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烈火浇愁[全文重修版]》 全文夸克网盘观看

时间:2025-04-20分类:小说浏览:5评论:0

烈火浇愁

作者:priest

文案

“在岩浆的浪尖上,有烧不完的余烬。”

古穿今,年下。

内容标签: 强强 幻想空间 古穿今 都市异闻

搜索关键字:主角:盛灵渊,宣玑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古穿今年下

第1章 楔子

大齐启正二十一年,霜降。

一队骑士在官道上纵马狂奔,人和马都已经风尘仆仆。忽然,打头的年轻骑士喝道:“界碑到了!”

只见不远处竖着一道石碑,丈余高,上面一行龙飞凤舞的血字,戾气逼人,写道:赤渊,生灵止步,擅入者挫骨扬灰。

石碑前,一个中年武将带着一队卫兵迎候着他们,卫兵披甲执锐,一字排开,齐刷刷地跪下:“参见太子殿下。”

“吁——”

打头的年轻骑士从马背上跳下来,马没停稳,他脚下一个趔趄,迎候的武将忙上前扶住:“殿下小心。”

“不碍。”年轻人一摆手,问道,“我小……皇父呢?”

他话音未落,便听不远处有人唤他的小名:“小彤儿,过来。”

年轻的储君循声望去,出声的是个身着玄衣的男人,背对众人,独立于“擅入者死”的界碑那一头。太子瞥了一眼界碑上的血字,未作犹豫,便初生牛犊不怕虎地闯过界碑,来到那玄衣男子跟前跪下:“儿臣……”

玄衣男人伸手虚托:“稳当点,不必。”

这男人言语行动稳重和缓,举手投足间自有渊岳气度,背影上看,该是有些年纪了,可一转过头来,却露出一张毫无风霜痕迹的青年面容,有几分诡异的违和感。

单看这张脸,任谁也想不到,他就是已经在位二十一年的启正皇帝——盛潇。

他生着剑眉,眉峰不显,斜飞入鬓,眼角走势却微微下垂,很有几分温柔多情的意思,是一副俊秀端正的好相貌。

太子站好,又低低地唤了一声:“小叔。”

原来这太子并非启正皇帝亲生,盛潇无后,过继了兄长的遗孤,将侄儿立为储君。这启正皇帝天性疏离冷淡,不喜与人亲近,因此明面上,太子依礼唤其为“皇父”,私下里两人却依旧是叔侄相称。

盛潇对太子道:“陪我在界碑这头走走,怕不怕?”

太子道:“不怕!听说小叔年轻时候,平赤渊、镇妖邪、斩百万鬼兵,复我山河,我纵然不及您百之一二,也不敢轻言畏惧,堕您威名。”

“什么威名?凶名吧。”盛潇不怎么在意地一笑,往前走去,“你听见了吗?”

太子凝神侧耳,听了半晌,天地寂寂,只闻风声,便茫然道:“儿臣什么都没听见。”

启正皇帝微笑起来:“是啊,什么都没有了。”

太子愣了愣,忽然想起年幼时听过的传说——据说赤渊火海里封着百万战死的怨魂,怨气冲天,因此大峡谷烈风终年不止,人站在界碑外,能听见那边传来的惨叫与哭号。但此时,他平安无事地在界碑里溜达,四下很安静,除了闷热难忍,并没有觉出哪里可怕。

太子心想:“民间传说,果然是以讹传讹,夸大其词的多。”

进了界碑内,往前走不过百米,已经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热浪。此时已是深秋,太子身上只穿了单薄的夹衣,却已经给热汗浸透了,汗珠顺着额角往下淌,他偷偷看了自己的叔叔一眼,忍着没擦。

启正皇帝名声不怎么样,那些江湖艺人编排他是个喜怒无常的疯子。他们说他出生在父兄的血泊里,生而不祥。

他们还说,他杀母、弑师、焚书、禁言、蓄佞、穷兵黩武、残害忠良。

可在年轻的太子心里,这是他唯一的亲人。

不管发生什么事,这男人永远是温和平静的,从未见他疾言厉色、衣冠不整过。太子从小就仰望他,如今,十八岁的储君已经能拉开最重的弓、监国也做得有板有眼,他却仍然像小时候那样,目光下意识地追着那男人的背影。

两人越过界碑一里有余,盛潇停下了,这里已经开始充斥着硫磺味,太子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今年就止步于此吧,再往前,火气要伤人了。”

太子不明所以:“今年?”

