个妻子。
为了做一个合格的军嫂,她任劳任怨辛劳了五十年。
直到沈绥言驾鹤归西,宋巧兰整理他的遗物,意外发现了一张他和战友遗孀柳淑英的合照。
那个扎着两个粗麻花的女人将头歪在他的肩膀上,两人笑得很灿烂。
照片背后还写着“今生挚爱”四个字。
宋巧兰这一刻才知道,沈绥言不是不会笑,也不是不会爱。
只是他心中一直有一个“爱而不得”,所以才与自己“相敬如冰”的过了五十年。
她一辈子的付出与爱意,不过是一场笑话。
现在,她重生回到与沈绥言结婚的第三年,考上大学拿到录取通知之时。
这一次,她再也不要为那个男人耽误自己,蹉跎一生了。
她要去北京,要去过不一样的人生。
“吱呀——”
门被推开,沈绥言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回来,将手里的糕点放在桌上。
“这是柳淑英同志做的绿豆糕,她让我拿来给你吃。”
宋巧兰盯着那份被绿豆糕压着的录取通知书,心底五味杂陈。
前世沈绥言告诉她,柳淑英是他战友的遗孀,年纪轻轻守了寡又没有孩子,他得多帮衬些。
一来二去,柳淑英投桃报李,时不时就送点吃的用的给他。
宋巧兰从未多想,觉得自己丈夫面冷心热,有情有义。
想到前世他们那张亲密合照,如今再看这包糕点,她只觉很是讽刺。
“她有心了。”
沈绥言没有听出她语气里的异样,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叠粮票和现金放到桌上。
“这个月的津贴给你,等咱妈的腿伤好了,你再回广播站工作。”
说完,他便脱了军装外套,转身去浴室洗澡。
宋巧兰沉默的听着哗哗的水声,又看向樟木柜子上摆着的糕点盒、衣架上挂着的羊毛围巾、门口摆着的千层底布鞋……
大大小小十几样东西都是柳淑英送来的。
前世她真是糊涂,柳淑英这么明显的暗示和挑衅,她竟毫无知觉。
一心扑在沈绥言身上,爱得如痴如醉。
宋巧兰走上前拿开绿豆糕,小心翼翼的抽出了录取通知书。
红彤彤的纸页,烫金的“录取通知书”五个大字那么明显,沈绥言却没看到。
他是一名军人,做事胆大心细,一丝不苟。
但凡他对自己上一点心,都不可能对着这张录取通知书无动于衷,视若无物。
前世宋巧兰为了做好他的妻子,照顾好这个家,收到通知书就默默撕了,没去北京上大学。
重活一次,她不会这样做了。
宋巧兰走到樟木斗柜前,打开抽屉,将红彤彤的取通知书小心轻柔地放进去。
抽屉另一边,放着一条还没织完的男士毛线衣。
新年穿新衣,那是她给沈绥言织的新年礼物。
可现在,她利落的扯掉了织针,将半成品的毛线衣拿出门。
屋外冰天雪地,寒风刺骨。
但比这寒风更冷的是宋巧兰的心。
她走到垃圾站,将手里的半成品毛衣扔进了垃圾堆。
连同心底那个男人,一起扔掉。
第2章
夜深,宋巧兰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一双炽热的大手突然揽上腰肢,男人的气息迎面而来。
她下意识往床侧躲了躲,避开了沈绥言的抚摸。
大抵是结婚这么多年,宋巧兰第一次在床事上拒绝了他。
沈绥言有些意外:“不想要?”
宋巧兰背对着他,裹紧被子:“明天还要早起,睡吧。”
想到宋巧兰每天都要照顾卧床的母亲,沈绥言没再多问,替她掖好被角便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时,沈绥言已经不在了。
宋巧兰如往常一般,洗漱完煮好养生粥端到沈母的房间里。
“天天都是粥,你什么时候可以给我换个早饭?”
“照顾人不会,生孩子不会,真不知道我儿子娶你回家做什么!”
