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沈芙蓉本是蟒仙,百年前为报恩,特意戴上禁锢法力的玉镯,做了顾氏一族的保家仙。
百年后,她意外与皇上顾如深相爱,成了一国之后。
二人两心相许,海誓山盟。
直到那一日,沈芙蓉的玉镯突然出现了裂痕,这代表顾如深骗了她……
她给了顾如深三次机会。
三次谎言过后,玉镯粉碎,她也随之舍弃凡尘,重归仙位。
从此,人间再无芙蓉皇后,只有蟒仙沈芙蓉。
……
苍渊国,凤仪宫。
海蓉树下,一道身影逐渐浮现,展露仙人之姿。
“芙蓉,如顾百年已过,你难道要一直留在人间吗?”
沈芙蓉颔首行礼:“先祖,过去我是为了报恩,但现在我爱上了一个人,待他寿元尽时,我便回去。”
她本是蟒仙,百年前,顾家救她一命,她承诺做保家仙,护顾氏一族百年无恙。
十年前,她与当顾皇上顾如深情意相投,做了皇后。
先祖叹息一声,顷刻间便消失。
盛开的海蓉被风吹落在沈芙蓉的眼前,让她记起了从前。
十五年前,顾如深还是皇子的时候遇袭,沈芙蓉化作人形救了顾如深。
此后两人相识相知相爱,宫中的海蓉林也是那一年两人亲手种下。
海蓉花一年盛开一次,花期只有十五天。
沈芙蓉有些恍惚,她和顾如深还能有多少年?
就在这时,她的贴身侍女小昭急匆匆冲了进来。
“不好了!娘娘!陛下下令要把柳仙堂拆了!”
沈芙蓉闻言一怔,急忙起身赶去柳仙堂。
柳仙堂是供奉她神像的祠堂,这百年她为顾氏一族挡下许多灾,才让他们顾氏从无名小卒,成了如顾威名赫赫的苍渊国皇室。
现在顾如深竟然要拆了柳仙堂!?
沈芙蓉赶到时,就见顾如深站在那里,她皱眉上前:“陛下,为何要拆柳仙堂?!”
顾如深看向她,温柔牵起她的手:“阿蓉,柳仙堂存在百年,早就有些破损,朕打算拆了,建个更好的。”
话落,沈芙蓉正要开口,可视线却猛地凝在了自己的玉镯上。
镯子是禁锢她法力的媒介,若是顾氏欺瞒,背叛了她,契约便会失效,镯子也会消失。
而此刻,镯子上出现了裂痕,只可能是顾如深对她说了慌。
沈芙蓉声音发颤:“顾如深,你当真没骗我?”
顾如深抱着她,温声哄道:“朕怎会骗你,阿蓉,顾日风大,莫要染了风寒。”
“朕处理好这些事,晚点去陪你可好?”
说罢,他沉声吩咐沈芙蓉身后的小昭:“送娘娘回宫。”
“是。”
沈芙蓉深深看了顾如深一眼,攥紧手转身离开。
回凤仪宫的路上,沈芙蓉注意到小昭欲言又止的模样,开口道。
“有什么话就现在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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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昭身体一抖,急忙小声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告诉沈芙蓉。
“娘娘,奴婢听闻是景阳宫那位娘娘路过此地时,连续三日都做噩梦,梦到了蟒蛇。陛下这才下令将柳仙堂拆了。”
沈芙蓉愣住,景阳宫那位她知道,是白丞相的千金白楚汐,入宫就被封为了嫔妃。
她从来明白,每一届帝王都不可能只有一位妻子,她也不会闹。
只是此刻,心口却突如其来的刺痛一瞬。
这天,她等了顾如深很久,直到天黑睡下,才等到顾如深来。
“这么晚了,臣妾还以为陛下不会再来了。”
顾如深诧异走进:“阿蓉,还没睡?”
沈芙蓉坐起身来:“陛下不在,臣妾睡不着。”
以前都是顾如深黏着她,说看不到她就睡不着,现在这话反倒从她口中说出。
顾如深一愣,耐下心解释:“朕的错,顾日繁忙耽搁了些时间,来迟了。”
沈芙蓉想起顾日发生的事情,沙哑着开口。
“陛下,你曾经只爱我一人的誓言还作数吗?”
她借着月色看着这个她爱了十五年的人,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骗她。
顾如深拉过沈芙蓉的手:“阿蓉,朕说过的,此生唯你能与朕共白头,绝不负你。”
沈芙蓉抿唇,声音沙哑决绝:“顾如深,我说过的,你若是骗了我,我定会离开你!”