“嗯,今年,”盛潇回手抽出了太子的佩剑,佩剑上刻有护身符咒,被赤渊的炽烈之风扫过,剑身上的符咒就泛了红,盛潇将佩剑往地上一插,“这是我要交代你的头一件事,也是最要紧的,我同赤渊纠缠了一辈子,总算有点结果。要是我估计得差不多,这把剑每年可以前推五里,用不了十年,赤渊的火就该彻底灭了,届时烈风消散、剑抵崖边,你可以着‘清平司’派人常驻。”

太子一怔,隐约从他的话里听出了点别的意思:“小……皇父,您……”

盛潇淡淡地说道:“朕将传位于你。”

太子“扑通”一声跪下了。

其实太子心里有一点准备,这一年间,启正帝两次出巡,弹压四方,同时让太子监国,逐渐放手内政,有条不紊地给后人铺路。

可是真到了这一天,年轻的储君还是慌张得不知如何是好。

“该教你的,我已经教过了。”盛潇不看他,自顾自地说道,“至于其他……章博与孔昱二人可用,赵宽还在狱中,是冤枉的,你把他放出来,再给赵家平反,他以后会好好给你卖命。子不言父过,将来你不方便说我坏话,就把杨东当祸国佞幸推出来,那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些年吃得脑满肠肥,是我给你养的年货。”

太子深深地伏在地上:“皇父春秋鼎盛……”

盛潇脸上浮起一点笑意:“怎么,你是打算让我干到垂垂老矣、还是入土为安啊?你叔操心半辈子了,心疼心疼我吧——禅位的诏书,章博和冯春手里各有一份,老冯是你父亲生前的至交,会护着你的,不要怕。”

太子的眼圈红了。

盛潇负手而立,望着赤渊的方向,忽然问道:“还记得你亲生父母是怎么死的吗?”

“儿臣一日不敢或忘。”

“那就好。”盛潇一点头,“你长大了,知道自己的路怎么走。走吧,赤渊将灭,毕竟也还有余温,此地久留伤身。”

“那您……”

“我多留几日,”盛潇摆摆手,没有多说,只道,“国不可无君,京城事务繁杂,快回去吧。”

启正帝说一不二,太子不敢违抗皇命,只得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回到界碑时,他忍不住回头看了那男人一眼,见盛潇在佩剑前席地而坐。

那一瞬间,太子心里忽然无端生出一点诀别的感觉,随即他一甩头,又觉得自己是被热得发昏了。他跪在界碑前,一丝不苟地朝玄衣男子的背影行了礼,便连夜赶回京,奔赴自己的命运去了。

打发了太子,盛潇又命禁卫回官驿待命,只有一个贴身的侍卫留了下来。

夜幕低垂,那侍卫来到盛潇身后,见左右无人,他便跪下来蜷起身体,盔甲从他身上脱落,片刻后,衣袍落地,里面竟然钻出了一只巴掌大的小鸟,凑近盛潇身边。

“对了,”盛潇屈指挠了挠它的脖子,从那小鸟颈间勾出一根极细的金丝,“差点把你给忘了。”

金丝上流转着复杂的铭文,像长在鸟脖子上的。盛潇轻轻一碾,金丝便倏地在他指尖碎了。随即,小鸟猛地仰起头,身体忽然长大十倍有余,双翼倏地展开,它引颈长啸,南方夜空中星云搅动——这居然是一只年幼的毕方!

