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公主撩夫日常》作者:月亮文全文夸克网盘观看

时间:2025-03-05分类:小说浏览:12评论:0

公主撩夫日常

作者: 月亮文

乐游苑宫宴,席间有人拿着幼年定亲的信物,求娶新安公主刘宪。

眼看夏帝有意践约,新安公主语出惊人:“我早有谢慎这样的裙下之臣,你也要做我的入幕之宾么?”

一时群臣哗然,谢太傅被一口酒呛得面色通红,百口莫辩。

许多人传闻公主与幼时的太傅有些暧昧的绯闻。

但谢慎平素端方自持,将禁欲守礼刻进骨子里。又如何会不顾世俗礼仪,打破师徒间的界限?

却不知他早已沉沦在她的撩拨之中,甘之如醴,一心求娶刘宪。

端方清正禁欲太傅X甜美飒爽热忱公主

1V1,SC,HE,轻松甜文。

排雷:年龄差十二岁.前十章是女主小时候,第十一章女主长成。

完结文《下嫁帝王家》《逃妾之再嫁国公》,文案如下:

臧宓被迫下嫁给刘镇时,心里怕极了他。

传闻刘镇天生反骨,勇武骁悍,性情暴戾凶残,令远近闻风丧胆。

臧宓那样弱质纤纤又桀骜不驯的千金闺秀,被人折辱,打断脊梁,强按着头嫁给他,稍有反抗,在刘镇手下能落个什么样的下场,不难想象。

新婚夜,男人身上令人威慑的压迫感令臧宓如惊弓之鸟,心里紧张得砰砰直跳,呼吸秉成了一根弦,趁他不注意,藏到了柜边的夹缝中。

却被他握住脚踝,扣在腰间。

绫袜脱落,女子精致的脚好似一尾滑溜的鱼,不肯就范。

男人嗓音沙哑,问她:“嫁给我,你不愿么?”

臧宓瑟瑟发抖,却嘴硬:“……我、我不……”

男人浓眉紧蹙,扬目看她。臧宓慌忙避开他的目光,改了口:“……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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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镇出身微贱,穷困潦倒,好斗性猛。没有人肯将女儿嫁给他。

臧宓被迫嫁给他,人人都惋惜。好好一个千金闺秀,这辈子是陷在了烂泥里。

只是所有人都没料到,那素来逞凶斗狠,人人闻之色变的恶痞,竟是个情种,将她疼宠到骨子里。

嫁给刘镇不久,臧宓成了参军夫人,再后来是将军夫人,国公夫人,最终成了万仞之巅的臧皇后。

(宓是多音字,一音密,意为安宁,静谧。一音伏,为姓。)

排雷:女主初期经历比较惨,男主最早身份微贱,设定为草根皇帝,并不会一开始就大杀四方。两个人在人生最低谷相遇,相互扶持,一起走向人生巅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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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格:轻松

1、枕山居

初冬的暖阳萧瑟,枕山居坐落在一片苍翠的竹林之中。竹林外,一弯浅塘环抱。

夏日里浅塘中莲叶接天,荷香十里,是消闲避暑的好去处。只是冬日里藕尽香残,此时水放得半干,露出池底的淤泥和山石。干枯的荷叶蔫头耷脑,几只斑头鸭在浅水中伸着脑袋四处乱戳,寻找猫冬的泥鳅吃。

池岸边,五六个三四岁的小豆丁整整齐齐站了一排,望着眼前的烂泥塘,不由都有些失望。

“成煜这小子尽吹牛!这鸭子除了头上有撮毛,也没比别的鸭子好看到哪里呀!”

“还说枕山居的风光可比宫中乐游苑……小山狸,乐游苑就这个鬼样子?”