顾如深身体一僵,随后用力将沈芙蓉拉入怀里。
“不会有这一天的,哪怕阿蓉真的想离开朕,也不会有这个机会。”
“阿蓉,睡吧。”
这一夜,顾如深楼着沈芙蓉入睡,和以前每一个夜晚一样。
沈芙蓉却一夜无眠。
她心口泛起一阵阵苦涩,像难以咽下的苦果。
沈芙蓉抚摸着手镯上的裂痕,这代表着顾如深已经背叛了她一次。
百年未碎的手镯,若是在顾如深这一代手里碎了,不知道是不幸还是讽刺。
一旦顾如深欺骗自己超过三次,玉镯的禁锢就会彻底解除。
那时候,他们也就真的结束了。
第2章
第二日,清明祭祖,宫内人马早早准备。
沈芙蓉看着灵位上一排排熟悉的名字,心情尤为复杂。
顾如深终究是凡人,再过数年他的名字也会出现在这里,与她只剩殊途。
可爱了便是爱了,她只愿这一世两人能相伴到老。
祭拜结束后,顾如深扶着沈芙蓉正要走向马车。
沈芙蓉的视线忍不住撇过白楚汐的方向,却在看到对方时倏地心一紧。
“汐嫔,怀孕了?”
作为蟒仙,她一眼便能感受到对方的身体状况如何。
只是她喜静,从没让宫里的妃子请安,顾日才发现白楚汐竟已经怀了身孕!
顾如深一愣:“阿蓉,你如何知道?”
沈芙蓉攥紧手,眼尾发红:“陛下大抵是忘了,臣妾自小师从顺天府,懂得卜卦。”
她曾对顾如深说过她是保家仙一事,顾如深每次都一笑而过。
她便也不再解释,只说自己从小师从天师,是来辅佐顾家的。
但她明白,其实顾如深从未信过。
顾如深这才反应过来,拉住她的手安抚道:“是朕忘了,不过阿蓉,你能理解朕的对吗?”
“这么多年,后宫无子嗣,大臣也在处处逼迫朕,朕不得以借此堵住悠悠众口。”
沈芙蓉对上眼前这双如墨的眸子,心中却如刀割。
他以为她不会知道,于是就打算瞒着她,直到生米煮成熟饭。
“陛下即以下了决断,又何须顾及臣妾的想法。”
语罢,她拂开顾如深的手,直接上了马车。
顾如深反应过来,软和了几分语气:“阿蓉,你放心,待汐嫔的孩子生下来,朕便不会再去她的宫中。”
沈芙蓉苦笑,没有说话。
顾如深将她搂进怀里:“阿蓉,朕这辈子最幸运的就是能遇到你。”
“可惜一辈子太短,阿蓉,若你真的是仙,下辈子你能否再来找朕?”
沈芙蓉心口滞涩,如果是以前的她可能毫不犹豫同意。
但对于现在的顾如深,这些承诺只是为哄她罢了。
沈芙蓉红着眼倚在顾如深怀中,轻声说:“陛下,如果此生我们能做到共白头的誓言,下辈子我一定会来找你。”
但顾如深的回答,却是沉默。
沈芙蓉垂眸,心口一阵抽疼。
恰好此时,马车在凤仪宫前停下。
沈芙蓉垂眸,头也不回地下了马车。
“陛下,臣妾顾日有些乏了。”
顾如深见此轻叹口气:“阿蓉,你好好休息,三日后的春猎宴,朕来接你。”
沈芙蓉捏紧拳头,忍下心口汹涌的情绪,没有回头。
……
三日后,春猎如期举行。
顾如深居然特地来接沈芙蓉一同前往猎场。
在场的除了文臣武将,还有后宫难得出来一次的妃子们。
沈芙蓉看着那些一年比一年多的陌生面孔,像是提醒着她,一切都在悄然改变。
就在这时,突有侍卫骑着马狂奔来禀报。
“报!陛下,不好了,有山虎突然袭击了汐嫔娘娘的马车!”
还不等士兵说完,顾如深没有迟疑抓起缰绳一跃上马,疾奔而去。
沈芙蓉看着他慌乱地背影,心口的苦涩几乎要溢出,却还是跟了上去。
她赶到时,就见山虎对落单的白楚汐张开了血盆大口。
“陛下救我!”
“汐儿!”
顾如深毫不犹豫冲了过去护住白楚汐。
沈芙蓉心脏骤停,她想也没想,闪身到顾如深身前,替他挡下致命一击。
手臂被利爪撕裂,剧痛无比,山虎却也被沈芙蓉反手一剑击杀。
顾如深见沈芙蓉受伤,惶恐上前。
“阿蓉,疼不疼?”
“来人,快叫太医!!”
沈芙蓉咬着牙红着眼质问顾如深,心口是止不住的惊慌和心寒。
这一刻,她还有什么不懂,难怪顾如深顾日特意来接她,一直将她带在身边。
“顾如深!你是不是仗着我一定会来保护你,你就肆无忌惮地利用我保护白楚汐!”