盛潇站了起来:“以后你不用再监视我,也不必再受我驱使了,咱俩可都自由了。”

毕方迟疑着上前一步,怯生生地叼住他的衣角。

男人侧头看了它一眼,小毕方对上他的目光,不由得瑟缩了一下,拘谨地松了喙。

盛潇摘下自己的头冠,歪歪扭扭地扣在了鸟头上,又将印玺、扳指、玉佩等物一一除下。最后,他从颈间解下个玉雕的人形挂坠,看了一眼,便随手掷在一边。那玉雕不知是什么要紧东西,小毕方羽毛当场一奓,慌张地追过去,小心地将玉雕衔在嘴里,再一看,那男人已经披头散发地走远了。

朝着赤渊。

小毕方焦急地叫了一声,再顾不上那玉雕挂坠,拍着翅膀追去。赤渊地裂千里,地下滚着暴虐的地火岩浆,两岸寸草不生,临近赤渊崖边百米,毕方的翅羽上突然着起了黑火,它惨叫一声,翻滚到地上,差点变成烤鸡,再不能上前。

盛潇却已经一步一步地行至崖边,他的袍袖和长靴都已经焦糊了。男人脸上面具一般的沉静裂开,竟隐约透出快意与疯狂来。

还是凡人好。

凡人一生只有转瞬,苦也几十年、乐也几十年,躯壳能体会到的痛苦总是有限的,往往还没感觉到疼,人已经解脱了。

他么,可能就得受点罪了。

小毕方发出一声凄厉的尖鸣,盛潇纵身跃入火海。

扑面而来的热风如火,卷过的皮肉很快被烧成了焦炭,从发肤开始,一层一层地烧,血管在身体里爆裂,炸穿了焦糊的皮肉,他的血沸腾了,周身经脉尽数断绝,他咳出一口灰,也不知道是心是肺。

紧接着,身体撞进了地火岩浆中,岩浆表面有硬壳,但他的□□实在太结实了,从万丈高崖上砸下来,居然没碎,撞断的脊梁骨打了个对折,磕破了岩浆的壳。火焰高高地扬起,旌旗似的,融金化玉的地火遂开了个口,一口将他吞了下去。

至此,他依旧没有死。

假如一个人能活生生地体验一回挫骨扬灰,那么尘世中种种所谓“刻骨铭心”,想必也都成了浮在石头上的灰吧。

他一生的来龙去脉、喜怒悲欢,都随融化的神智一起,被大火熬干炼化了。

那一天,赤渊里一直回荡着笑声。

直到那怎么也烧不完的残肢缓缓下沉,被惊动的岩浆恢复平静。

“齐武帝盛潇,平帝幼子。

平帝为妖族所害,战死赤渊,及生,潇代立为帝。少时坎坷颠沛,年二十三,斩妖王于永安城下,改年号启正,复国平疆、功比五帝、残虐嗜戮、颠倒纲常。享国二十一年,自戕于赤渊地火下,尸骨无存。

文帝立。又十年,地火灭,赤渊平。文帝削界碑,立武帝陵。”

沧海桑田,千秋过后,赤渊的灰烬上长出了茫茫林海。

赤渊大峡谷的原始森林成了国家5A级景区。

嗡——

大地深处无端悸动,接着,传来模糊的、让人不安的呓语,越来越鼓噪,被某种未知的仪式卷着,钢针似的扎进他混沌的识海。

什么……声音?

何人胆敢造次喧哗?

“我愿奉舍一切……”

“以身为媒……以身为媒……”

“九幽泉下,上古神魔……”

“魔……”

他的意识被那些吵闹的杂音惊动,一时有些茫然。

没等他完全恢复神智,知觉就本能地背叛了意志,他沉寂了几千年的感官骤然苏醒,开始贪婪地伸出触角,向外扩张,吮吸着周遭每一个鲜活的细节。

这让外界噪杂的世界不由分说地向他涌来,顺着他的六感冲进了识海——泥的触感、土的腥气、风声、落叶声、脚步声、人声……

“到底是什么人扰朕安眠?”失控感勾起了他心头戾气,他一时暴怒,识海深处浮起不祥的黑云,随着他的心意凝出利爪,朝着那胆敢惊扰他的声音反噬过去,“好大的胆子!”