被称作“小山狸”的新安公主小脸冻得红扑扑的,抬手用袖子擦了擦鼻涕,正要摇头,却见泥塘中几只斑头鸭为争夺一条泥鳅,打起了架来。

成国公府的斑头秋沙鸭乃是捕获的野物,剪了半边翎羽放养在荷池里,打起架来,洁白的翅膀如扇展开,扑腾得浅水中泥浆四溅,残羽到处乱飞,野性难驯。

这一会功夫,小山狸已见一只格外瘦小的斑头鸭被别的鸭子群起而攻,身上的毛都被啄得七零八落的,瞧着十分凄惨可怜。

几个小豆丁皆被群鸭殴斗的气势震慑,吓得有些胆怯。

小山狸却愤愤:“这几只斑头鸭以大欺小,着实可恨!”

义愤之下,她俯身从路边捡起一把造景所用的鹅卵石,打水漂一般,一个接一个用力地朝鸭群掷了出去。

一枚鹅卵石击中啄得最凶的那只领头鸭,群鸭惊恐四蹿,被飞射而至的鹅卵石打得嘎嘎大叫。

锄强扶弱,救鸭于水火,小山狸望着惊慌逃窜的鸭群,心中十分满意,一手叉腰,一手擦了擦冻出来的鼻涕,等着周围小伙伴们的夸奖膜拜。

“阿狸,这是成煜养了好几年的斑头秋沙鸭,听说当初重金求购,一只就花费了千金呢!”

孙曦有些发愁地望着泥塘中被打晕过去的斑头鸭,担心小山狸会挨一顿揍。虽贵为公主之尊,可小山狸的父亲刘镇乃是草莽英雄出身,少时家境贫寒,迄今仍将当年家中所用过的旧家具搬到宫中陈设,平日里用度也节俭。

若要花费千金赔人家一只鸭子,只怕小山狸的屁股要被打开花。

兹事体大,小山狸也不由慌了神。她半年前在御书房外捡到一只鼻烟壶,因见里头画了十分精美的花草纹样,因此将捉来的两条刺毛虫收在鼻烟壶里,藏在廊下花格栏杆角落里。

等她从御书房出来,藏在角落的鼻烟壶已不翼而飞。后来听闻是被成国公找了回去,夜半里被刺毛虫辣得满面生疮,挠了整整一个晚上。

为这事,成国公没事就逮着新安公主参一本,今日是成国公七十寿辰的大喜日子,她却在人家府上行凶,打杀人家视作宝贝的斑头鸭,只怕他更要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大做文章。

几个小豆丁围在小山狸身边,七嘴八舌给她出主意。

“不如我私下里去问我母亲要些钱,你悄悄赔给成煜,叫他别声张,别叫他阿翁晓得。”

“那可是一千金!你娘哪舍得一下子掏那么多钱给你?”

“嘁,成煜那小子素来看不惯阿狸,与成国公一个鼻孔出气,要堵他的嘴,比登天还难哩!”

“……”

“枕山居里头有地龙,把斑头鸭移过去,暖和点,说不得能救过来呢!阿狸掷石头虽有准头,但她能有多大力气,那斑头鸭哪里就能被打死了?”

几人商议半晌,终于想出一个可行的好点子。只是那只斑头鸭在浅塘中央,如今塘里的水虽然放干了,可仍有许多水洼,塘底淤泥软烂,说不得一脚踩下去就陷在里头上不来。

方才过来枕山居这边时,未免家中小厮仆妇事事阻拦,几人千方百计将人指使开。这时要干活儿,却找不到人帮忙。正面面相觑,不知该让谁下去,小山狸已经脱了鞋,挽起裙子系在腰上。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挨打兮一人扛……”

她横竖大约都是要挨一顿打的,无谓叫别人为着她受过。

许是她年纪小,身子轻,一路小心翼翼踩着泥塘中半干的土包走过去,淤泥竟只没到脚踝处。只是回来之时,因手上提着肥肥的斑头鸭,前功尽弃,淤泥一直陷过了膝头,丝质的裤脚也泡在泥浆里,脏污得没法见人。

小山狸不由庆幸,幸而她有先见之明,将裙子系在腰间。这裤腿虽脏了两圈,但裙子放下来,仍可骗过旁人,不至于当场露馅。

几个小豆丁解了旁边树桩上缠着的草绳,找根棍子将斑头鸭抬去竹林里的枕山居那边。

因着是在成家做见不得光的坏事,几个三尺长的小人儿也晓得避着人,悄悄从后门边的狗洞钻进去。

“那边房顶上盖的是枯草,看着最破,肯定是烧地龙的地方,也最暖和。”

