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重回80之大时代》全文夸克网盘观看

时间:2025-03-05分类:小说浏览:13评论:0

重回80之大时代

作者:小鱼叉

文案

李铮重生了。

前冷泉港实验室研究员、华清大学荣誉教授、国家药物研究室负责人李铮熬夜猝死,醒来时发现自己回到了1982年的一个小渔村。

父亲失踪、母亲逃家,只剩下一个同母异父的便宜姐姐相依为命。

面对这hard模式的人生,李铮露出了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

不怕,任何金手指都比不过我这颗差点获诺贝尔奖的脑袋。

这是一个重生者努力成为富一代故事。文风很正经!真的!

1.升级流爽文,男主的目标是星辰大海。我只能保证攻在二十章之前出来

2.本文尽量写出历史厚重感,但作者文笔有限,史实切莫对号入座,我们有默契就好

3.本文中所有制药及生物学只是不作考究,毕竟蠢作者是文科的,不好意思老轰炸小伙伴

么么哒,有看对眼的,包养一个呗,羞涩脸

内容标签: 强强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李铮梁哲 ┃ 配角: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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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清晨的凉风带着海鲜独有的腥味穿过窗户缝,钻入李铮的鼻腔。他身下是一张木板床,上面铺着一条算不上顺眼的旧棉絮,用手摸上去还能感觉到粗糙的砂砾感。

穿越?

哪怕引力波在二十一世纪被证实是确实存在的,李铮也不敢相信穿越时空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曾经三十二岁的他已经规划好了自己接下去的人生,等到新药顺利通过临床四阶段,迎接他的将是无数的鲜花和掌声,他甚至不用再工作,就可以躺在功劳簿上舒舒服服地过一辈子!

然而,医生的一句“过劳死”使得一切都变成了泡影。

“老天对我还算是仁慈的。”李铮自嘲地笑笑。他挣扎地从床上坐起来,跨下床的时候,右腿一软,差点跌倒在地。

显然,这具身体因为持续高热使得双腿有些无力。

房间里没有镜子,只有床头柜放着一盆水,上面搭着一块毛巾,这大概是给原主做物理退烧用的。

踉踉跄跄地走到床头柜旁,从水中看到这张脸的一刹那,他就吃了一惊,这根本就是翻版的自己。不,正确来说,是翻版的少年时期的自己。

不太正宗的细长丹凤眼,仔细看有点小内双,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按前世朋友的说法,这就是一副天生的凉薄像。

这幅和前世相差无几的面貌给了李铮一种微妙的安全感,他环顾四周,想要再找出什么线索来弄明白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

当看到房间墙上某一处的时候,他瞳孔猛地一缩……

1982年

华国的政坛刚刚从震荡中平稳下来,领导者们正孜孜以求地尝试着从计划经济向商品经济过渡的正确道路,新华国的一切就犹如初春里努力钻破土壤的青草,虽看上去荒凉,但薄薄的土层下却隐藏着盎然的生机。

“1982年,1982年呐。”李铮喃喃自语着,看着墙上华国开创者威严的面容,他连续做了两个深呼吸,来平稳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

就在这时,一个尖锐的女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这船是公社里人一起打的,强子死了,自然归我们大家所有。你一个拖油瓶,凭什么在这里吆五喝六的。”门外传来中年女人尖锐的叫骂声。

“这船是怎么来的,你们难道不清楚?一艘废弃不要的旧船,非要我爸用十斤肉票来换,我爸老实,答应了。他不眠不休修了小半个月才使得船能重新下海。你们好意思说这是公社的船?”

