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名称: 女扮男装和前任做兄弟
本书作者: 九味坊
本书简介: (专栏接档文:《失联外室再遇变死敌》求收藏,文案在最下方)
#女扮男装去当官,和失明前任做兄弟#(本周日正文完结)
初学清穿成卑微的丫鬟冬雪,与侯府世子裴霁曦历经战场风云,边境诡谲,生死相依,互许终身。可流言蜚语,却让外人误以为她是通房。战事来临,裴霁曦自顾不暇,没能留意她的困境。
她见了太多被世道束缚的女子,不愿成为其中一员。她心怀抱负,想随裴霁曦一起上阵杀敌建功立业,却被他以担忧她安危为由一口拒绝。
她不愿困在一方宅院,忍痛离开,多年后女扮男装成了政绩卓著的吏部侍郎。
再度重逢时,初学清凭三寸不烂之舌,于敌营救出被俘失明的裴霁曦;而裴霁曦则用柱国将军威名,力挺初学清的变法。
从此,一文一武,共辅朝堂,腹心相照,倾盖如故。
裴霁曦拿初学清当至交,却不知,她其实,是他经年寻觅,仍不得踪影的挚爱。
当初学清知道他对冬雪的多年寻觅后,只劝他:“她既是走了,便是不需要你,你为何还苦苦寻她?”
“你不是她,你怎知她不需要我呢?”
她当然知道,她的路只能踽踽独行。她见过这个世道太多的不公,她舍弃心上人的承诺,看淡生死安危,就是为了给奴仆、寒门、女子争出一条路。她需要的,不是方向的指引,只是目光的相送。
*
裴霁曦寻了冬雪多年,已成执念。直到他得知,自己的至交初学清,便是冬雪失散多年的同胞兄长,心中愧意难掩。
可当初学清告诉他冬雪已死的消息,他上前紧紧攥住初学清的肩膀:“这是假的,她在何处,你告诉我,只要她安好,我不见她都可以!”
初学清却只道:“她真的去了,她是我妹妹,我怎会为了诓你去咒她?”
裴霁曦的手攥得更用力,有泪水自他无神的眸子中流下:“求你,说她还活着……”
*备注:
1.本文又名《初雪见霁》。
2.sc,he.男女主彼此身心唯一。
3.架空,请勿考究。
4.男主中间会失明,后期会好。
参赛理由:女主丫鬟出身,为找到自我价值,以女子之身参军报国。只是她武艺不精,不适应战场杀戮,没能在男主的定远军中发挥自己的作用。但当她舍弃一切,离开男主,女扮男装,科举入仕,终于找到了适合自己的路,让寒门有出路、女子有姓名、奴仆有自由。她从一个丫鬟,成长为国之栋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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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收:《失联外室再遇变死敌》
【前期:聪明伶俐的乐观市井女x忍辱负重的冷面指挥使】
【后期:神秘莫测的假面圣女x蒙在鼓里的执拗复仇者】
黎莞雾一向活得潇洒肆意,无拘无束。当她遇见了俊美绝伦却凛若秋霜的鹰甲卫指挥使陆之桀,芳心萌动,便直截了当地对他表达爱意。可陆之桀不愧有冷面阎罗的名号,对她亦是不留情面地拒绝。
因意外,两人荒唐一夜,陆之桀仍是那句:“我不会娶亲。”
黎莞雾也故作骄傲,回了一句:“我亦不嫁你。”
她掩藏好那丝情动,只伪装自己贪恋他的容貌,成为彼此的外室。享受一晌贪欢,装作豪放不羁,只是偶尔压制不住的情愫,爱而不得的妄念,让她愈加迷茫。
直至她得知自己原来不只是布衣女子,她是南魁族遗落在外的圣女,族长的女儿。圣女贞洁无暇,自是终身不能婚嫁。在她成为圣女后,也断了这份不为人知的关系。
*
南魁族族人天生擅占卜,族长更是辅佐大渊高祖登基,成为国师。只是国师一句谶语,让陆之桀全族尽亡。
陆之桀身负家仇,隐姓埋名,终于成为了鹰甲卫指挥使,成为新皇最锋利的刀,而刀尖,终于指向南魁族。他大仇未报,不能有软肋,因此对黎莞雾,也给不起什么承诺。好在黎莞雾也是潇洒之人,便一直这么不清不楚,让他偶尔也能醉生梦死。
在他愈加沉沦之时,黎莞雾抽身离开,让他失了往日的冷静克制,忘记身上的沉重枷锁,只求她嫁他为妻。可他再也找不到黎莞雾。
直到他看到南魁族圣女面纱下的真容,才知那一段荒唐,竟是如此可笑。
他质问:“你一直隐瞒身份引诱我,见我沉沦又抽身而去,是何目的?”