小山狸指着院落西北角上一间茅屋,扶着抬鸭的棍子,几人快步往那头去。沿着茅屋后转了小半圈,果然找到一条火道,将绑着的斑头鸭放下来,用力塞了进去。

“吁……”小山狸抹了一把头上的细汗,松了一口气,“这一千黄金终于保住了,也不必挨一顿打……”

能帮小山狸逃过一劫,几个小豆丁都替她高兴。

只是几个小家伙万万料不到的是,这看似古朴破旧的茅屋,并非是什么烧地龙的地方。而这只被塞到烟道里的斑头鸭,险些为几人引来一桩灭顶的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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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雕梁画栋的华丽朱楼看得令人厌倦,成国公府僻静的西北角特意辟出一方隐藏在竹林方塘之中的世外桃源,竹篱柴门,院落中处处营造出山居田园的景致,建筑外观俭素平实,而正房更以茅屋为顶,仿佛当真是世外隐士结庐而居的地方。

但“草庐”之内,器物陈设精致,处处透出奢侈华美之像。不过为慰藉结庐之人心中关于山水田园的浪漫幻想,营造出几分避居世外桃源的意境罢了。

此时暖阳萧瑟,透过轻薄的芙蓉帐,落在帐中女子风流妩媚的眉眼间,平添一抹瑰艳之色。

“都说溧阳长公主乃人间殊色,今日有幸一亲芳泽,臣九死而无憾……”

粗糙的指腹轻抚过女子微红的眼尾,男子目中有掩不住的惊艳赞叹之色。

萧姮眼神迷离,抬手搂住男子伏在她颈项间的头颅,因被啮咬得发疼,轻嘶一声,以指掩住他不知餍足的唇:“别在显眼处留下印迹,给小侯爷留两分体面。”

又冷笑道:“如今本宫还算哪门子的长公主!?不过苟延残喘,仰人鼻息罢了!”

去岁大将军刘镇反,改朝换代,夺了萧家的江山。柴桑侯府的太夫人,溧阳长公主萧姮也由公主之尊,降位为南乡县主。

她原先食邑万户,如今不过只剩下区区五百户。新帝以为这是对前朝余孽的怀柔,在南乡县主看来,却是赤果果的羞辱。

“如今新帝脚跟未稳,着意拉拢世族。今日你爹爹七十大寿,刘镇亲来贺寿……仲儒,本宫何须你为我九死?只需你帮我一个小小的忙。你掌控中军,只要在宴上设下埋伏……”

她正说到要紧处,成仲儒一双浓眉却蹙紧,狐疑地深嗅两口气道:“怎么一股子焦糊味道?”

萧姮恼他虚情假意,议到紧要时却顾左右而言它,找旁的借口打岔过去,草草敷衍她。

只是空气中烧焦的臭味渐渐弥漫,似乎哪里当真走了水。

成仲儒一腔旖旎的心思顿时消散,慌忙起身穿衣,一边正衣冠,一边嘱咐萧姮:“县主动作快些,若叫人堵在这屋子里,只怕谢小侯爷来找我的麻烦。”

他语气戏谑,并不真将柴桑侯谢慎放在眼里。毕竟如今已是刘氏的天下,而萧姮之子谢慎年仅十六,如今只在秘阁中做个从七品的著作佐郎,不知等到哪一年,才可与他比肩。

往年成仲儒只是跟在溧阳公主身后的一条狗,萧姮连多看他一眼也懒怠。可风水轮流转,虎落平阳被犬欺,萧姮心中暗恼他态度轻慢,却不敢与他撕破脸,只匆匆披衣起身,对镜整理微乱的鬓发。

她如今已然三十有三,却仍爱少女明媚的脂粉。只是此时在阳光下细瞧,才发现眼角数道遮不住的细纹。虽风韵犹存,却哪及当年颜色最为明艳之时,反而有几分不相称。

“仲儒,本宫与明秀,谁更好看?”