这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扎着两个麻花辫,皮肤因为经常吹海风的缘故显得有些黝黑。她身材高挑,却穿着一身极不合身的衣裳,裤子刚到她小腿肚,裤口极大,还打着几个不甚美观的补丁,上衣是一件波点衬衫,衬衫有点显小,且一看就不是她这个年纪穿的。

但令李铮惊讶的是,这个小姑娘竟生生将这一身穿出了几分时尚的味道,还真是个衣架子。

李铮并没有继承原主的记忆,不过这几日迷迷糊糊的高烧期间,他从这个照顾自己的少女的自言自语中获得了不少信息。

经过拼凑,也就大概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原主的父亲一个星期前出海迟迟未归。两日前,父亲好友郑叔叔从海里将原主父亲的船带了回来,然而,船上并没有原主的父亲。

在海上过日子的人一看船上的痕迹,就知道李父是遇上风暴了,但原主怎么也不肯接受这个事实,晚上偷偷拉着船出海去找父亲。

80年代没有灯塔,晚上在海面上行驶,全靠渔家的经验。原主虽然跟着父亲出过几次海,但哪有什么经验,很快在海上迷了路。

没吃没喝,又饿又冷的几个晚上,若不是镇里的渔船恰好经过,他大概会死在海上。

虽然被渔民带回了镇上,然而原主当天晚上就发起了高烧,这一烧,就把李铮烧来了。

“甜妞,我们不是这个意思。这船是强子的,我们绝对没有异议。”说话的是精瘦的中年人。

精瘦中年人的话一出口,那先前开口的女人就要跳起来,却被中年人一个眼神定在原地。

“只是……”那精瘦中年人略带为难地看着小姑娘,“甜妞,你也知道,我们吃这碗饭的,可不是日日都有好收成的,现在正是海货最肥美最多的季节,少一艘船一天损失的就是一户人家半月的用度。现在小铮还躺在床上,他可是强子唯一的骨血,这看病吃药……”

精瘦男人没有继续说下去,不过看小姑娘的脸色,在场众人就知道,他说的已经够了。

小姑娘叫周思甜,小名甜妞,她是李母嫁到李家时带过来的孩子,所以镇上的人暗地里都管她叫拖油瓶。周思甜知道,虽然她和李铮都叫李强爸爸,但他们是不一样的。李铮是继父唯一的血脉,李铮……李铮他不能有事。

李家门前,周思甜孤零零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毛巾,是给李铮做物理降温用的。她对面是镇上生产队的人。他们大多沉默不语,面上有着怜悯、不忍的神色。只有那最先开口的中年妇女,看着周思甜挣扎的神色,面上露出了一丝得意。

“我……”周思甜艰难地开口,其右手紧紧攥成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的肉里,掐得她生疼。

就在这时

“嘎吱”一声,李家的门被轻轻推开,李铮披着一个毛毯慢慢走出来。

“姐姐。”李铮丹凤眼笑成一个弯月的弧度,浅浅的酒窝在脸颊上若隐若现,他上辈子就知道,自己这样笑极易让人产生好感。

周思甜先是一怔,姐姐?李铮可从来没有这么叫过她。不过现在也顾不上这个了,外面天气凉,李铮又还发着高烧。

她疾步走到李铮身边,面色冷凝道:“你出来干什么,快回去!”这态度着实称不上好。

周思甜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自己与这继弟的关系本就不是很好,看来又要吵一架了。但令周思甜惊讶的是,今天的弟弟好像脾气特别好。

“好,好,我知道了。我披着毯子呢,一点都不冷。”若是年轻气盛的原主,可能真会和周思甜闹起来,但前辈子李铮已经三十二了,都奔四的人了,怎么会和一个小姑娘计较,而且这几日,他虽迷迷糊糊的,也感觉得到这小姑娘是真心对自己好。

周思甜被弟弟突如其来的温和,惊得一愣一愣的,半晌回不过神来。

李铮不管自己这个便宜继姐的反应,而是笑着转头看向生产队诸人。

“各位叔叔伯伯,是来看我的吗?我在刚刚见到我爸了,他说得对,这边还有很多关心我的人,我不该任性的。”李铮低着头,那模样活像是一个对着家长认错的孩子,引得不少围观的中年妇女心疼。

“哎呦,作孽啊,这李强的头七还没过呢,就上门问两个孩子拿东西,羞死人了。”

“谁说不是呢,强子向来是个心好的,在世的时候可没少帮那些人忙。”

