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破坏者们》全文夸克网盘观看

时间:2025-02-13分类:小说浏览:12评论:0

《破坏者们》作者:红酒杯里装狗血

文案:

“爱在被冠名前,就已存在,爱是不分贵贱,人人皆可获得的宝物。”

“相信这句话的人都是傻瓜。”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搜索关键字:主角:鲁顺心,葛俊彬,朱薇琼,文家祺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谈请说爱

立意:爱自己,是终生浪漫的开始。

第一章

朱薇琼频频看表,火锅店里油香四溢,熏得她直耸鼻子,她不爱吃火锅,但这里热闹生气,她今晚要请的客人适合这样的地方,西餐厅太多规矩,清吧又太富于情调,而且她也不知道和客人聊什么,思前想后还是火锅店最好,辣得满头大汗自顾不暇就能减少交谈机会,顺便还可以拉近一下距离。

人常因对方的窘态而感到亲近,本来,一直维持住礼貌体面的态度也是很累人的一件事的。

但朱薇琼的男朋友,文家祺做得到,他精力充沛,鲜有疲态,人前总是彬彬有礼。

他们初次见面时他是什么样,现在他还是那个样,做了恋人之后,他对她的态度也没有变得狎昵,这让她很舒服,以她过往的恋爱经验来说,这是很宝贵的品质,她对于男女之间毫无边界的亲密其实一直隐隐有着反感,她看出来男友们试图以亲密作为手段来控制她,使她屈服,她心里嗤之以鼻,嘴上却从来不说,因为她也说不出来个所以然来。

文家祺突然敲了敲桌面,对她说:“他们迟到了。”朱薇琼替她的客人们感到不好意思,她说:“大概路上堵车的,周五晚上的大马路,你应该深有体会。”文家祺眼神放松,笑了笑,朱薇琼回报他一个笑容,又看了看表,不住朝门口张望。

又过了几分钟,她的客人终于姗姗来迟。

门口出现了一对年轻的男女,看年纪不过二十出头,男生留着寸头,脸色是少年人独有的阴郁,穿一件白色短袖和黑色短裤,脚上趿着一双人字拖,女孩儿也是一样,不过她稍稍引人注目些——她的头发黄到叫人眼晕。

他们站在门口搜索了一会儿,找到了朱薇琼,踌躇了一会儿才一起朝她这边走过来,他们步伐不一致,男孩儿走得快一些,女孩儿则落了半截儿在他身后,朱薇琼觉得,她好像不是自愿来这里的。

男生先走过来之后没有立刻坐下,而是回头看了一眼女孩儿,朱薇琼不知道他是不是对女孩儿使了眼色,或是暗暗发了脾气,总之女孩儿加快了脚步,她过来之后,男生终于坐下,女孩儿也跟着坐下,坐下来前她迅速地瞟了朱薇琼和文家祺一眼,二人装作没有发现,文家祺此刻脸上的笑专为应对这种情景,他说了一句“你们好”。

“小葛,你不和我们介绍一下?”朱薇琼对着男生说,她只认识男生,今天也只请了他。

被称作小葛的男生说:“她是鲁顺心,我的朋友。”他话说得含含糊糊,脸上的表情却又像是深怕他们不信。

朱薇琼自然地将目光移到那个女孩儿身上,她努力将情绪保持着高昂,对女孩儿说:“噢,顺心,这名字真好听。”

鲁顺心不知所措,第一反应是看向小葛,小葛似乎对她示意了什么,她开口道:“这个名字是我妈妈取得,因为她这辈子过得不顺心,所以希望我顺心···所以才给我取了这个名字。”她说到后头像是分心,声音变低,但是眼睛却还盯着人。

“嗯,真是个好名字。”朱薇琼心里大为尴尬,又替鲁顺心难堪,她看看她的黄灿灿的头发,只能笑,她怪自己刚才为什么要胡诌名字这桩了。

鲁顺心低下头,瞅着空空的锅。

“对,点菜吧!”朱薇琼赶紧说,她把菜单递到鲁顺心面前,她接过去认真看起来,手指从字上面一点点滑过去,小葛也凑近跟她一起看起来,俩人头挨着头,朱薇琼想到一个词,两小无猜,这俩人对她而言,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上,都是小孩儿,这样一想,刚才的不快就一扫而空,她怎么能和小孩子计较呢?

接着朱薇琼转过头去看文家祺,他正在看菜单,脸上没什么表情,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厌烦,以她的了解,他觉得他现在肯定是心不在焉。她在桌子底下用腿轻轻撞了撞他,他抬起头询问地看着她。

“你想吃什么?”她问,人朝他靠过去,她是想跟他一起看,文家祺却体贴过头,直接把彩单递到了她手里,他说:“你点吧,我都可以。”他又补了一句,“你不能吃辣,点个清汤锅底吧。”朱薇琼说好,心情愉悦,她常在这种细枝末节的地方感到甜蜜。

文家祺将菜单递出去后人就往后靠,俩人离得更近了些,他看了对面的两个人一眼,忽然凑到朱薇琼她耳边说了句话,朱薇琼愣了一下,还是忍不住笑起来,他看着她笑,脸色很柔和。