圣女瞥他一眼:“陆大人,我们认识吗?”
第1章 学清:闹事 只知她是定远侯的通房丫鬟……
建祯二十三年。
京城夏日的午后尚有灼烫的温度,街上只有蝉鸣的声音聒噪着空气。
今日休沐,吏部侍郎初学清在自己房中,手中拿着一个桃子,端看了半晌,终于拿起来,咬了一口。口感鲜美,果肉细腻而多汁,甜中带酸,的确是好吃。
可她其实无福消受,她桃子过敏,一会不知道脸上会变成什么样子。
她不是贪吃,只是想让自己有个正当的理由带上帷帽,毕竟,昨日才从恩师处得知,定远侯裴霁曦要来京了。
那个名字带给她的忐忑还没有消失,七年多了,这七年来,也听过他的事迹。他的定远军已经变成了大宁的一堵坚不可摧的城墙,他手下的将军们也个个都让西北诸国闻风丧胆。
其实她曾想过,既然选择了为官这条路,早晚也会再遇见裴霁曦。可是心中澎湃着的热血让她无法顾及这些,只能抱着侥幸心理。
所幸七年多了,他来京述职时她尚在樟安做知府,她调为京官后他一直久居边境,从未回京。庙堂之高和边境之远,拉开了他们两个的距离,也让她渐渐在繁忙的公务中忘记了那段过往。
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装惯了男人,她眉宇间也投着一股英气。如扇的睫毛下是仍旧清澈的眸子,唇上有伪装的淡青色胡茬,脖颈上有贴上的假喉结。
她清了清嗓子,发出略带磁性的声音,她的声音也和从前没有半分相似,她吃了药,改变了嗓音。
可她总觉得,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裴霁曦一定会认出她来的,一定会的。
因此,她才忐忑地吃着桃子,妄图掩饰自己的面貌。
少顷,有一道娇小的身影进入房中,来人着鸦青长袍,乌发高挽,发间插着一个海棠青玉簪,这已经是她身上唯一的装饰了。
她边走边抱怨着:“你说人们为何都觉得医师要穿得这么朴素呢?一会去医馆又得穿这身长袍,我那些艳色的衣裙都没机会穿了。”
来人正是初学清名义上的妻子,桑静榆,她现在也是京城炙手可热的医师了,虽则女医出来开医馆的就她一个,难免有些人说三道四,可初大人身为正头夫君都没说什么,再加上她的确医术了得,渐渐名气也散了开来,尤其是那些个贵妇人,都喜欢找她来看病。
她杏眼里含着委屈,朱唇轻轻噘着,眼睛随意瞥向坐在镜前的初学清,看见她身着常服的背影,接着道:“我一会去医馆,这几日中暑的病患可多了,你把束胸弄松点,千万别中暑了。”
桑静榆转到初学清跟前,却见她面部和颈部长满了红色疹子,手中还拿着吃了一半的桃子,桑静榆吓了一跳:“你怎么吃桃子了!过敏可是会要命的,不就是怕那人来京,你伪装下不就行了,还真去吃桃子了!”
