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沈随安要领证的时候,他突然接连推辞好几天。
我讶异,求婚几十次的他好不容易得偿所愿,这次竟然如此为难。
后来我得知,他和小助理正在离婚冷静期,需要一点点时间。
我不想等,找他退婚的时候,他无奈又哀愁:「冷虞,曼妍打拼多年好不容易有存款,她想买房可是没资质,只能和我先结婚。」
「现在房子买好了,她第一时间和我去领了离婚证。」
「你应该可以理解一个女孩迫切想要有个家的心情,对不对?」
我点点头。
「是啊,所以我等不及了,我想和别人立马有个家。」
1
沈随安第三次找借口不去领证的时候,说实话,我没料到,他是因为和别人结了婚。
发现时,他跟我说,等和我结婚了,他就没办法帮黎曼妍。
黎曼妍在他身边七年,他亲眼看黎曼妍有多么拼命。
她跟客户喝酒喝到胃出血,送到医院时还在担心合同没签好。
明明恐高,还一次又一次玩滑翔伞蹦极,只为能在跟进客户时有共同话题。
沈随安双手抵在额前,眉眼深邃,他叹口气:「冷虞,就在刚才,她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一出机场直奔客户家,把客户爱吃的浆果送过去……」
我没什么心情看他为别人心疼,打断他:「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什么?」
「这与我无关,」我重复一句,「她不过是在为自己打拼,她想要没有的东西,本身就要付出努力。」
沈随安错愕:「冷虞,我从没想过,你这样冷血。」
我轻笑了下:「也许吧,就像曾经,你怎么追求也追不到我,所以你为救困在山上的我摔断过腿,为能快点见我,在夜雨湿滑的路上出过车祸,躺在 ICU 一个月才活过来。」
「这些都是你的努力。」
「可看在如今的我眼里,如此不值一提。」
沈随安身形僵了下。
「有必要吗?」
「有必要把场面弄得这么难堪?」
「冷虞,我是爱你,也可以因为爱你,做一些毫无尊严的事,可我没想到,会有一天成为你刺向我的尖刀。」
「践踏一个人的真心,让你觉得报复到我了吗?」
看啊,曾经令我感动、令我心有牵挂的一切,早在他眼里归类成涉及尊严的事。
若他无愧,报复二字又从何谈起。
我觉得很疲累,跟他说了声「就这样吧,不要再联系了」,就转身离开。
面前玻璃映出他微动的手,可还是没有挽留我。
转角后,我粗喘几口气,吞了几个药片。
2
自那之后,大约三个月的时间,我和沈随安真的就像两条平行线,毫无交集。
又或是像两条早就重合过的相交线,唯有越行越远。
但还是一场招商会,把我们两个聚在一起。
他是投资方,我是希望他能投资的乙方。
活动开始前,合作合伙秦骁把我拉到一旁。
「我好不容易把沈总请来,你脸色别这么难看。」
不仅脸色,我语气也不怎么好:「全天下有钱的人都死绝了,你非得请他?」
秦骁耸下肩:「何必呢,我知道你和沈随安在冷战,可是三个月了,什么气也该消了。」
「而且,何必跟钱过不去,他是最有可能投资我们,并且会出大量资金,在短时间内落实投资的人。」
我和秦骁是大学认识的,四年里我们相互取暖,毕业后也一起创业,经营了一家医药公司 SU。
历时七年,SU 现在已经比较成熟,正处于上市前的 PE 期,这个时期比较重要,资金需求量也很大。
但今天的事,他临时通知我,让我觉得很不舒服。
「什么冷战,你听谁说的?」
「沈随安啊,他这段时间参加宴会,遇到人问起都是这么答的。」
「还有她身边跟的那个助理,是姓黎吧,很专业,衣着得体,回答得体,最近总是陪在他身边出席各种宴会。」
秦骁说完就定定地看着我。
作为和我认识十一年的人,他很不理解,我为什么要和沈随安闹到如今地步。
「冷虞,你说起他来还是难免激动,你不是心里没他,你就想这么把位置让出去?」
「那个黎曼妍越来越像正宫了,你甘心?」
没什么甘不甘心的,我当初答应沈随安,也不是因为喜欢他。
只是他和我心里的人有三分相似。
我看不得他疼,看不得他用那张脸,期期艾艾求我不得。
那个人,是秦骁的哥哥。