可就在这时,在混乱和烦躁中,他刚复苏的感官忽然突然捕捉到了一丝微弱但熟悉的气息,清风一样掠过,他那风雷涌动的识海蓦地一清,几千年没跳过的心无端震颤。

那是……什么?

他的杀意倏地散了。

可是不等他捕捉到,那气息就又消失了。

等等,不要……不要走。

他想不起来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只是近乎本能地想留住那飘渺而过的气息,再不理会耳边其他杂音,他拼命挣扎起来。下一刻,识海巨震,他感觉到了身体,接着,耳边传来“啪嚓”一声脆响,风掠过他的额头,他猛地睁开眼,被阔别已久的阳光晃出了眼泪,然后发现自己躺在一口棺材的碎渣里,怀里插着一簇细弱的火红鸟羽……羽绒。

不知在地下埋了多少年,已经熬干了,靠一点不知出处的微弱灵性维持着不腐,见风即散,他方才伸手抓住,那一点小小的羽绒就在他掌中化作了一把浮尘,烟消云散了。

他蜷了一下手指,注视着自己空荡荡的掌心。好半晌,略微仰头,眯眼望向半空中起伏的尘嚣。

“人间……”他想,“我这是诈尸了吗?”

第2章 第一章

每一场大火后,都有蝼蚁幸存——题记。

首都永安城郊,西山自然保护区。

两场秋雨过去,山坡上的红叶就掉得差不多了,这会游人寥寥,此间只有庙里寂寞的暮鼓声。尽管天已经很凉了,这一路上山,宣玑还是出了一身热汗,前头带路的肖主任走路太快,脚底下就跟滚着俩风火轮似的,溜得他脚不沾地,就这么滚到了山顶小庙的后门。

肖主任去开门,宣玑终于喘了口气,叉着腰贫嘴道:“我说肖主任,咱们现在好歹也是领导干部了,能不能稍微稳重一点?我这一路提心吊胆的,生怕您一步迈不好劈叉。”

“少废话,我一会还有别的事呢,”肖主任开了门,不耐烦地朝他一挥手,“速度点!”

“肖主任”大名叫肖征,三十啷当岁,正装穿得一丝不苟,眉目锋利,像个不好惹的小白脸。步履匆匆地拾级而上,他顺着小庙的员工通道,带着宣玑直奔“游客止步”的后院。后院没人,就一口老井,肖主任摸出钱夹,把里头夹着的工作证朝井口一晃:“以后上班要带好证件,进出都得刷卡。”

话音刚落,就听井里传来“叮”一声轻响,紧接着,老井周围的青石地砖缓缓往两边分开,露出个供一人通过的地道。

肖主任一低头钻了进去,宣玑连忙跟上,两人七拐八拐地在里头走了百十来米,地道到了头,是一排往地上走的石阶。沿石阶回到地面,宣玑发现自己已经身在一片密林中,还不等他看清,周围就起了浓雾,能见度迅速降到了一米以内。然后一道白光从林间射出来,在两人身上扫过,有个机械音说:“身份验证,请稍候——叮,验证通过。肖主任,晚上好,欢迎新同事。请二位小心脚下,扶稳站好。”

宣玑:“啊?扶哪?”

说话间,他脚下的地面忽然动了起来,宣玑没防备,往后仰了一下才堪堪站稳。只见密林间的地面变成了一个巨大的“传送带”,载着两人在迷宫一样的浓雾里飞快穿行,藏在浓雾后的植物影影绰绰地,化作残影,晃得人眼花缭乱,大概五六分钟,“传送带”缓缓减速,停了下来。

肖征:“到了。”

浓雾散尽,宣玑仰头望向面前恢弘的建筑,好一会,他才缓缓吐出口气:“排面啊!”