……

女人们的声音传入生产队众人的耳朵了,他们中面子薄的,已经臊红了脸。生产队很多人这次来本就是不甘不愿的,毕竟李强以前还当过他们的大队长,还是有香火情在的,加上现在李家只剩下李铮一个孤零零的孩子,欺负孩子算是什么事啊。

精瘦男子面色有点僵硬,他紧紧拉住想要上前说话的自家婆娘,强挤出一丝笑容。

“小铮啊,你醒了吗,还发烧吗?人舒服点了吗?”精瘦男子上前,热切地抓住李铮的手嘘寒问暖。

李铮腼腆地笑笑,轻轻应了一声便低下头去,好似十分羞涩的模样。他可不认识这男人是谁,穿帮了就不好了。

“没事了就好,没事了就好。”精瘦男人显得很高兴,他拍拍李铮的肩膀,随即走到自家婆娘身旁,将其手里的东西硬拽到了自己手上。

瞪了自家婆娘一眼,示意她安分点后,才笑眯眯地将手上的一只老母鸡递给周思甜。

“甜妞啊,小铮病刚好,身子弱,拿它补补。”不顾周思甜的无措,精瘦男子不由分说地将老母鸡塞在周思甜手中,丝毫没有再提船的事。

“整只老母鸡呢,杨队长真大方啊!”

“杨队长以前和李强在生产队共事了十年,关系自然不差,想来这回他也是没有办法,镇子上是真缺船,否则不至于走这遭。”

八十年代的一只老母鸡,还真是稀罕物。清河镇上的富裕人家,也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杀这么一只。

一只老母鸡,瞬间把李铮营造出来的舆论优势化解,还真是高手啊。

☆、第二章

生产队的人三三两两地离开了,因为精瘦男子起头送了老母鸡,其余人面上过不去,或多或少都送了东西过来。虽然都是些不值钱的柴米油盐,但对于失去了劳动力,坐吃山空的李家来说,却是解了燃眉之急。

“为什么要收他们的东西,他们是来抢我们船的坏人!”周思甜沉默地跟着李铮回到房间,见李铮饶有兴趣地清点着众人送来的东西,她忍不住开口道。

李铮手上动作一顿,抬头看向一脸倔强的周思甜,突然开口问道:“你会出海捕鱼吗?”

周思甜一怔,随即涨红了脸,和所有靠海生活的渔家一样,清河镇自古以来就有女人不能上渔船的传统。她怎么可能会出海!

李铮从周思甜的表情中得到了答案,他耸耸肩,不以为意地说道:“我也不会。”

李铮从来没有想过把船留下来。他和周思甜都不会捕鱼,渔船在他们手上也只是浪费。而且他很明白,虽然今天镇上的人大都站在他们这一边,但那只是同情李铮年幼丧父,人们对于那些弱小的事物总是愿意伸一把手,以显示自己的强大及优越感。

然而同情是一时的,利益却是永恒的。八二年的清河镇虽然脱离了吃大锅饭的时代,但生产队还没有解散,生产队组织全镇渔船出海捕鱼,渔船一天收获的海货,自己留一半,上交生产队一半,上交部分再由生产队按劳动积分分配给各家各户,这是从大锅饭到按劳分配的一种过渡阶段。

正如刚刚杨胜也就是那个精瘦中年男人所说,现在正是海货肥美的时节,全镇上上下下所有船都在满负荷运作,渔民们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不停出海,将整个大海都搬回来。

李父的船虽然是属于李家私人的,但是刚刚从大锅饭时代走出来的人可不会这么想,他们只知道如果李家船出海,获得的海货一半是要交公的。换句话说,李家船一日不出海,公中的存货就会少一份。