初学清无辜道:“我是看看吃一个桃子会过敏到什么程度,到时也可以更好地伪装。”
桑静榆都快被她气笑了,可见初学清真是怕了那个定远侯,真不知他们从前是怎样的孽缘,遇见她时,只知道她是定远侯的通房丫鬟。更具体的,她问过初学清,初学清对此讳莫如深,她也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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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心再去揭她伤疤。
桑静榆急忙拿过药膏,边往她脸上涂着,边嗔道:“过敏很危险的,你尽量不要出门,非要出去,让宋久跟着你,你看哪个三品以上的官员没个小厮跟着的?”
药香散开,药膏的清冽缓解了初学清脸上的痒意,她拒绝道:“宋久还要考科举,况且宋家四口人只是被雇来我们府上帮衬的,他又不是家奴,何必整日占着他。”
桑静榆叹口气:“我知你不愿奴役别人,咱家现在除了我爹硬塞过来的丫鬟小蝶,一个下人都没有,你也不能太怕麻烦别人,若遇到特殊情况,连个帮手都没有。”
桑静榆嫁到初府时,连点嫁妆都没有,桑老爷也不让丫鬟跟过来。
彼时初学清只是一个一穷二白的书生,桑静榆非要毁了自小的婚约嫁给初学清,便与桑家闹翻了。
后来初学清考取探花,行事颇得圣意,在翰林院没多久就被派往樟安做知府,任职期间政绩斐然,任职期满又被调回京城,如今才二十三岁就做到了吏部右侍郎的位置,桑老爷慢慢接受了这个女婿,才派小蝶来接着服侍桑静榆的。
初学清只回道:“小蝶的奴籍在你娘家,我管不到,但在我这里,不会有奴仆。”
“我知道!”桑静榆瞥她一眼,“宋大叔平日接送我去医馆,宋家母女帮衬后厨与杂事,宋久虽要考科举,但也不能一味学傻了,跟着你长长见识也好。”
“你放心,该带着他的时候,我自会带上的。”
桑静榆正抱怨着,初府小厮宋久急急忙忙过来,被初学清一脸红疹惊住了,愣了一下才急忙道:“大人,苏府派人过来,说是今日有学子闹事,让大人切莫出府。”
初学清一惊:“闹事?在何处,可严重?”
宋久答道:“有约莫近百人人,在苏府门前闹事,听说是因为变法之事。”
初学清一惊,如今她所拟的变法刚开始实行,各部反应激烈,她的恩师苏远达作为变法的发起人,如今正在风口浪尖,近几日为了避风头,称病在家。
怎知竟有学子闹到了苏府门前。
可初学清有些疑惑,变法明明对寒门学子大有裨益,为何有学子去闹事?
初学清没有听宋久的,直接往外走去,桑静榆急忙拉住他:“你要做甚,苏大人让你在家待着你就待着吧,去趟这浑水干什么。”
初学清紧蹙眉头:“不可,这变法只是恩师为我担了名,可我不能做那缩头乌龟,让恩师一人面对这些。”
苏远达虽是明面上变法的发起人,但事实上这些章程和细节都是由初学清所拟。
苏远达觉得初学清官位不够,入朝时间又太短,由他自己来发起更有权威性。但初学清也知道,恩师是要独揽骂名,这是他对学生的保护。
可初学清其实并不惧怕后果,她女扮男装入仕,连恩师都不知道她的身份,如今凭过往功绩做到了吏部侍郎,虽是如履薄冰,但若能有所建树,便不枉她冒着欺君之罪做事。
桑静榆知道劝不住她,只得拿了个帷帽给她:“那你好歹遮一遮脸,你这个样子,就算不怕吓到别人,也怕受风后更严重了。”
初学清戴上帷帽便走了,宋久急忙跟上。
初学清行近苏府,只见乌央乌央的人群挤在苏府门前,苏府大门紧闭,门前是斑驳的碎鸡蛋、青菜叶的痕迹,人群中整齐的声音叫喊着:“十年寒窗,一朝变法,满腹经纶,付诸东流!”
这么大的动静,倒是引得东城兵马司的人来维护治安,只是人数众多,又打着学子的旗号,官兵不敢轻易伤人,只是把他们围了起来,这看起来不知是在制止示威的人群,还是在保护他们。
初学清血气上涌,对身旁的宋久道:“快去羽林卫,寻指挥使吴将军。”
宋久迟疑道:“吴长逸将军?”