明秀是成仲儒发妻的小字,若在从前,溧阳公主哪里屑于与旁人家中的黄脸婆相比。可今日却忍不住问出一句来。

成仲儒火烧眉毛,今日是他老父七十大寿,就连帝后都赏光前来赴宴,宾客倾尽半座帝京城。若他与南乡县主的丑闻传扬出去,说不得要被废黜在家,往后再不得重用。

更何况方才萧姮与他所说之事,若泄露出去半个字,就是抄家灭族的重罪。

因此他此时哪有心思理会她争风吃醋,连腰封都未系好,匆匆奔出屋外。

萧姮望着镜中女子苍凉的眼神,眼角滑下一行泪来,眉笔受不住她指尖力道,‘咔嚓’一声折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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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成煜的斑头鸭活过来没?”孙曦蹲在墙角,朝着黑咕隆咚的烟道口张望。

小山狸拧着两道小细眉,面色有几分凝重,伸手将一动不动的斑头鸭拉出来,望着它腹下焦黄的羽毛,不禁傻了眼。

斑头鸭羽毛洁白如雪,如今毛都被烤焦了也没有起死回生的迹象,看来早已死得透透的。

小山狸心里不禁哀嚎,烤鸭能卖出一千金吗?!这笔账她爹必然要好好与她算……

正要商量对策,身后忽有男子呵斥之声:“几个小鬼,鬼鬼祟祟躲在这做甚?”

这一声雷霆之喝,吓得小山狸一个激灵,反手就将那只斑头鸭再推回烟道里,咳嗽两声,故作自然道:“没什么。此处风景甚好,我们随意进来看看。”

她自以为掩饰得好,只是在成仲儒眼中却是破绽百出。

他迅速朝小山狸身后的窗隙中望去一眼,恰撞见萧姮煞白的一张芙蓉面。若几个孩子踮起脚尖来,眼睛恰巧够得到那扇轩窗的位置……

几个孩子吱吱呜呜不敢说实话,更惹得成仲儒疑心生暗鬼。

“这里的风景也不过如此。竹林半山之处,有一间在悬崖之上开凿出的石屋,你们想不想过去看看?”

孩子天性猎奇,自然好奇那石屋中都有些什么神秘的物事。几人面面相觑,成仲儒已走上前来,去牵小山狸的手:“走,叔叔带你们去看看。”

竹林中并没有什么石屋,却有一涧天然的泉眼。若几个孩子自己不慎跌落泉水中淹死,家中长辈也只能怪责下人没有看顾好诸位小郎君小娘子。

成仲儒的算盘打得噼啪作响,若几个小童不肯乖乖就范,他还奈何不得几个三四岁的毛孩子?

只是他的手尚未捉到小山狸的手腕,小家伙已然奔出去。

竹篱边,谢慎倚着修竹而立,垂目望着朝自己奔过来的孩子。

她头戴一顶别致的虎头帽,眼神清澈灵动,如一只活泼可爱的小山狸。

他的母亲与情郎筹谋着如何设伏暗害刘镇,重新夺回萧氏的江山与权位。

可身为刘镇的长女,新安公主见着他,却似见到亲近的故人,一头撞进他怀里,丝毫没有意识到眼前人的怀抱有多不堪,而自己又究竟落入怎样危险的境地。

作者有话说:

2、承诺

大约半年前,谢慎初入秘阁修书,新帝刘镇曾召见阁中群臣聚宴。

宴会之上,令史沈泓介绍谢慎之时,赞其才如凤毛麟角。恰巧谢慎之父名为谢凤澜,刘镇因戏言‘谢慎有凤毛’。

这话被小山狸听见,只当他真有凤毛,因此心心念念,想从他身上拔根凤毛。

当日谢慎不得已,为摆脱这小家伙,最后只得借口更衣,从恭房逃离新安公主的魔爪。

自那之后,谢慎远远见过小山狸两三回,为免徒惹事端,总是绕道悄然避开。此时大半年过去,原以为这小东西早已不记得自己。

哪知小山狸乍然见他,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里顿时迸出惊喜之色,未等谢慎反应过来,已然扑至他脚边,似乎生怕他跑了,小短腿盘在他玄色官靴上,一双胳膊紧紧抱着他小腿,雪糯糯的脸颊亲昵地蹭着他松烟色的衣摆,笑意明亮又张扬,唤他道:

“凤毛先生!”