因着李强刚出事,这一日两日镇上的人不会说什么,日子要是久了……李铮一点都不想考验八十年代的人性。

所以,船必然是要交出去的。然而交给谁,怎么一个交法,那便有讲究了。

“小铮,你说,你见到爸爸了,是真的吗?”周思甜看着李铮,只觉这一场病后,她是越来越看不懂自己这个弟弟了。不过对她来说,李父的事情才是最紧要的。

周思甜虽然是李母带过来的,但是李强为人忠厚,待其如亲女一般,周思甜与李强的关系,比之其与李母还要好上不少。

李铮抬头望向面露紧张希冀神色的周思甜,眼中闪过一丝暖色,还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他丝毫没察觉,自己这张稚气的脸上却挂着慈祥的笑意,是多么得不协调。

“见到了。”他脸不红气不喘地说道。

“爸爸他还说了什么!”周思甜急忙追问。

“他让我们照顾好自己,还说,不管是船还是其他东西,都是身外之物,不要太过看重。”

周思甜一怔,随即点点头,是啊,这像是爸爸会说的话。至此,她对李铮的最后一丝不满也随之消散。要把船交出去就交出去吧,小铮才是爸爸最宝贵的遗物。想到这里,周思甜看向李铮的目光不由又柔和了几分。

李铮不知道自家继姐的心理变化。他奇怪的是,为什么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们家却没有一个亲戚出面,按理说八十年代的宗族观念还是比较重的,更何况他们家还有艘船,这在这个时代可算得上一笔大财富了。

“小铮,你身子刚好一点,晚上就不要去祠堂了。我去守着爸爸。”虽然俩小私心里不认为父亲已经死了,但镇子上的大人们言之凿凿,说死在海上的不办丧礼不下葬是不能投胎的。

因此,周思甜将李强旧时衣物放在棺木里停灵在祠堂,只等头七过后选时辰下葬。

李铮摇摇头,“我去。”占了人家儿子的身体,理应给人磕两个头。没等周思甜拒绝,他已经披上外套走了出去。

秋日的夜晚来得格外早,明明只是下午四五点钟,太阳已经不见了踪影。八十年代的小镇没有城市的灯火通明,整个镇上的路灯数量一个巴掌就能数明白。两姐弟一前一后走在小镇唯一一条水泥路上,听着此起彼伏的自行车车铃发出的“叮铃铃”的声响,沉默不语。

祠堂倒是灯火通明,踏过高高的门槛,布置简陋的灵堂寂寥得可怕。一个身着褐色上衣,黑色大脚裤的妇女正蹲在地上折着纸钱。

“妈,我给你带饭来了。”祠堂外传来年轻人咋咋呼呼的声音,“咔嚓”自行车往祠堂口那棵大树下一靠,一个和周思甜差不多年纪的年轻男子带着几个铁盒跑进来。

见到李铮和周思甜两人,他脸上露出爽朗的笑容,“李铮,你能走了?”

没等李铮回答,褐衣妇女就已经直起身来,狠狠剜了年轻人一眼,“你这叫什么话,小铮只是发烧,烧退了自然就好了。”

训斥完年轻男子后,她转过头一脸慈和地看向李铮,“既然来了,给你爸磕个头吧,这是最后一日了。”

李铮能从她眼中看出不忍和同情,他点了点头,也没有问这女人是谁,快步走到蒲团前,跪下,重重三个头磕下。

冰冷的石板和额头碰触,一股子凉意从额头蔓延到整个大脑。李铮的眼神从迷惘慢慢变得坚定起来,叔叔,很感谢您儿子给我一次重生的机会,我保证我不会虚度这一辈子,我保证“李铮”这个名字会变成其所有亲人,乃至所有华国人的骄傲。

香案上的青烟打了个转,慢慢升腾到屋顶上方,随即慢慢消失在昏黄的灯火中。

“妈,我在路上听说,杨胜那伙子人为了李叔叔的船,带着生产队的人上李家去了!”年轻人拉着妇女在一旁咬耳朵,但是祠堂太安静了,因此即使他们的声音已经很小了,李铮也听得很清楚。

妇女圆目一睁,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这群天杀的,看你爸不在,竟然找上门去了。不行,我晚上回去,得和你爸好好说道说道。”

“就是,爸才是生产队队长呢,他杨胜一个副的整天在那上跳下窜。”

“闭嘴,这话是你能说的!”