那是一座高得不真实的大楼,上层直入云端,楼门口两排卫兵站岗,气派的正门上挂着国徽国旗,地面铺着汉白玉砖,石砖上有一条神气活现的金龙。中间悬着个大牌子,写着:国家异常现象与特殊物种管理防控总局。

这里就是传说中的“异控局”,属于最神秘的“有关部门”之一,宣玑的新工作单位。他脑子里很快浮出员工手册里的简介——“异控局的职责是,识别、监控、处理各种非自然事件,全境范围内的异常能量运动,维护社会秩序,保卫国家繁荣稳定。”

类似于“吸血蝙蝠非法入境”“城市内河出现不明漩涡”“三头水怪事件”等等,都归这个部门管。

除此之外,异控局还是唯一一个“特殊能力者”自治的官方机构。

根据2010年第六次人口普查结果(异控局内部数据),大约有二十万分之一的人口属于“特殊能力者”,简称“特能人”。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官方资料里给出的科学解释是,这可能是因为少数当代智人在进化过程中,对待男女关系问题不太严肃,给子孙后代遗留了一些非人类的血,保留了部分特殊基因。当然,这种理论很难验证,因为特能人们的能力属性种类繁多,严格来看,几乎每个特能人都是孤例,很难获得足够的样本数据。

至于民间传说,那就有趣多了:传说古时候,人族和妖族百年战乱,战出了累世血仇,妖人混血留下的半妖两边不靠,姥姥不疼舅舅不爱,只好自己抱团取暖,后来投奔了齐武帝麾下。武帝借助他们的力量,干死了妖王,天下太平之后就遵承诺设了“清平司”,给这些半妖容身。清平司就是异控局的前身,如今的特能人就是当年的混血半妖的后代——当然,稍微有点常识的就知道,这种说法纯属是无稽之谈,因为历史上清平司这个部门早在七百多年前就被取缔了,异控局是近代建国后才成立的,八竿子也打不着。

其实所谓“特能人”,也绝没那么“特”,实际上,大多数的特能人如果不经特殊训练,跟普通人也差不了多少,最多就是耳聪目明一点、直觉敏锐一点,有一些对日常生活基本没帮助的微小特异功能。

异控局每年招人都是定向的,不面向全体公民,只从特能人以及“因一些原因,曾经参与过异常能量事件,并入档”的普通人中选。

宣玑两条都满足——他是特能,又是异控局的老朋友。

肖主任这人十分高贵冷艳,能亲自出来接宣玑,可见交情。

几年前,他还是肖队长的时候,欠过这货一个人情。那回肖队带人去逮捕一群非法入境的吸血蝙蝠,低估了蝙蝠们的智力,反被蝙蝠骗进了一个冷库里,差点冻挺了。刚逛完夜市的宣玑趿着拖鞋正好路过,坐旁边围观了一会,期间津津有味地吃完了二斤小龙虾,完事他一抹嘴,打了个指响,召唤出一颗大火球,现场烧了道红烧蝙蝠(注)……还燎没了肖队半边英俊的眉毛。

从此,宣玑算是与异控局结下了不解的孽缘,因为这一手神鬼莫测的纵火技术,他曾经上过异控局的重点观察名单。后来因为履历干净、遵纪守法,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局里又放松了对他的监控,并试图招揽。可惜那时候宣玑还在上大学,满脑子都是“出任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的幻觉,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自认潇洒地给人回了一句“原谅我一生放荡不羁爱自由”。

然后社会给他上了一课。

毕业以后,宣玑很快发现自己对赚钱的兴趣远远小于花钱,发愤图强之心总被吃喝玩乐中途扼杀,磨砺多年,最大的成就就是接受了自己没什么出息的事实。他主业是在一家小公司当销售,偶尔玩直播,实在穷得没办法,就给一些乱七八糟的营销号供稿,是一头“钱不留手”的落魄社畜。

因为行业洗牌,他们公司从年初开始就半死不活,苟延残喘数月,呜呼哀哉去也。宣玑也成了失业青年,经常收他稿的营销号又因为“封建迷信”惨遭举报,可谓屋漏偏逢连夜雨。房租还得交,信用卡还得还,他爱自由爱得穷困潦倒,终于在社会的捶打下,与“自由”成了一对怨偶,得出了结论:工作还是得稳定。

于是他买书报班,准备考公务员。

就在这时,刚刚升官的老朋友肖主任给他发了个招聘通知。

宣玑本来是宁可在路边抠脚要饭,也不肯加入异控局的,光是外勤们的军事化管理他就受不了。不过这份招聘通知不同,它主要是招后勤人员的。

异控局的后勤和外勤完全不同,里面八成以上的工作人员都是普通人,除了得遵守保密条例外,他们就跟普通公务员差不多。宣玑一琢磨,普通公务员面向全社会招考,千军万马抢一个职位,还得跟一帮学霸竞争。异控局的“公务员”受报考条件限制,竞争压力约等于没有,那不是很好?