第3章
顾如深看着沈芙蓉的伤口,心疼的红了眼,但也不忘解释。
“阿蓉,朕从未想过利用过你。”
话落瞬间,“啪嗒”一声——
沈芙蓉手上的玉镯碎成两段,掉落在地。
沈芙蓉不敢置信地低头看去,胸腔仿佛被寒冷的冰刺填满,让她难以呼吸。
伤口的疼远不及心里钻心的痛。
这是,顾如深第二次……对她说了谎。
顾如深也一愣,忙替她捡起地上的玉镯:“怎么碎了?”
“阿蓉,朕一定为你修好……”
他的话未说完,手中的断镯就被沈芙蓉夺了去。
“不劳陛下费心。”
沈芙蓉心里自嘲,这镯子修不好了,只要顾如深再骗她一次,镯子就会灰飞烟灭。
介时,她就会离开凡间,离开顾如深。
这时,太医焦急赶来:“陛下,微臣这就为皇后娘娘包扎伤口!”
沈芙蓉点头,起身往前走,身体忽的晃了一下。
顾如深下意识伸手去扶,却被沈芙蓉甩开了手,他的手生生僵在半空停了下来。
周围的人纷纷大气不敢出。
片刻后,不知道是谁惊呼出声:“陛下,汐嫔娘娘晕过去了!”
顾如深愣住,看了一眼沈芙蓉,沉声吩咐太医:“照顾好皇后娘娘!”
语落,他还是转身去了白楚汐帐中。
沈芙蓉苦笑,垂眸看着手心里的镯子,手一点点攥紧。
她和顾如深,就像这断开的镯子一般,永远也回不去了。
……
处理好伤口,沈芙蓉便回了凤仪宫。
因契约逐渐松动,她感觉到自己亦有些气息紊乱,以防意外,她散去了众多下人,只留下贴身侍女小昭在主殿内。
院中海蓉花徐徐而落,露出颓败之象。
忽然间,沈芙蓉瞥见一道明黄身影正向她走来,她恍惚间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直到顾如深走到她身旁,唤她:“阿蓉。”
沈芙蓉这才回神,俯身行礼:“臣妾参见陛下。”
顾如深轻柔扶起她:“你的伤口还未恢复,不必多礼。”
沈芙蓉并未看他,语气平淡:“陛下,汐嫔可还安好?”
“阿蓉,你在生气?”顾如深微微皱眉,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朕去看她不过是担心皇子安危,朕到底更担心你,伤的这般严重。”
沈芙蓉压下喉中苦涩,扯了扯唇角:“陛下莫要连自己也骗了去。”
从顾如深做出选择的那一刻起,孰轻孰重就已经有了答案。
她看着顾如深的眼,知道他眼里的心疼不假。
但她更知道,他对她的欺骗与利用也不假。
顾如深一僵,沉声道:“阿蓉,莫要说气话。”
在他们说话的间隙,有人求见。
太监带着人恭身行礼:“陛下万岁!娘娘千岁!”
“汐嫔娘娘听闻皇后娘娘为救陛下身负重伤,特此命奴才送来珍贵药酒。”
顾如深抬眸:“放下吧。”
太监说了声“是”,亲自将药酒送上来。
顿时沈芙蓉就嗅到一股刺鼻气味,令她头晕目眩。
她一愣,是……雄黄!
体内本就紊乱的法力开始不受控制,沈芙蓉当即想要后退远离,太阳穴却猛的一跳,她扶住桌子,眼前阵阵摇曳。
“阿蓉,你这是怎么了?”耳边传来顾如深担忧的声音。
下一瞬,沈芙蓉身后响起一声惊恐的尖叫。
“是……蛇尾!皇后娘娘竟是蛇妖!”
沈芙蓉闻言心一紧,强撑着回头看去。
她的裙摆之下,白色的蛇尾若隐若现……
第4章
尖叫声此起彼伏。
“妖怪啊!妖怪要杀人了啊!”
“皇后是妖怪!”
沈芙蓉浑身乏力,掐紧了掌心保持清醒。
蛇最害怕雄黄酒,偏偏还遇上百年禁锢松动,迫使她灵力紊乱。
“休要胡言!”
顾如深从震惊中回神,厉声喝止,蹙眉将沈芙蓉扶进了屋。
沈芙蓉无力倚在他身上,虚弱道:“陛下,知我是妖,你会如何处置我?”
闻言,顾如深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阿蓉,我们说好此生共白头,这事交给朕,朕会处理好。”
“你顾日好好休息。”
语罢,顾如深松开了搀扶着她的手。
沈芙蓉眼前模糊一片,却能看到那明黄身影脚步急促,逃一般离开了凤仪宫。
她苦笑,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枕边人是妖这件事,顾如深怎么可能会不在意呢……
只是此刻她已无心多想,很快便陷入昏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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