面对沈母的训斥和怒火,宋巧兰没有争辩。
医生说婆婆肠胃不好,早饭只能吃易消化的流食,所以她才每天起早床熬粥。
婆婆不领情没关系,她不喜欢的这个儿媳妇,还有十天就会彻底离开这个家。
宋巧兰将粥和勺子都放好,又将热水和收音机摆到沈母床边。
“妈,我去看书了,你有事就叫我。”
沈母喋喋不休的数落着她:“你都结婚了看那些书有什么用?还不如去看看中医,开几副送子药吃。”
“早点给我沈家开枝散叶,延续香火!”
宋巧兰淡淡嗯了一声,提着竹篮走了出去,将沈母的叨叨隔绝于耳。
回到自己的房间,她打开书柜正要拿书学习,却翻到一张泛黄的纸页。
那是她和沈绥言的“结婚申请报告”,右下角的签字日期是三年前。
部队的领导和村里的干部都已经同意签字,只等他们去民政局领证结婚就是合法夫妻了。
只是领证的前一晚,沈绥言接到紧急任务,匆忙归队。
“对不起,明天不能去打结婚证,等我完成任务回来我们再去!”
临行前,沈绥言信誓旦旦的承诺。
可一个星期后他回家,却好像忘了这件事一样,再也没提及过。
宋巧兰也尝试过开口,却每次都恰巧被沈绥言的其他事耽搁。
后来她也淡了,几十年过去,就当两人已经是事实婚姻。
现在回想,做了一辈子“无证”夫妻,何其荒唐。
宋巧兰扯了扯嘴角,将那张结婚报告单一点点撕碎。
“没领证,走也走得方便。”
决定了要离开,也是时候清理家里有关自己的痕迹了。
宋巧兰将窗柩上、家具上所有的“囍”字揭下来,扔到竹篓里。
柜子里,红双喜的搪瓷缸、大红色的鸳鸯绣枕……
每一样都是她刚结婚时精心挑选准备的。
现在看来,这些东西都没留着的必要了。
宋巧兰全都清理进竹篓内,没有一丝犹豫。
环顾四周,她的视线落在白墙挂着的结婚照上。
自己穿着整洁的蓝色工服,沈绥言穿着笔挺的绿色军装。
只是一个笑得灿烂如花,一个嘴抿成一条线,仿佛只是完成任务。
对比上锁的铁盒里,他与柳淑英的那张合照。
宋巧兰觉得,也许那才是沈绥言心中的结婚照。
她踩上凳子,将相框取下来,又拿来剪刀。
“咔嚓”一下,将结婚照剪成两半。
一刀两断,干净利落。
第3章
傍晚,沈绥言刚回屋,就注意到家里变了样。
“墙上的结婚照呢?”
宋巧兰埋头清理着书本,语气平淡:“相框坏了,我取了下来。”
沈绥言没再多问,而是敷衍地应了声:“改天我修一修。”
说完,他去了隔壁房间,陪沈母唠嗑。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宋巧兰在心底无声地开了口。
“沈绥言,有些东西,永远都修不好了。”
他们的婚姻,他们的感情,已经有了永远都无法修复的裂痕。
晚上,宋巧兰刚躺到床上,沈绥言洗漱完也进了屋。
只一眼,他就发现卧室里变得空荡荡,好像少了很多东西。
“怎么空了这么多?房间里的东西呢?”
宋巧兰平静的说出早已想好的说辞:“清理掉一些旧物,等过了年换点新东西。”
沈绥言点点头,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等过了年,带你去县城逛逛添置些新的。”
宋巧兰没有将沈绥言的话放在心上。
过了除夕,她便会离开这里。
家里添置新物的事,还是留给新的女主人来张罗吧。
一阵夜风吹来,屋内冷飕飕。
沈绥言关了窗户,再解下外衣躺到了床的外侧。
他替宋巧兰掖好被子,便没了多余动作。
不久,绵长的呼吸浅浅传来。
宋巧兰下意识扭头看向他,熟睡的男人紧拧着眉,好像在梦里有什么烦心事。
一想到他和柳淑英的纠葛,宋巧兰觉得,大概是自己无名有实地占据着沈太太的身份,住在这军属大院里,让他不能名正言顺地照顾那个女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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