这称呼令谢慎轻蹙起眉尖,想起当日被这小孽障缠着拔凤毛的窘迫,纠正她道:“下官姓谢,万万不敢以父讳自居……”

小山狸了然地点点头,笑得龇出一口小白牙来。 谢慎心中微觉诧异,时隔半年,昔日懵懂无知的顽童竟也渐渐醒事。

却见小家伙冲他招了招手,他勉为其难俯身,听她在他耳边悄声低语道:“凤毛拔下来肯定很疼,你就悄悄给我看看也行……”

谢慎揉了揉眉心,抿下唇角,微不可闻叹息一声。他如小山狸这般大时,早已发蒙,家中许多经书典籍已能诵读无碍。每遇到‘凤’字就会下意识跳过去,可小山狸这连父讳是什么东西都不明白。

“公主与一众小郎君在此逗留已久,只怕家中仆从已心急如焚。依下官之见,您还是早些回宴席上为宜,免得帝后遣人来寻。”

若旁人寻至此,他母亲与成将军所做下的丑事恐怕纸包不住火。他虽心中深恨,但一想到家丑被宣之于众,心中难免生出许多烦躁。只想这几个小麻烦快些走开才好。而他与成仲儒之间,自然还有一笔账需得清算。

只是成仲儒如何肯放几个孩子安然离去?见谢慎竟有意放跑几个孩子,连忙阻拦道:

“宴席上有何好玩的?一群老家伙围着说话,大人们都在,规矩又大,这也不许,那也不行,拘束得紧。”

“你们可晓得竹林中那间石屋里有什么?说出去可是惊天动地的大秘密!”

几个孩子行迹鬼祟,又在他窗下逗留许久,成仲儒打定主意要将几人骗至竹林中,语气故作神秘,钓起几个孩子的胃口来。

“你们有没有听家里的长辈说起过,从前的人哪,可是会像蛇一样褪皮的!”

几个孩子一听,都觉毛骨悚然,又忍不住被钓起满心的好奇。

小山狸原本被谢慎的“凤毛”吸引,此时也不由因他这话转移了所有注意,竖起耳朵,扭头去看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一双眼睛,壮着胆子问道:“真的吗?”

成仲儒拍着胸膛,笃定道:“竹林中那间石屋又叫褪皮洞,我曾亲眼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被送进去,两天后变成你们这样大的小孩儿跑出来!你说神奇不神奇?”

这下子,非但小山狸,就连孙曦等人也深觉神奇。

未免被谢慎坏了好事,成仲儒又压低声音故意逗几个小豆丁:“有的小孩三四岁就能认上千字,诵读成章,号称过目不忘。其实啊,那都是骗人的!世上哪有如此早慧的孩子?那是老人家褪皮变的小孩儿呢…”

谢慎幼年便有神童之称,成仲儒因见小山狸极为亲近他,因此着意诋毁他在小山狸心中的形象,好叫她对谢慎生出畏惧排斥,才好对自己言听计从。

哪知小山狸点点头,愤愤道:“怪不得我向来瞧着成煜老气横秋的模样不顺眼,总觉得哪里怪里怪气!”

成煜是成仲儒的侄儿,只比几个小豆丁大两三岁,因是长房嫡孙,自幼被抱到成国公膝下亲自教导,管教甚严,从不与一众顽童为伍,说话做事老气横秋,却颇得一帮老头子赞赏,是传说中别人家的孩子。

几个劣童没少被家里人拿来与他对比,此时听小山狸这一提,不由深以为然,点头如捣蒜,迫不及待想要亲眼去看看成煜褪皮过的石洞,到时回家才好与父母拆穿这老小子的来历。

这意外虽有些突然,但几个小豆丁因此对他这番鬼话更深信不疑,成仲儒并不为侄儿正名,反而点头赞小山狸道:“你果然慧眼如炬,看出他很有问题!”