吴长逸是桑静榆的前未婚夫,成日给他家大人使绊子,这危急时刻去寻他,他能来帮忙吗?
初学清急道:“快去,皇城脚下发生这种事情,他羽林卫也有职责。”
宋久这才急忙去了。
眼见前方的人群越来越激动,甚至开始有人突破兵马司的人要向前撞开苏府大门,初学清一急,便努力钻过人群,站到大门前喊着:“我乃吏部侍郎初学清,诸位有何诉求可与我商谈。”
可她的话淹没在吵嚷的人群中,本来护在她跟前的官兵仿佛故意开了个口子,人群冲着她而来。
不知从哪伸出一个棍子,眼见就要冲她头顶打来,她伸出手护住头,一棍子打在她的右手小臂上,她的手立刻失了力气,只得用左手托着右臂,就在她以为下一闷棍会劈到她头上是,忽觉身前人群被一个黑影挡住。
只见一个宽厚的背影,以伟岸的身姿挡住了人群,又见几人过来将人群阻隔开,其中有一个声音大喊:“尔等刁民,在定远侯面前也敢造次。”
这“定远侯”三个字仿佛给人群施了定身咒,有人开始跪下,也有人不信踮脚向前看着,初学清透过帷帽的纱幔,定定看着眼前的的人。
陌生,他身形愈加高大,肩膀也愈加宽厚,脊背一如既往地挺直,浑身凛冽的气质让人不敢靠近。熟悉,还是那个梦里的少年郎,玄色衣袍下似乎散发着北方的风土味,遥远而安定。
人群渐渐安静,更多的人跟着跪下。定远侯对于大宁子民来说,就是一种安定生活的保障。
裴霁曦扭过头,看向初学清,眼神并无异色,伸出手欲扶起她。
可初学清还是愣着,眼前的面庞渐渐和七年前的人重叠,他的棱角更加分明,北方的风沙雕刻出的硬朗线条已然不见稚嫩的少年气,剑眉英挺,眸光深邃,眉眼在阳光的照耀下愈发好看。
见她没反应,裴霁曦只当她是吓坏了,两只手拖着她的肩膀扶她站立起来。
初学清这才反应过来,被他碰触过的肩膀仿佛颤栗起来。她掩饰住心神,右臂还疼着,虚虚抬手作揖:“下官吏部右侍郎初学清拜见侯爷。”
第2章 学清:重遇 学清让我觉得甚是熟悉……
正在此时,羽林卫指挥使吴长逸总算来了,他着人将带头闹事的几个抓起来了,然后也走来抬手对定远侯一拜。
他瞥了初学清一眼,看她带着帏帽,本想问一句,但眼前场面混乱,还得先将闹事之人带走,就带着手下走了。
一场混乱终于因裴霁曦的到来归于平静,可初学清心中的混乱却还未平歇。
苏府下人把初学清和定远侯引进府,初学清一路走在裴霁曦身旁,心中忐忑不安。她连走路的姿势都有些僵硬,她忘记自己身为丫鬟时是怎么走路的,身形与现在可还有相似,虽然戴着帷帽,可裴霁曦会不会从身形认出她来?
束胸还是有些紧了,她身上一层薄汗,已将束胸打湿,她甚至怕一会衣襟跟着湿了,泄露了她的紧张。
一路走到厅堂,苏远达早就在堂中等着他们,苏远达年逾不惑,身形清瘦,许是劳心多了,即使不皱眉,眉间的皱纹也让他显得忧心忡忡。可今日得知裴霁曦要来,那眉间的愁闷一扫而空。
苏远达见到他们,大步走来,他抓着裴霁曦的肩膀上下瞧:“今年二十有五了吧?多年未见,真是愈发英挺了!”
相较于苏远达的激动,裴霁曦就平稳多了,行礼后方道:“舅父,方才初侍郎受伤了,还是赶紧请个大夫给他瞧瞧吧。”
初学清没想到他还惦念着自己的伤,急忙道:“小伤,不碍事,内子就是医师,一会我回府让内子瞧瞧即可。”
苏远达看向初学清,问她:“你今日为何戴着帷帽,可是为了方才掩藏身份?”
