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名称: 春色入蛊
本书作者: 伴君独幽
本书简介: 成婚三载,沈持玉与夫君相敬如宾,原以为一辈子就这般过了。
可近日夫君忽然结交了一位京城来的贵公子,日日邀他入府用膳,席间那人望向自己的目光有些古怪。
直到某日赴宴昏睡醒来,她发现后颈莫名其妙多了一排齿痕,她心间悚然,夫君已有半年未曾碰过她。
更为奇怪的是从前对她百般冷谈的夫君竟突然热络起来,竟在和离之际,对她用了药。
意识迷离之时她一头撞入那人怀中,飞雪漫然而过,那人咬着她的唇却说:你我之间,不过友朋之谊。
沈持玉心灰意冷回到京城,听闻旧时好友秦王来访,猝不及防的相遇,她认出了他。
此前种种竟都是欺骗,二人就此交恶。
太后宫宴,沈持玉被前夫算计,人人都知入局必死,偏他上赶着来,众目睽睽之下与她有了首尾,太子之位失之交臂。
旁人嘲笑他堂堂秦王娶二嫁之妇,从前嫁的还是个窝囊废。
他将人揽入怀中笑得一脸得意:“嗐,谁还没眼瞎的时候?她有了我,以后不会瞎了。”
她也以为自己这次眼明心亮不会错了,可末了,他还是算计了她。
屋外春风携花敲窗,她修剪花木的手指陡然翻转,剪刀深深扎入皮肉。
“你想干什么,皇后?”他脸色苍白,握着剪刀的手鲜血淋漓。
她笑得天真:“杀你呀。”
排雷:①女f男c ②结局he。
-----《预收》-------老登改造计划----
乐栀穿书了,穿到一本名为《大祭司》的小说中,成为了恶毒女配。
她醒来时手中正拿着匕首准备切下姐姐的面皮占为已用。
系统:换上姐姐的脸成为圣女。
乐栀:呕~你tm以为敷面膜呢!
书中原主想用禁术换脸却被男主发现一剑捅死,死后尸体还被练成了杀人傀儡。
她可不想要这样的结局,她要回去!
系统:一杀了夷光大祭司。
大祭司夷光在原书中近乎于神的存在,术法之高深已非人力所及,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怎么可能杀得了神。
系统:二攻略大祭司夷光,获得100%好感值。
乐栀看到镜中自己脸上硕大的一块儿胎记,她绝望了。
在数百次讨好夷光失败,被丢下蛊池,虫蛇爬满全身后乐栀绝望了!
她要杀了夷光!自那之后她苦练术法,决心跟这厮同归于尽。
行动前一日,她焚香沐浴向月神祷告,起身的刹那被人压在了祭台之上。
那人面如神祗,可眼角一滴红痣鲜艳欲滴,“为什么不敢看我?”
乐栀心如擂鼓,袖中握着的弑神剑跃跃欲试。
下一刻,唇上传来一片湿热。
乐栀傻眼:为什么?
夷光神清淡漠:这世上甘愿为我而死的人成千上万,敢杀我的却只有你一个!
乐栀:MM,我碰上了死变态!
下一刻,她被扯入一个冰冷的怀抱,他重重加深了这个吻。
第1章 夫妻(修) 那碗鸡汤…………
至辰时,屋外倾落暴雨,隐约暗雷轰鸣。
身着玉兰色纱缎长衣的丽人正斜依在榻上,一只白皙圆润的手指正搭在塌边,两名妙龄侍女跪在塌边替她细细打理着纤长的指甲。
“夫人,您没事儿别总往后厨跑,瞧瞧手都折腾成什么样了?”红豆有些心疼又有些恨铁不成钢。
小丫头言语放肆,女子却丝毫不见恼,只怔怔望着窗外的一株芭蕉,喃喃道:“昨夜夫君又歇在了书房吗?”