得成仲儒这番肯定,小山狸势必要去那褪皮洞好好观摩一番了。因此松开谢慎的腿,拍拍裙子上沾着的灰,对成仲儒一扬手指:“快带我们去成煜的老巢看看!我要用他的皮换只斑头鸭,不然就把它铺在太极殿大门外…”

一个七老八十的假小孩儿,也好意思成日与他们比,还脸不红心不跳,大言不惭自以为是,想想都很气!

小山狸迫不及待想跟着成仲儒走,谢慎忙躬身一把抓住她袖子。

成仲儒身为中军将领,却偏偏有耐心编出这样荒诞的无稽之谈去哄骗几个孩子,自然引起谢慎的警觉。

他抬目往那扇轩窗望去,正见他母亲萧姮打开窗扇,见他拦着小山狸,狠狠瞪了他一眼。天家少人情,那目中厉色,哪有几分母子情分残存?

若非碍着旁人眼目,只怕她想亲自出来教训他这个孽子呢!

因着不大满意驸马谢凤澜的缘故,萧姮素来并不喜欢谢慎这个儿子。虽贵为公主之尊,在婚事上却并没有多少选择的余地。她年少时喜欢桓家子,只是皇室日渐式微,阿兄忌惮桓氏尚主,愈发骄狂自大,将皇后的庶妹指给了桓家。

而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嫁给姑母家中的表哥为妻。驸马并没有什么不好,只是比起桓家子仰首接飞猱,俯身散马蹄的英武,平淡得面目模糊,也令她生不出半点爱慕之意。

多少意难平,在午夜梦回时来回啮咬着人的心志。

谢慎这个儿子虽好,却远低于她的预期。

谢氏历来出孝子,谢慎也不例外。萧姮从前生病,听不得半点嘈杂之声,他小小年纪,进出请安,在院外数十米处的陶然亭就会脱下鞋子,即便是冬日里,也只穿一层罗袜,轻手轻脚进门来。

因他之故,家中几年都不闻丝竹之声,就连亲戚故旧来拜访,近了溧阳公主的院子,也从不高声阔论。

从前萧姮只以为谢家敬畏自己,直到一日暴雨,屋檐下却并不见雨泄如注,而谢慎来请安,新换了罗袜,一贯整洁得一尘不染的袍角却有尘泥,萧姮才明白何谓至情。

他为免她嘈扰,以毡毯覆盖屋瓦,又将屋檐下出水口引流至附近湖泊中,润物无声。

可孝顺于而今的南乡县主有什么用呢?

萧家的江山为人倾覆,这弱肉强食的世道,但凡谢慎争气些,她哪至于还要委身给成仲儒这样的男子,平白受今日这份委屈!

他羽翼未成,而她亟需更强大有力的力量,助她搅动风云。城府极深又掌重权的成仲儒爱慕她多年,也是她精挑细选物色的一枚好棋子。

而秉性清正的谢慎,只会是她这条通天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果然,谢慎与她目光对视片刻,却对她眼中的警告之意视而不见,反将小山狸抱在怀里,径直往竹篱外去。

“凤毛先生,你也要去看成家的褪皮洞吗?”

小山狸心里有点急,褪皮洞这种奇观,她从前闻所未闻,此时心心念念,做梦都想去看看。再说她打死了成煜的斑头鸭,还指望着用他的秘密来换那只价值千金的烤鸭呢。

“若人能褪皮而得返老还童,成国公何至于鸡皮鹤发?”

小山狸一听有些傻眼,片刻又自圆其说道:“大约他还没到可以褪皮的时候吧?”