初学清心跳漏了一拍,尽量装作平静地解释道:“今日不知吃了什么东西,有些过敏了。”说着撩开帷帽一角,漏出红色肌肤,甚是吓人。
她也不敢说自己是吃桃子过敏的,任何可能和以前联系起来的事情,她都怕裴霁曦发现。
裴霁曦问道:“初夫人是医者?”
初学清解释道:“内子虽是女子,但是医术了得,平日也在医馆给人瞧病。”
“难得,初侍郎清风明月,不把女子拘于后宅。”裴霁曦道,“舅父早与我书信,道这变法是初侍郎所拟,初侍郎胸有丘壑,又如此超
然于世,着实让人生佩。”
初学清忙道不敢,苏远达笑道:“煦明莫要谦虚,子煦很少这么夸人,你乃我最得意的弟子,为人勤勉,见解独到,实属难得啊!”
裴霁曦道:“煦明?”
初学清忐忑答道:“煦明是下官的字,取字阳煦山立,耳清目明;苍穹至清则煦,学问至清则明;耳目至清则通;心念至清则达。”
裴霁曦沉默片刻,又道:“裴霁曦,字子煦,和初侍郎的煦字一样。”
初学清愣怔片刻,心中涌上一股酸涩,她离开时,他未及冠,还没有字。她为自己取字“煦明”,其实本取自“霁曦”之义,却未想这般巧合,竟和他的字重了。
裴霁曦继续道:“我虽与初侍郎素未谋面,可见到变法条陈,只觉相识恨晚。未料想我与初侍郎竟撞了字,我虚长初侍郎几岁,既如此,我唤你学清可好?”
他的嗓音比多年前更加低沉,他从来都是面冷心热,很少与人初见便如此亲近,可今日她以初侍郎的身份与他初见,却得他如此态度,她按住心中不着边际的回忆,点头应允。
苏远达见他二人并无初见的尴尬,心中甚慰,对初学清道:“你赶紧把变法细节给子煦讲一讲,他特意从邺清来到京城,就是为了来力挺变法的。”
初学清心中咯噔一下,现阶段触碰了太多阶层的利益,最近建祯帝又多番敲打苏远达,即使变法的初步结果看来对社稷大有裨益,可总需要一个人出来承担这些变法的怨声。
裴霁曦此刻来京,意思再明显不过。
可从变法开始初学清就做好了担责的准备,何况她本就是冒着欺君之罪在做这件事情。
她双手抱拳作揖,眼神凝重:“恩师于学生有知遇之恩,这变法本就是学生提出,恩师帮着挡箭罢了,如今变法到关键时刻,需要一个承担骂名的人,这推出的人,学生最合适不过了。”
苏远达见她如此态度,摇了摇头,叹气道:“你为人不惧担责,为师心甚慰也,可变法之后的路还很长,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子煦来京,自是知道后果的,你不用操心这些事。”
初学清心中一滞,喉头突然有些发堵,她缓了缓心神,按捺住心中的不安,“可侯爷本正在北境戍边,突然来京,上方会如何作想……”
苏远达挥挥手,阻住了她接下来的话,“现下除了他定远侯,谁人还有这安邦之能。”
裴霁曦也缓声道:“利害关系,舅父早已在书信中对我表明,学清放心,我已做好准备。”
隔着帷帽,初学清看不清裴霁曦的表情,可从他的声音中,也听出他的坚定。他一向如此,认定的事便不会放弃。
初学清知道自己多说无益,只得开始讲道:“下官是寒门出身,知晓寒门寒门入仕如何艰难,若不是当初得陛下赏识,即便是科举的佼佼者,恐也无法出头。”