见自家主子这幅模样,伺候的两个婢子对视一眼,俱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愤怒,要说自家主子出身高门,人又生得美,他一个入赘的七品县令有什么委屈的,竟三天两头不着家。
“许是……太晚了怕惊扰到夫人。”这话晴雪说得违心,她们跟着主子到奉化快三年,如何瞧不出郎君对自家主子的冷漠,但说出来又怕伤了主子的心。
主仆三人正说着话,外头响起王妈妈的声音,“夫人,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宋老太太中年丧夫,一手拉扯三个孩子长大,辛苦了半辈子直到长子中了进士,被恩师看中招为上门女婿这才过上了几年安生日子。
许是半生的操劳让老夫人养成了凌厉跋扈的性子,她对儿子入赘之事颇有微词,先前在京城时宋冀年曾多次去信希望老夫人能随他一道儿留在京城,老夫人都不肯来。
直到宋冀年被外放为奉化县县令,老夫人这才带着一家老小来了奉化,见到沈持玉面色便有些不好,这两年来二人相处时老夫人说话时常夹枪带棒,尤其这几日不知又受了什么刺激,每每沈持玉晨昏定省老夫人便拉着一张脸。
沈持玉抬脚迈入后堂,见到榻上坐着的宋老太太,心不由提了起来。
她早些年过度操劳,鬓发早已半白,比之寻常富贵人家的老太太瞧着要年长十岁不止,也是此番缘故老太太并不爱出府走动。
可前几日陈举人家的老太太来府上探望她,言语间说起自家儿媳又有了喜事,眉梢眼角俱是得意之色,可把宋老太太给呕死了。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就落在了沈持玉的腹部,她看得时间太长,被沈持玉瞧出了端倪,她下意识地拉了拉裙摆。
老太太回过神,问道:“大郎回来了吗?”
“夫君衙门里事儿忙,要晚些才能回来。”她打小没有母亲,与宋冀年成婚之后,她曾幻想着母亲的宠爱,可每每看到老太太威严的神色,实在是让人亲近不起来。
早些年她也曾刻意地讨好老夫人,无论是什么好东西都拿去孝敬她,可老夫人对她的态度始终不冷不热,好似一块儿捂不热的石头。
夫君总是宽慰她,说母亲是面冷心热,可两年了她也没瞧出哪一点儿热。
原本她爱做些吃食,本想侍奉祖父那般孝敬她,可老太太总爱鸡蛋里挑骨头,久而久之她也就不做了。
老太太抿了抿唇,道:“我认识一个道姑,她看妇人之症很灵,过几日我邀请她到府上给你看看。”
“母亲,大夫给儿媳瞧过了,儿媳没病。”沈持玉心里有些堵,宋冀年克己复礼,对房事并不热络,加之公务繁忙时常宿于书房,她却是有口难言,拉不下脸来找他。
“你没病,难不成是我家大朗有毛病?!”老太太同样有气,本来儿子入赘她就不大愿意,如今这儿媳还是个不会下仔的,她怎能不气。
虽说入赘沈家之后,二人的长子须得姓沈,但这都成婚两年有余,沈氏的肚子却丝毫不见动静,那她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姓宋的孙子。
况且为了请这位道姑她可是花了不少银子,拖了不少人才将人请到,岂能任凭沈氏一句话就拒绝了。
老太太口气很重,显然是动了怒。
她被老太太的话刺得心口微痛,她深知老太太对子孙的看重,而她至今迟迟没有怀孕,已让老太太极为不满。
可是她有苦难言。
她咬了咬唇,低垂着头,压低声音道:“夫君公务繁忙,儿媳不忍搅扰他。”
“女人贤淑是好事,可留不住男人的心便是无能。”老太太语气严肃,目光如炬,显然对二人之事一清二楚。
沈持玉心中一颤,低头道:“是儿媳的错。”
老太太冷哼一声:“夜里我会留大郎用饭,你不必等她了。”
她的话语带着明显的暗示和不满,但言下之意便是要敲打宋冀年了,这对沈持玉来说兴许是好事。
但老太太却是话锋一转,意有所指道:“夫妻之道不必拘泥于礼数,你自己好好想想,晚些时候我让人送些补品,你要看着他吃下。”
沈持玉不敢接话,只是默默地低着头,心中却是掀起了层层波澜。老太太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拘泥于礼数?