李铮的眼珠转了转。他站起来,默默做到了小板凳上,一张一张地折纸钱。周思甜显然外化得多,跪在蒲团前,哭得都抽噎了,絮絮叨叨地说着这几日的事情。

李铮真感谢周思甜的话痨属性,有些事根本不需要问,周思甜就会“巴拉巴拉”全部讲出来。

比如,李父不是小镇上的原住民,所以在镇上没有一家亲戚。再比如,李父年轻的时候曾当过生产队的队长,后来因为某些原因退出了生产队。还有李母也不是一个普通的民妇,其父曾是京城的大官,全家被下放到清河镇的,这才嫁给了李父,后来在外公被平反前,实在忍受不了乡下的日子,跟着黑船跑到香江去了。

是了,清河镇是后世深市的一部分,与亚洲金融中心香江隔海相望,若是天气好,还能在小镇北边的山坡上看到香江大厦顶楼的旋转餐厅。

李铮和周思甜在祠堂里呆到晚上九点的时候,就被郑妈妈赶了回去,说小孩子身子弱,且明儿个就是下葬的日子,让他们赶紧回去休息。

在郑家人的帮忙下,李父下葬事宜进行得很顺利,时间又过了两天,李铮看得出镇上人见到他的表情已经慢慢从同情变成了欲言又止,他知道……船的事不能拖下去了。

于是李父下葬后的第二天晚上,李铮带着周思甜到了郑家。郑建国是清河镇生产队的现任队长,他这个队长是还是李父一手扶持上来的,也正是因此,李父与当时就是生产队副队长的杨胜生了嫌隙。

他们到的时候,郑家人刚吃完晚饭,郑妈妈正在收拾碗筷,见到李铮两人,脸上立即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小铮来了,这孩子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你家的情况婶婶会不清楚嘛!都拿回去!”郑妈妈见周思甜要把手上的篮子递过来,连忙拒绝道。

周思甜不由看向李铮,李铮笑嘻嘻地将姐姐手上的篮子接过来,放到郑家的饭桌上,掀开篮子的盖头。一股子鸡汤的醇香味四散开来,让在里间写作业的郑晓东也不由探出头来。

“婶婶,这是杨副队长上次来送的老母鸡熬的,我和姐姐两个小孩子胃口小,吃不了这么多,会浪费的。而且晓东哥明年就高考了吧,现在正是紧要的时候,该补补的。”李铮一脸诚恳地说道。

这话就说到了郑妈妈的心坎上,虽明知自家混小子成绩不好,但对传说中能让人“鲤鱼跳龙门”的高考,她还是有点期待的。听说混小子班级里成绩最好的那个,家里可是一天一只鸡蛋供着。

“这……”郑妈妈明显犹豫起来。

李铮也不管郑妈妈,笑呵呵地转头过去招呼郑晓东,“晓东哥,来吃鸡腿。”

郑晓东吞了吞口水,他看看郑妈妈,又看看一旁静立的周思甜,磨磨蹭蹭地走到了饭桌旁。

看儿子的模样,郑妈妈最后推拒的心思也淡了,“吃吧吃吧,给你爸留点!”她没好气地说道。

☆、第三章

“小铮啊,你若是遇到什么为难的事,尽管和婶子说,你郑叔在镇上还是有些面子的。”郑家婶子也不是傻的,这李父刚走不久,俩孩子孝期都没过,这时候上门不可能是单纯的送鸡汤。

至于浪费?别开玩笑了,八十年代可没有不能吃过夜菜的说法,今儿个吃不完明儿个不能吃嘛,这理由郑家婶子是不会相信的。

没等李铮开口,桌旁啃鸡腿的郑晓东就抢着说道:“还不是杨胜那个孙子,老打着思甜他们家船的主意,要我说就该好好教训那个老家伙一顿!”