苏远达向来以自己这个学生为傲,便自豪道:“我这个学生,当初可是陛下钦点的探花郎,一篇《商农论》,让陛下等不及让她在翰林院历练,直接将她放到了樟安,而她也不负期待,将樟安打造成了商都。”
“恩师谬赞了。”初学清谦虚道。
裴霁曦看着眼前戴着帷帽的初学清,她矮自己一头,身形却很挺直,一副行事坦然的样子。他不了解眼前的人,可却听说过许多她的事迹。裴霁曦道:“我在北境,就听闻了初侍郎的贤名,听闻漳州百姓在你任期满后,千里相送,一路送你回京任职。”
初学清忙摇头否认:“只是谣传罢了,的确有百姓要跟着走,但都被我劝回了。”
她虽在否认,可心中难免有了一丝异样。
如今她已不是当年那个卑微的通房丫鬟,她是政绩斐然的吏部侍郎,此刻换了身份站在裴霁曦面前,听着他对自己的认可,想到从前当丫鬟时的郁郁不得志,沧海桑田,昔日的爱侣,如今竟如此陌生。
初学清继续介绍变法条陈,说到正事,便忘却了心中的忐忑与不安,仿似只是一个对政事侃侃而谈的普通官员,“变法包含了官员录用、培训、晋升、考绩、俸禄等多个方面,尤其是录用方面改动较多,对举荐制加了许多限制,一些实权职位无法通过举荐获得,且即使能举荐,也加了颇多考量方式。”
本朝以科举和举荐制结合选拔人才,其中,通过科举考试的,证明其文采斐然,可直接授官。而举荐制,一般是给世家大族以门路,对于那些不能袭爵的次子则可通过此门路进入官场。
裴霁曦点点头:“如此,世家利益便被撼动,若不是陛下支持,恐怕变法难以推行。”
苏远达补充道:“的确如此,如今以张家为首的世家,横行官场,更是借用张贵妃伸手陛下后宫,陛下这次是铁了心要肃清朝堂了。”
初学清想到今日苏府门前闹事的学子,疑惑道:“可今日是学子闹事,就让人有些摸不清头脑。变法对科举制稍作改变,不再以文采为唯一定论,除了笔试,加了模拟官务的考察,虽说学的内容丰富多了,但也不至于损害学子的利益。”
裴霁曦不置可否:“那自然是有心人借学子的口来闹事了。变法若成功,寒门的出路便清晰可见,这世道才多了几分公允。”
他第一次见到舅父寄来的变法条陈,便想到了一个人,只有从底层出来的人,才知道这世道是多么有失公允,所以他才答应舅父来京述职。若他能为世道的公允出一份力,哪怕前路未明,那人知道了,定会多一分欣慰。
苏远达让小厮为他二人续上茶,大有畅谈整日的势头。
虽说是以全新的面貌在裴霁曦面前出现,可初学清还是如坐针毡,只是用多年官场的经验在伪装着。
苏远达又问裴霁曦打算何时进宫,裴霁曦只道已经递了请安折。
初学清右臂还有些疼,她手旁的茶盏一直未动,一是因她的帷帽,二是端茶不便,裴霁曦仿佛看出她的不妥,贴心道:“学清的伤,还是早些让大夫看看为好。”
初学清顺势告辞,苏远达纵有心想继续畅谈,可还是她的伤更紧要,便同裴霁曦一起送初学清出府。
穿过庭院用卵石铺就的小径上,裴霁曦踩到一块松动的卵石,他倾身捡起,将卵石放在手中端详一番,对苏远达道:“舅父,这石头十分别致,送我可好?”