老太太见沈持玉沉默不语,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淡淡地说道:“你回去吧。”
回去的一路上沈持玉都在揣测老夫人的意思,回去后说予两个亲近的婢子听,晴雪听罢面露古怪之色,半晌支支吾吾道:“老夫人不会是……让您给郎君下药吧?”
闻言,沈持玉杏眸圆瞪,满脸地不可置信,半晌才结结巴巴道:“不……不可能。”
红豆目光一亮,不住点头道:“这个主意好,要不我去买些药。”
这样好吗?倘若被夫君
春鈤
知晓会不会觉得她不知廉耻。沈持玉正犹豫不决,抬眼却已不见了红豆的踪影。
晴雪还嫌不够,小声道:“夫人要不要准备俩个佐酒的菜等郎君回来了与他小酌几杯。”
她说这话时脸色涨红,眼神闪烁,沈持玉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有些羞恼地瞪了她一眼,“连你也跟着使坏。”
红豆却想得开,她笑嘻嘻道:“夫人招婿入赘沈家不就是为了有个孩子嘛,待有了沈家的子嗣,咱们便回京城去。”
沈持玉愣了愣,的确她对宋冀年并无多少感情,说到底不过是想要个沈家的孩子,既如此又何必太过在意这些细节。
见主子不反对,红豆扭身便跑了出去。
她一向腿脚麻利,不到半个时辰就回来了,跨入院门还有些气喘吁吁,到了她跟前,将一包药粉塞入她手中,道:“大夫说了这是他们铺子里最好的媚/药,保管让郎君……”
沈持玉一把捂住她的嘴,脸烧得通红,这丫头嘴上也没个把门儿的,万一被旁人听到了她以后哪儿还有脸见人。
眼瞅着天色越来越沉,沈持玉便有些坐不住了,她起身走到窗前,恰有夜鸦掠过长廊,扑棱着翅膀懒懒地叫了两声。
她就心里想着事情,骤然被吓了一跳,心头狂跳了几下,抬眼瞧见垂花门处亮起一盏灯笼,悠悠然朝着卧房行来。
沈持玉慌乱地向旁边躲去,宋冀年果然回来了。
匆匆走到铜镜前,她对着铜镜理了理衣衫,想了想又从鬓角挑出一缕碎发,听到门口脚步声响起才回到榻前,拿起先前随手放在榻上的书,假作看书。
门“吱呀”一声从外面推开了,宋冀年带着一身寒气入了门,他的目光掠过屏风,看到塌前一道儿若隐若现的影子,但也只停留了一瞬又看向别处。
沈持玉丢下书,绕过沉香木雕的四季如意屏风,笑着迎了上去,“郎君回来了。”
她说着就抬手帮他解下外袍,抬起的手尚未触及领口的盘扣就被他轻易地避过了。
沈持玉的手僵在半空,手的主人也在顷刻间白了脸。
察觉到她渐渐红了的眼眶,宋冀年眸中浮光隐现,脑海中不由想起方才母亲的告诫,他抬手轻轻握住了那只纤纤素手,唇角牵起一丝笑意:“手怎么这么凉?”
他说话之时,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掌心,似乎只是在关心她的身体。
但沈持玉顿时红了脸颊,低垂着头,眼睫不住颤动,夫君从未对她这般温柔小意过。
宋冀年捂着她的双手,埋怨道:“日后不必再等我,天冷了你早些睡,倘是受了风寒我会担心的。”
沈持玉闻言却是一愣,快速抬眸瞄了他一眼,她怀疑宋冀年吃错药了。
他怎么突然对她这么说话?