但那都是很久远的事了。
我有些烦躁:「他的钱我不想用,我最近在和别的企业洽谈投资的事,你把今天这场会议取消吧。」
秦骁沉默,看了我一会儿:「你是因为,今天是我哥的忌日,所以才这么不专业的吗?」
秦骁知道,我一直暗恋他的哥哥。
也知道,我和沈随安在一起,是因为大四那年,我在报告厅见沈随安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回母校演讲的第一眼,就把他认错。
没办法,那时秦溯离世已经两年,我还是非常非常想念他。
却不知怎么的,那么时时刻刻想念的一个人,也会面容渐渐模糊。
头脑清楚之后,秦骁还是帮我要到了沈随安的联系方式,不断创造我们偶遇的机会。
我和沈随安这才熟识。
秦骁跟我说:「试试看吧。」
「或许我哥也想让你忘掉他。」
可我还是勉强自己和沈随安在一起十天,就分开了。
在那之后,沈随安却像是生了执念,总是出现在我面前,总是和我说着喜欢。
这些年他一次次让我心软。
八年时间,秦溯的样子我记不太清。
他的样子,我却不用刻意想就能描绘得清。
我说:「秦骁,你哥他……也许在怪我。」
「不然,我不会过得这么不开心。」
秦骁张了张嘴,不再说什么。
那天招商会是我难得的任性。
我没出面,没管之后如何。
我将自己关进屋子里。
强迫自己第一次没在忌日这天,去秦溯的墓前。
我缩在角落里,不知过了多久。
迷蒙间,看到一个有些高大的身影。
他穿着一身机车服,将头盔一摘。
额角的发浮动,露出他狭长的眉眼。
我一时僵在原地。
不可置信:「秦溯?」
来人不置可否:「很像他吧?」
「你果真还是忘不了他。」
他轻嗤一声,却又忽地暴怒,将头盔狠狠砸在地上。
「是不是那晚我骑着机车,绕着山路去接被困的你,才让你那颗冷冰冰的心第一次出现裂纹,让你想要答应我的求婚?」
「冷虞,对不起我的是你,凭什么你连见我一面都不肯?」
他说的是那场招商会。
我缓缓站起来,长久未进食让我有些晕眩:「我以为,黎曼妍让你很满意。」
「见我,实在没有必要。」
沈随安狠狠捶了下墙壁,还是来扶我:「我只是想试探你,是不是真的不在意了。」
挺无趣的。
三个月,日子也太长了。
没人会舍得这么试探一个,真正想共度余生的人。
我将他推开。
「沈随安,别再来了。」
3
沈随安用令人发指的力道,将头盔踢得四分五裂。
房内只剩我一人时,我蹲下身,看砸在墙壁上,只剩尸骸的头盔。
然后捡起一片,放在昏暗的光线下。
那个人,我怎么该忘呢?
秦溯是为救我出事的。
和沈随安一样,在泥泞的夜雨里开上山路。
不同的是,沈随安折了一条腿。
秦溯丢掉了命。
沈随安救我那次,是我去墓地看完秦溯之后,一步一步登上的山顶。
我不该被救。
不值得。
因为在之后,我又在雨夜出去过很多次。
不计后果,不计生死。
心里不知在期待什么。
但终究一次次愿望落空。
直到沈随安为救我进了 ICU,我才停止这种有些偏执的行为。
因为那一刻,我心脏在颤抖。
我意识到,有另外一个人掌管了我的喜怒。
我不敢承认。
又无法忽视那种情感。
我只好,一次次拒绝沈随安的求婚。
却在他求婚时,冷静等他走完所有精心布置的情节。
或许是惩罚。
等我终于点头,回望时,却发现那人不在了。
他成了别人的老公。
虽然是名义上的,正在闹离婚的老公。
我轻笑了声。
刚想将手中碎片扔掉,突然有人闯进来。
「冷小姐,你要自杀?」
黎曼妍举着手机,在此起彼伏的闪光灯中一并拍我。
「冷小姐,你别想不开,我们刚打听到,当年溯神失事的真相,虽然您无意间造成了秦溯的死亡,但我相信,您已经为当初那场悲剧感到深深懊悔。我们想要采访一下您,您看有时间吗?」
我拧着眉,唇有些发白:「谁让你进来的。」
「冷小姐,希望你不要有抵触情绪,我们对溯神的离开都很惋惜,希望能够报道其中细节,毕竟,这世间有很多爱他的人,到现在为止十年了,每年都有人自发祭奠溯神。」
「他是无数人的神明,无数人的唯一,即便你不懂这种感觉,但我恳求你,把当初溯神离世前的细节说出来,给更多喜爱他的人一个交代,可以吗?」
黎曼妍确实很有手段。
她在众人之前,眼神锐利地看着我。