宣玑鸡贼地跟肖主任打听了哪个职位报名的最少,完事把行测书一扔,就来投奔异控局了。

他报考的是“善后科”,参加了一轮笔试一轮面试。据说该岗位信息挂出来以后,连他在内,全国有六位角逐者有意参加选拔。其中,三位因超龄、不会上网、重要信息填写有误等原因,报考没成功,剩下两位一个缺考,一个面试中不知怎么跟考官吵了起来,不符合该职位“性格随和”的要求。

就这样,一团和气的宣玑躺过了两关,兵不血刃地“斩”了五将,面试时刚说完自我介绍,就被考官拍板录取了。

第一天来报到,宣玑看什么都新鲜。一踏上门口的汉白玉砖,金龙就动了,石砖微震,接着,遥远又肃穆的龙吟声响起,龙身上金鳞闪烁,威严又优美地从他们脚下游开,让出路,盘上了楼前的一条石柱。

“龙是指路的,总部有一些对外的行政窗口,特能登记□□什么的。外来访客拿的是临时证件,指路金龙会根据证件类型给你规划最优路线,”肖征领着宣玑从金龙盘踞的石柱旁边的门进去,“员工通道在这边。”

宣玑一低头,揉眼似的,用拇指往自己眼皮上一抹,他视野里就浮起了一本打开的“书”,半透明,不影响视线。“书”一角上写着《千妖图鉴》,宣玑的视线聚焦在哪,书页上就会浮起小字,告诉出他看见的东西是什么,一般只显示个名称,有时候也会带详细说明。

宣玑一生下来,眼里就有这本“书”,可能是种与生俱来的特能。它拿不出来,除了翻阅,也不能进行别的操作,出处不详,作者不详……作者看起来没什么文化的样子——宣玑年轻时候外语不好,上大学考四级,曾经试图用它作弊,打开《千妖图鉴》盯住试卷,不料这玩意好像还不如他自己认识的字多,对着试卷犹豫半天,最后给他幽幽地飘出了“番邦话”仨字。

它像个蹩脚的游戏外挂,大部分时间都在说废话。比如这会儿,宣玑身在“玄学总部”的异控局大厅,本想打开图鉴,看看这里都有什么他不了解的神奇物种,随着他目光扫过大厅人群,《千妖图鉴》的书页上只会干巴巴地往外蹦“人”字。

“废话,”宣玑腹诽,“我不知道这些叫‘人’?”

图鉴仿佛与他心意相通,“人”字随即消失,然后中二十足地喷出俩字:凡人。

宣玑:“……”

愤然关了鸡肋图鉴,宣玑的视野干净了,他放眼往大厅望去——从左往右,大厅里总共有六个分区,分区大牌子上分别写着“金属系”“植物系”“冰水系”“雷火系”“精神或力量系”以及“特种及其他”。

其中,“植物系”和“精神或力量系”区域里人山人海,访客排队排得拐弯,为了维持秩序,得拉排队绳。“金属系”区域里有六七个访客,剩下“冰水系”“雷火系”和“特种及其他”区域里则基本没人,工作人员闲得犯困——“雷火系”的对外服务窗口干脆就没开,被隔壁“植物系”喊去帮忙了。

“哎,老肖老肖,”宣玑拽住肖征,用下巴尖一点分区上挂的分区牌,“这什么意思?”

“说话就说话,少动手动脚的。”肖征拍开他的爪子,“什么‘什么意思’?”

“那个分区——”

肖征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分区?就按着六大谱系分的,怎么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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