“那个……妾身替郎君宽衣。”她轻轻挣脱了宋冀年的手,颤抖着手指替他解开衣衫,她的动作笨拙又胆怯,瞧着甚至有几分受宠若惊。
宋冀年的目光停留在她白皙圆润的耳珠之上,那里有一颗红色的小痣,与记忆中娇俏可人的少女一模一样。
他的呼吸沉了几分,恰在此时沈持玉抬起头来,这是一张过分白皙的脸,??眉扫春山,眸横秋水,明明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可他每每看到她总会想起沈太傅高高在上的威严模样,竟是如何也提不起兴致。
沈持玉将他宽大的外袍置于木椸之上,微微仰着头替他将衣衫抚平,回身再看向宋冀年时他竟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淡模样,仿佛方才的那一瞬都是他的错觉。
“我还有些公务要忙,你先睡吧。”他说这话时甚至不敢看她的脸,匆忙转过身拿起了方才随手放在桌上的文书。
沈持玉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明明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冷了脸。
她有些慌张,欺霜赛雪地一张脸怯生生地望着他:“是妾身哪里做的不对吗?”
宋冀年捏着书卷的手指紧了紧,他道:“你很好,只是我还有事儿要忙。”
她的心转瞬跌入谷底,虽然夫君对他一如既往的温柔,但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眼底划过嘲弄的笑,她拿起桌上的酒盏为他斟了杯酒,碧绿的酒盏衬得那纤细的指尖愈发苍白,她扬唇轻轻笑道:“既如此那妾身就不搅扰夫君了,这是我新酿的桂花酒,夫君尝尝味道如何?”
出于歉意,宋冀年并未拒绝她的好意,接过酒盏轻轻啜了一口,温和地笑道:“口感细腻醇厚,口齿间有淡淡的桂花香,很好喝。”
尽管知道许是他并非出于真心的夸赞,她仍旧开心地笑弯了眉眼。
烛火摇曳,昏黄光线下的俏脸略施粉黛,眉眼带笑,温柔地像是洇在昏黄灯光下的一汪水。
宋冀年有一瞬的恍惚,但很快他便拿起酒盏一饮而尽。
持玉笑了笑,将酒盏收了起来,她还记得白日里书房的那场变故,倘若再有酒水洒在他的文书上,他怕是会当场恼羞成怒吧。
回身向着内室走去,抬眸望见半开的窗棂,秋夜这般凄清,月光与寒霜一般泛着冷光,兜头罩来让她从手脚寒至心底。
她方掀开被子,就听到外面响起叩门声,原是老太太那里送了宵夜过来,说是体谅老爷晚膳用的少,特意让厨房炖了鸡汤给老爷补补身子。
沈持玉原本没察觉到异常,直到送汤的婆子冲她使了个眼色,又悄悄点了点头,她才恍惚意识到汤里有蹊跷。
该不该提醒宋冀年呢,联想到婆母白日里说的那些话,她一时有些犹豫,也就在这犹豫不决之时,回头就瞧见宋冀年端着汤碗吃了起来。
不待他用完,她就心虚地去了内间,褪了外衫,她掀开锦被盖在身上,尽管夜已深了,她却没有一丝睡意,眼睛一直盯着屏风外的那道身影,心中愈发焦躁不安。
直到屏风外传来一声压抑的喘息,那个伏案的身影有些踉跄地站起身。
第2章 贤妻(修) 我们是夫妻啊,即便是我做……
沈持玉知道此时自己最应该做的是起身迎上去,趁着他意识模糊,浑身燥热将一切按照计划进行下去,可她没有动,甚至睁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那道身影。
宋冀年头有些晕,尤其是腹下一股燥热不断攀升,他感觉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他已经意识到身体的异常,回头看了看桌案上空着的汤碗,而后又将目光移向先前饮的桂花酿,意识却跟着恍惚起来了。
他踉踉跄跄地往前走,视线也有些模糊,不知怎么就被脚下的小杌子绊了下,重重跌在了地上。