苏远达有些诧异,只是一块不值钱的卵石,如何就别致了,但他也没计较,“子煦喜欢,便是这一路的卵石都可以拿走。”
初学清隔着帷帽看到他手中圆润的石头,看上去和其他卵石并无大的不同,只是这石头通体雪白,不知她走后,裴霁曦怎么又添了个收集石头的癖好。
裴霁曦小心翼翼收起石头,谢过了苏远达。
行至苏府门口,初学清屈身向他二人告别,只听见裴霁曦清越的嗓音:“学清让我觉得甚是熟悉,仿若你我已相交多时,我在京还会留几日,得空再邀你畅谈。”
初学清险些掩饰不好自己的心绪,抬头透过帷帽定定望着裴霁曦,这是她昔日的爱侣,他们的确相交已久,可如今一个文臣,一个武将,已然不是当初的通房与世子。
那些曾经藏在心头的酸涩与苦楚就这么不合时宜地冒了出来,她忍住喉头哽咽,轻声道:“下官乐意之至。”
第3章 学清:娶亲 你可知定远侯已经娶过亲了……
初学清在门口告别他二人,行出苏府一段距离,忽然有个人跟在了她的身旁,悄声对她说:“初大人,小人是景王派给您的暗卫,逐影。”说着手中出示了下他的腰牌,“方才聚众闹事的学子太多,小人一时没能护好大人,还望大人见谅。”
初学清低声道:“无妨”。
“王爷在别苑等您。”
初学清回望了眼苏府,已然不见裴霁曦的身影,她收回视线,稳了稳心神,便抬步往景王别苑走去。
她女扮男装入仕,身份自然是一大难题,而帮她解决这个难题的,正是景王。
初学清自打七年前结识景王,就觉得他和一般的上位者不同,他不会把手下的人当做奴才,无论是奴才还是是女子,他都平等视之。
而景王不知为何,极其看重她,
CR
早早就发现了初学清的才能,知她女儿身仍助她参加科举,为她铺好官路,解决女扮男装的诸多不便,是她真正意义上的伯乐。所以在大多数臣子小心翼翼避开争储之事,她却从一开始就坚定了自己的立场。
在这世上,鲜少能有人与她观点相似,她看不惯奴仆被欺压,女子被困住,皆因她并不是当世之人。
前世,她本是一个即将毕业的大学生,初雪晴是她前世的名字,奈何先天性心脏病自小伴随着她,因着病痛的折磨,让她比旁人更加坚韧。
她亲人早逝,踽踽独行,她知道自己的病随时有可能带走她,所以她勤奋刻苦,一刻不敢懈怠,从小到大一直成绩优异。
遗憾的是,没有密友,没有亲人,没有爱人,至死孑然一身。
来到大宁时,她变成了一个13岁的女孩,奇怪的是,她的样子和前世一样,只是变了年龄。
如今已辗转在大宁生活了十年,改换户籍之后,她为自己取名初学清。如今她已从多年前的小丫鬟,变成了如今的吏部侍郎,前世的记忆更是模糊,但那根深蒂固的平等观念一直影响着她,她这一路的奋进也都源于改变世道的迫切意愿。
她七拐八拐,避过旁人视线,到了景王别苑,景王早已早书房候她多时。
景王比她年长三岁,虽年纪轻轻,但在政事上颇有见地,甚至眼光不输建祯帝,只是日常行事需遮蔽锋芒,所以他总是一副笑意炎炎的样子。
景王见到戴着帷帽的初学清,诧异道:“怎的戴着帷帽?”
初学清行过礼,便笑着答:“偷吃桃子,过敏了,用帷帽遮一遮。对了,殿下竟然派了暗卫保护微臣?”
“你不要护卫,又总不带小厮,只能给你派点暗卫,要不是暗卫,你又没有武功傍身,不定着了谁的道。何况你身份敏感,自是要小心行事。”
初学清却坦然道:“其实我早做好被揭穿的准备了,只是变法尚未完全成功,心有不甘,纵有人想要我的命,待这变法完全落地再给他们不迟。”
景王正色道:“本王既把你推进这朝堂,必能保你性命,你要明白,不只是你想要这大宁焕然一新,本王也想打破这旧局,你一身本事,岂是一个小小的变法就能耗尽你的才能,本王要的是让你为这大宁长远着想,当世之人,眼光有限,你若如此自轻,本王从何处找到其他助力呢?”
初学清道:“殿下维护之意,煦明感激不尽,可我不能总躲在恩师背后,让他来承担四方恶意。”
景王叹道:“本王知道,你非惧责的怯懦小人,可如今由苏尚书发起变法,不仅官威上合适,且他一派纯臣,不偏向任何一个皇子,不会徇私枉法,更有利于变法的力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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