郑家婶子脸一黑,恨不得把自家混小子塞回去回炉再造,碍着李铮和周思甜在场,她不好训斥儿子,而是转过头略带尴尬地看向李铮两人,“小铮啊,你放心,别的婶子不敢说,但我们绝不会看着那伙子人欺负你。”

家里丧失劳动力,渔船上交再分配,在清河镇是惯例了。然而李铮家是特例,李家的渔船不是生产队分配的,是李强实打实拿肉票问生产队买来的。现在生产队里也为这件事争得面红耳赤。

以杨胜为首的诸人认为李强死了李铮还小,李家没有劳动力,生产队应该以赎买的方式将船收回来。只是他开的价钱实在是寒碜。支持他的大都是没分配到船的生产队队员,指望着李家船被收回来之后能分配给他们。

而以郑建国为首的一批人,则认为船是李家的私人财产,生产队无权干涉。这些大都是生产队里的老人了,和李强关系不错,自己本身又有船,和李家没有利益上的冲突。

“只是……”郑家婶子脸上露出了几分为难的神色,“小铮啊,我知道这船对你们来说意义重大你们想留着,但你要知道这事不是你郑叔叔一个人说了算的。”看着桌上被儿子啃了大半的鸡腿,郑家婶子只觉脸烧得慌,但是她不是那些无知妇女,日日听着丈夫讲生产队的事,她是知晓一艘船对清河镇的意义的,若是郑建国硬拦着不让动李家的船,那是会被那些个靠着生产队分配过日子的人戳着脊梁骂的。

“婶婶,我们也知道郑叔叔的为难,所以我们这次来就是打算把船交给郑叔叔的。”李铮笑眯眯地丢下一颗炸弹。

郑家婶子嘴巴长得老大,郑晓东手里的鸡腿“哐当”一声掉到了碗里。

“李铮,你脑子没烧坏吧。”他把手上的油往衣服上一抹,大步走上前来,伸手就要去摸李铮的脑袋。

李铮嘴角一抽,后退一步快速躲过,要是让郑晓东那油腻腻的手碰到了他,他非洗掉自己额头一层皮不可!

“小铮,你要把船交给生产队?!”郑家婶子也显得有些不敢置信。

“婶婶,您说错了,我是打算把船交给郑叔叔,而不是生产队。”李铮说着,自顾自找了个地方坐下,明明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面上却是这个年纪没有的沉稳与自信。

“经过这次事情,我是不打算出海了,所以船在我手上也是无用。我想着晓东哥很快就毕业了,比起到别人船上打下手,总是自己有条船比较好。当然,晓东哥若是能考上大学,那是最好不过了。”

室内一片寂静,郑晓东几乎可以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一艘自己的船,这是他从小到大的梦想啊。你说高考……他郑晓东有几斤几两,他自己能不清楚,别说大学,他离中专都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八十年代的高考,那是实打实的万里挑一,郑晓东着实不是那个“一”,这事不仅郑晓东明白,郑家婶子心里也门清。

“小铮,你说真的?”郑家婶子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李铮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我自然不是开玩笑的,但是婶婶,您也知道我们家里的情况……”

“所以这船,我打算租给晓东哥,租期五年,这五年间我拿海上所得的三层,五年后租赁协议自动解除,同时这艘船的所有权也转让给晓东哥。”李铮一字一句说得极有条理。

郑家婶子吓了一跳,她本以为李铮提到他现在家里的情况,会提出一些比较为难人的要求。她甚至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只要不太过分,她都咬牙答应下来。一来是还当年李父提携丈夫的人情,二来这俩姐弟孤零零的着实可怜。

只是李铮的条件大大出乎了郑家婶子的意料,这……这也太优厚了!八十年代没有融资租赁的概念,只觉得李铮完全是变相地将船送给了他们家,这人情可太大了。

李铮所要求的海上所得三层,这在郑家婶子看起来着实不算啥。虽然说若是能分配到生产队的船,个人能拿海上所得五层,但是生产队有多少人等着分船,就算郑晓东他爸是生产队队长,分船也轮不上郑晓东这个毛头小子。