沈持玉再也无法坐视不理,掀了被子,趿拉着鞋子快步走了过去,微凉的手指刚刚触及宋冀年的腕子就被人一把抓住。
凉凉的滑滑的触感让宋冀年舒服地喟叹出声,他就着她的手腕起身,却又在站起身的瞬间将她一把揽入怀中,滚烫的脸颊贴上她的脖颈,灼热的气息在耳畔不断放大。
蓦地,耳珠处传来潮湿又滚烫的触感,柔软的唇瓣不停地摩擦着她后颈如玉的肌肤,沈持玉僵着身子不敢动弹,下一刻薄薄的寝衣下滑入一双粗糙的大手。
指腹的粗粝感刮得她竟有些走神,这双手并不似读书人的手。
听小姑子说幼时家贫,夫君时常做些农活帮衬家里,想来手上的毽子便是常年劳作留下的。
只是很快她的思绪便被他急切的动作打断了。
他的动作有些粗鲁,沈持玉有一瞬的害怕,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想要挣脱他凶狠又炽热的怀抱。
可他抱得那般紧,她的后背触上屏风。
只听“哐啷”一声闷响,她被他重重压在身下,后腰被楠木扇棱硌得生疼,身前的人却在口中呢喃着“苏苏……”
沈持玉身子僵住,所有的委屈在这一瞬间蔓延,如洪水决堤般,顷刻间将她淹没。
她不是没有感情的木偶,尽管婚事是外祖父做主定下的,可三年来她尽心尽力想要做好他的妻子,换来的又是什么。
“苏苏……”在他炙热呼吸再次扑来之时,沈持玉拿起桌上早已放凉的一壶冷茶兜头浇了上来。
冷水浇下,宋冀年先是一个激灵,看清眼前的人后又蹙了蹙眉。
他晃了晃脑袋,只觉下腹一股燥热不断上涌,再看清沈持玉衣衫不整的模样,脑海中不由闪现出自己方才癫
CR
狂的模样,他揉了揉酸痛的额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目光停留在桌上的白玉酒壶上。
“持玉,你在酒里动了手脚。”他声音异常冰冷,语气笃定,甚至没有一丝怀疑。
宋冀年知道自己的酒量,这小小的一壶桂花酒尚不至于让他失态至此。
见他清醒过来,沈持玉有些慌乱,她正在系带的手指不停地颤抖。
当听到他说出的话,她心中只觉可笑,在他心里她便是这般不堪的女人。
到底是心中不服气,她憋着一股气不肯解释,抬眼看他时面上却只余苍白无力,“冀年,我们是夫妻啊,即便是我做的又如何?”
她自小受外祖父教导,礼义廉耻刻进了骨子里,到底是顾忌颜面,红豆买回来的药她并未用。
谁能料到婆母会送来那碗下了药的鸡汤,可这样的话她又怎能对宋冀年说,倘使婆婆知道更要说她没用。
他定定地盯了她几瞬,眼底似有暗潮汹涌,所有的情绪漫上心头化作唇边那抹凉薄的笑。
不同于沈持玉的魂不守舍,他则动作不紧不慢地捡起衣衫,一件件舒展熨帖地穿在身上,直到系好了腰间的青金闪绿双环四合如意绦,他才开口:“太傅大人说你克娴内则,淑德含章,最是知礼。”
他说得很慢,每一个字都似将她公开凌迟。
最是知礼?仿佛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过往的十九年被牙尺一点点扭曲成方方正正的模样,所说的每一句话,所行的每一步都是外祖父用尺子丈量过,不得多一分不得少一寸。
可她是人,不是物件,他们又哪个真正在意过她的感受。
宋冀年看到她眼底的伤痛,心中竟生出几分快慰来,谁又能理解他入赘沈家这些年来受到的白眼,这通话说得好似无心,又体贴,末了亲自将人扶起,抬手将她鬓边一缕碎发别到她的耳后,指尖摩挲着她耳后的那颗小痣,温和地笑道:“夫人想要什么与我说便是,不必下这般功/夫,传出去于你名声有损。”
他明明言语温柔,可听到她耳中只余讽刺。
名声!外祖父最在意的便是名声,她又怎么敢忤逆外祖。
红豆进来时看到沈持玉独自一人坐在榻前发怔,有心询问事儿成了没成,可沈持玉一回头,红豆便吓到了。
她虽没有哭,但眼中竟是空落落的,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偶人。
“夫人,您怎么样了?”