她的眼神让人无所遁形。
她撕开我的血肉,让我承认。
秦溯不再是我的唯一。
和太多人比起来,我冷虞曾经自觉了不起的情感,太不值一提。
但是,那又如何呢。
没人说,人只能爱一个人一辈子。
我闭了闭眼:「秦溯确实是难得一遇的赛车界神话,当初我登山遇险,他来救我,却在他走过无数次的赛道上丧了命,我见到他时,他浑身都是血,身上骨头都碎了,撑着见到我后,才安心地闭了眼。」
「他在那刻是无憾的,你们没必要非得为了他的离去伤怀。」
「生命结束那一刻,所有情感定格,他永远都是得偿所愿的。」
我的话,引起轩然大波。
其实在闪光点微顿后疯狂闪动,和黎曼妍眼睛突然睁大,眼中亮着窃喜时,我已然预料到,我即将会迎来一场审判。
神明想要救我,信徒却想要我将我摧毁。
我无悲无喜,只是静静看着扒出我身份,来我公司闹事的人。
那个时候,沈随安正在和秦骁签注资合同。
如果合同签成,他将会是公司的第三大股东。
我得永远和他绑在一起。
在我嘴角缓缓勾出一个笑时,沈随安突然转头看向我。
那一刻,我在他眼中看到一瞬黯然。
他问我:「至于吗?」
「为了跟我撇清关系,至于做到这种地步?」
没办法啊,秦骁在公司话语权最大,我没有其他办法说服他,放弃沈随安的投资。
一团烂摊子,沈随安不会接手。
大多时候,沈随安都冷静得可怕。
当初也是如此,比起面容,形更似的他才会被我认成秦溯。
在我嘴角微翘中,沈随安手中的笔,毫无征兆地把剩余笔画补齐。
「可是冷虞,你推不开我。」
4
我确实没想到,沈随安会继续做这个有些得不偿失的决定。
签完字后,他将所有闹事的人赶出去,还把一个混乱间被丢下的灯牌捡起。
上面「溯神」二字被踩了一脚,灯光要亮不亮,几次闪烁后,彻底熄灭。
沈随安和我静静看完这一场陨灭,然后开口问我:「冷虞,你敢跟我说,你的病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吗?」
「是十年前,秦溯刚死的时候。」
「还是七年前,你见到我,把心里那个人和我弄混的时候。」
「抑或是三年前,我第一次和你求婚,你发现,拒绝我其实很难的时候?」
沈随安将那个灯牌交到我手中,却被我手一抖,摔到了地上。
沈随安笑开。
「人怎么会好端端把一颗心心撕扯成两份,冷虞,你敢不敢承认,其实你是在爱上我后,无法接受对秦溯始乱终弃的自己,才患上这么严重的病的?」
他的笃定,昭示了答案。
是,这些年我一直在接受药物治疗。
我有很严重的心理疾病。
我知道,我在说服我的心放弃秦溯,坦然接受眼前这个人。
可是我突然发现,沈随安根本不值得让我这么煎熬。
我笑了声:「谁告诉你的,秦骁?」
不远处的人视线有些闪躲。
最后他还是说:「冷虞,我哥已经走了。」
「这些年,我很累。」
「不过是一个药物命名,为什么这么难以接受?」
当初想要收购 SU 的那家公司,就是想要把我研发的那款药,换成他们公司提出的名字。
其实当时那家公司开出的条件极其优越,如果不是我坚决不肯同意,秦骁又处于相依为命的哥哥骤然离世的悲痛中,现在那款药,包括 SU,都会换成别的名字。
秦骁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会用秦溯的名字给这款药命名。
可八年后,他主动劝我。
「我哥我和你永远都不会忘记,为什么非要什么东西证明。」
「他如果知道,也会希望我们过得更好。」
我看到他们刚签好的合同上,那条曾经无论如何也不会妥协的条款,印在上面。
我突然,真的释然了。
这世间,为什么非要我一个人记住秦溯。
不过是死了个爱人,何至于天都塌了。
守着有关于他的东西,就能让什么永恒吗?
别说笑了。
我说:「那好啊,我退出。」
从此以后 SU 的名字不会存在。
包括我对那段过往,消不散的执念。
我将手中股份脱手的时候,出现在包厢里来跟我签合同的,竟然是黎曼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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