而且李家的船可不是生产队的。只是李父老实,原先的李母又是个不通俗物的,这才把上交公中一半的惯例保留了下来,照郑家婶子看来,这完全是不必要的。

船是别人家的时候,这种得罪人的事情自然不能做,若船成了自己家的那就是另一种说法了。一点不交不可能,但从五层削减到三层,她还是有把握的。那郑晓东到手就有四层了。只是一瞬间,郑家婶子心里就闪过了无数种念头。

“小铮,这不行,你也太吃亏了。”郑家婶子摇头说道。

“婶婶,您说这话就见外了。若不是郑叔叔,这船是回不来的。而且您应该也知道,这船我早晚得交出来,便宜别人倒不如便宜自己人。三层已经足够我和姐姐好好生活了。”李铮看着郑家婶子的眼角,诚恳地说道。

郑家婶子心头就是一暖,李铮自己人这个说法明显挠到了她的痒处。而且在这个时代,在这个靠渔业发展的小镇上,一艘船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她深深看了李铮一眼,起身走进里屋。

不多时,郑家婶子便拿着一块红布出来了,她不由分说地将东西塞进李铮的兜里。

“你们家前两月才修过屋子,没啥现钱了吧,这海货运到厂子里到拿钱也要一段时间,先拿去应应急。我们一家人不说俩家话,这船我替你晓东哥收下了,他这辈子都得记着你们!”

李铮形式化地推拒了几次,见其坚持,便顺水推舟地收下了。

李铮亏吗?

自然是不亏的。他约莫估算过,这艘船满打满算也就七八年的寿命了,而且清河镇是后世深市的一部分,五年里会发展成什么样,谁也说不好。明明白白告诉郑家人五年后这船是属于他们的,既能让他们开开心心地把麻烦接过去,还能落一个大人情,何乐而不为。

“妈,我怎么觉得李铮变得有些不一样了。”看着李铮离去的背影,郑晓东挠着脑袋说道。

郑家婶子收拾碗筷的动作顿了一下,“晓东啊,以后你多和小铮走动走动,这孩子迟早会有大出息的。”

李铮回到家中,打开红布数了数,里面有七十多块钱,在这个工人每月平均工资只有三十块的年代,已经是一笔不小的钱了。

他把红布折回去,随即将其推给了一旁已经一个晚上没有说话的周思甜。

周思甜一怔,指了指自己,“给我?”

李铮翻了个白眼,“以前爸在的时候,家里的钱不也是你管着的嘛。”让他管钱,没过两日他们家就可以到后山坡上挖树根吃了。

周思甜讷讷地收下了,但紧缩的眉头始终没有舒展开。

李铮见状,不由叹了一口气,让他一个学生物制药的充当心理医生的角色,也太为难他了,不过他还是开口道:“姐,不管以前怎么样,我们现在都是彼此唯一的亲人了。”李铮觉得,这话他说得再真诚不过了。

周思甜眼眶微微发红,她用力地点点头,随即抹了抹鼻子,拿起红布就往房间里走去。

解决了当前最棘手的事,李铮心里紧绷的那根神经总算是松了一些。他躺在算不上柔软的木板床上,开始回想华国八十年代发生的那些大事,想着想着便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天还微微亮,公鸡的打鸣声就在耳边响起。周思甜早早起来煮好了小米粥,见弟弟迟迟未起,犹豫了一下便推门进去了。

她笑眯眯地将一条温毛巾拍到了李铮的脸上,“起来了,再睡上学就迟到了!”

从那日周思甜与生产队的对峙中,就可以看出她本就不是什么“温柔贤淑”的性子,前两日因为沉浸于李父逝世的悲伤中,加上其与原主的关系并不是十分融洽,因此才显得有些沉默。

李铮昨日一句“我们现在都是彼此唯一的亲人了”彻底让这个小姑娘回过了神来,如今她对李铮,用的就是对待唯一亲人的态度。

李铮还沉浸在回到二十一世纪高床软枕的睡梦中,突如其来的凉意,让他一下子从睡梦中惊醒,迷迷糊糊地把脸上的毛巾拿下来,看着叉腰站在他窗前的周思甜。

他听到了啥?

上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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