沈持玉的肩头耸动,却未曾回头,低低道:“我要沐浴。”
“都是奴婢的错,您罚奴婢吧。”红豆跪在地上,也跟着掉眼泪。
沈持玉站起身状似无意地拭去眼睛的泪痕,拍了拍红豆的手道:“我没事,去备水吧。”
不久,热水准备好了。
香汤氤氲,热气蒸腾,沈持玉的脸色逐渐恢复了些许血色,但她的眼神却有些空茫,仿佛是落了一层又一层的灰烬,让人看不到一丝光亮。
红豆看夫人这副模样,便知事情没成,本想安慰几句,但话到嘴边还是咽回去了。
宋冀年不就是个入赘的上门女婿嘛,凭什么这般对夫人,可怜夫人的娘亲过世得早,外祖父又是个古板的老学究,夫人受了委屈也无处诉苦,这才让宋家人愈发猖狂起来。
眼下太傅大人还领着一品官衔宋家就敢如此作践夫人,万一老大人致仕那夫人岂不是要被宋家人踩在脚底板,红豆越想越是忧心。
可她婢女也着实没有法子,只能劝着主子万事不可一味忍让。
触及沈持玉眉宇间的倦色,红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她细心地替持玉梳理着湿发,并涂上香脂。
这一夜,宋冀年并未回来。
她是被婆母的大嗓门吵醒的。
“整天瞎咯咯叫唤,守着个窝不下蛋,要你有什么……”
“让厨房今个儿给炖了,省得碍眼!”
沈持玉脸色有些发白,晴雪见她醒了,便道:“厨房的老母鸡跑到这边来了,老夫人张罗着让下人抓了炖鸡。”
红豆气得涨红了脸,“老夫人分明意有所指,欺人太甚!奴婢这就骂回去!”
“别!”沈持玉到底不想跟老夫人闹得太僵。
红豆哪里气得过,打开门将一盆洗脸水泼了出去,
“你作甚么?贱丫头你没长眼睛吗?”
老夫人身边的婆子当即就骂了回去,红豆装作惊诧道:“啊,原来是李嬷嬷,我还以为谁家的驴子走丢了。”
“你这死丫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沈持玉忙让晴雪将人叫了回来,她知道老夫人也只是嘴上说说,并不会真的拿她怎么样,但红豆毕竟是个丫头。
被叫回来的红豆依旧不服气,晴雪怕她惹事不许她再出去。
“夫人饿了吧,奴婢听晴雪说厨房今日做了螃蟹小饺儿,待会儿您尝尝。”
沈持玉并不觉得饿,她甚至没有一丝用饭的胃口,但不想拂了晴雪的好意,便轻轻嗯了一声。
待她梳洗罢,晴雪已手脚麻利地备好了饭菜。
“夫人您快尝尝这小饺儿,虽不及您手艺好,但胜在味鲜,配上您特制的酱汁,定是世间美味。”
她正要动筷子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道儿女子的声音:“嫂嫂,在吗?”
听到声响的红豆脸色登时就变了,她来定是没好事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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