说着便要挣脱谢慎的手臂,一个劲往地上钻。日更各种资源+v:CZ5291112

谢慎眉头一皱,有些感慨成仲儒妖言惑众,竟将几个孩子迷惑得团团转。

然此时身后脚步声杂沓,成仲儒已然率着身边几个心腹侍从,气势汹汹追了上来。

他与这位成将军有些新仇旧恨,心中也再清楚不过他母亲这一年多来处心积虑筹谋着什么。

可稚子何辜,他不忍见几个孩子因为天真落入老奸巨猾的成仲儒手中,大人之间的血雨腥风,怎样都与几个尚不懂事的孩子不相干。

可此时要顺利带走小山狸并不容易,纵使强行将她带出这竹林里,也难保今日不被成仲儒觑着空子,再诱骗至竹林深处,残杀暗害在哪个阴暗的角落里。

因此小山狸使劲一挣,谢慎心里便有些突如其来的烦躁,只将她的头按在自己肩窝里,挡住身后零星射来的箭矢,与她承诺道:“你乖乖的,等下就给你看看我的凤毛。”

3、解围

蜕皮洞虽是难得一见的奇观,但难免有些瘆人。

小山狸颇有些为难地权衡一番,最终顺了毛,心满意足地抓紧谢慎的衣领,乖乖挂在他衣襟上。

一想到半年来的夙愿得偿,心里乐得直冒泡。

凤毛会是什么样子呢?既然连乐游苑中都没有,人人又对其钦慕不已,那必然不是凡品,肯定比什么孔雀毛不知好看到哪里去了……

小山狸这一走,几个小豆丁也纷纷追了上去。眼看几只崽子就要入彀,却功亏一篑,成仲儒气怒难当,但碍着南乡县主的情面,也不能当真给谢慎点厉害瞧瞧,手下两箭都射偏,试图警告他莫要多管闲事,否则别怪他心狠手辣。

只是这狼尾巴一露出来,谢慎未曾折节,几个小崽子却吓得屁滚尿流,鬼哭狼嚎。

几家的仆从哪敢当真撂开手听从几个小毛孩的摆布呢?实则都提心吊胆候在枕山居外不远,藏头缩尾,不敢叫小主子发现行踪罢了。听得里头动静,纷纷疾走而来。

成仲儒一时忍耐不过,对一群孩子动粗,这事便没法善罢甘休。

眼见几个小厮与成家的侍从谩骂扭打,又有人往宴席那边去通风报信,谢慎背上的冷汗涔涔而下,方才想要离去的急切之心顿时化作泡影,回首眼神复杂地望一眼竹林中那座草庐,扶着一竿青竹坐在路边青石上。

几个孩子围上来,仍旧心有余悸。

“阿狸,那人瞧着可凶,你肯定一早瞧出他是在骗咱们吧?”

“完蛋了,他一定早晓得咱们烤了他家的鸭子,这才拿箭射咱们,呜呜呜……”

“……”

小山狸略有些惆怅地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小石子来,感慨道:“一定是这样了!否则他怎么平白告诉我们成煜曾经蜕皮这样天大的秘密。死人又不会泄密。”

几个小人儿深以为然,转眼间已经脑补出一场绝命逃亡,流落江湖的大戏。

一只小孩聒噪如一群鸭子,几人咋咋呼呼吵得热火朝天,谢慎揉了揉眉心,扯了扯紧紧抓住自己衣领的那只小爪子。

小山狸确曾无意间‘知悉’一桩天大的秘密,只是那秘密却并非关乎成煜。

要打消成仲儒的疑心,也为保全他母亲的声名和性命,谢慎仓促间做下决断。天子之怒,血流漂橹,此事败露,不知当牵连多少无辜,他也只能借小山狸的口,去蒙蔽世人的眼睛。

小山狸扬起头来,湿漉漉的大眼睛纯澈澄净,忽而想起谢慎方才的允诺,喜出望外道:“先生要现在就给我瞧瞧吗?”

被那样一双眼睛盯着,谢慎只觉心中歉疚纷乱,敛眸避开她眼神,摇头道:“方才成将军……只是在竹林中教我射箭而已,并非为斑头鸭报仇泄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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