他又朝对面的女孩儿看了一眼,他刚才和朱薇琼开了一句和她头发有关的玩笑,朱薇琼眼神责怪,她不喜欢他开这种不太尊重人的玩笑,可他的眼睛确实被这个女孩儿的头发刺痛了,他忍不住。

他还没记住这个女孩儿的名字,但也不觉得有什么记住的必要,他不信他们以后还会见面。他来这里纯粹是为了朱薇琼,这个小葛救了朱薇琼的命,上星期某天朱薇琼下班比较晚,遭了一个陌生男人的跟踪,走到一个比较僻静的街时那人突然上前,她还没反应过来小葛出现在她身边,那陌生男人摸摸鼻子,转身就跑了,朱薇琼这才明白过来自己方才差点遇险。

小葛是个好人,大概是因为年轻,胆量也很足,他把朱薇琼送到小区门口后就要走,朱薇琼要来了他的手机号码,这才有了今天的火锅。

文家祺打量着小葛,他先注意到他的手,他的手指甲修得很短,手背上筋脉横立,手臂也有肌肉,看上去很有力,这和他给人瘦弱寡言的印象不符合,他应该是靠手吃饭的,文家祺猜测,他接着看向小葛的脸,其实小葛的长相使他想到以前高中时班上的一个同学,那人个性平庸,不出奇,不惹人讨厌,也不招人喜欢,似乎从来没在公开场合上发过言,数学考试也从来没及过格,任课老师记不得他的名字,班主任也不提起他,毕业时才会提一句,“哦,我就跟他家长说过,最好早点让孩子学一门手艺。”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文家祺忍不住问了问题。

他问:“小葛现在做什么工作?”

小葛说他在做按摩。

“在哪里?”朱薇琼问,她心里毫不意外,虽然她并没有问过。

“云上莲花。”

“噢,就在我公司对面那栋楼里。”朱薇琼总算明白了他当时为什么会碰上自己。

按理说他们是永远也不会有交集的人。

除非她去找他按摩,她暗自发笑,眼神不由地落到小葛的手上,她有些可惜,小葛的手长得漂亮修长。

“下次我带同事去照顾你生意。”

“谢谢。”小葛笑了笑,把头一低,朱薇琼还看着他。

文家祺得到了答案就转移了注意力,他疑虑重重地看着服务员刚才端上来的东西,番茄锅底酸气泛滥,一片淡粉红光,像一锅被水泡发了的炮仗,边上还有几盘肉片和脏器,摞在一起,互相陪衬着,叫人莫名难受,他放下筷子,不肯勉强自己,对面俩人点的牛油锅底也上来了,花椒籽飘了一层,这个锅底和女孩儿的头发有异曲同工之妙,看一会儿就觉得刺眼睛,味道也很冲,离近一点是真的会流眼泪。文家祺靠着椅背心想,人和人的口味真是相差巨大,吃这个不如直接往嘴里灌热油。

鲁顺心很快就吃得嘴唇油亮,嘶嘶吸气,朱薇琼叫她喝牛奶,她端起来喝了一口,脸上的表情很滑稽,朱薇琼笑道:“把牛奶在嘴里含一会儿就不辣了。”鲁顺心乖顺地点头,把黏在脖子上的头发拨掉,又喝了一口,朱薇琼问她现在在做什么工作。

“我在服装街那边的店里上班。”她答完,又朝朱薇琼和文家祺瞟了瞟。

文家祺手从桌子上拿下去,敲着自己的膝盖,计算着还有多少时间可以结束这场饭局,桌上的菜还有不少,难道要等他们全部吃完?

“哦,就是导购对吧?这个工作不错啊!”朱薇琼说。

鲁顺心诧异道:“哪儿不错了?工资很低的,事情又多,什么都要我干,老板还经常骂人。”

鲁顺心这么认真抱怨,朱薇琼顿时不知所措,她刚才只是客气,她当然不会觉得这个工作好,可她难道能实话实说?

“那为什么不换个工作?”文家祺及时开口帮她解围。

鲁顺心愣愣看他:“怎么换?我没学历,简历也不知道要怎么写?正规公司都不要我,你能帮我找一个吗?”

听她一气呵成,文家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掉进了陷阱里,他不由去看朱薇琼,朱薇琼和他面面相觑,眼里也是惊疑,火锅店内蓄意的火热和隆重的油烟这会儿都形同虚设,都救不了他们,文家祺少有地感觉到了挫败,好像无论他退回几步,眼下这个情形都无法避免,他沉默地看向始作俑者,她已经端起牛奶慢悠悠地喝起来了。

第二章

“我真不该去。”文家祺苦笑着说,他坐在沙发上望着朱薇琼,若有所思道:“我觉得我俩有点傻。”

朱薇琼说:“我也没想到。”她坐到他身旁,头靠在他肩上,叹了口气。

文家祺本来有些生气,见她这样子却又有些心疼,他摸着她的头发安慰道:“这又不怪你。

火锅快吃完的时候鲁顺心说她上班的那家店马上要转让了,她说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这话是对着朱薇琼说的,朱薇琼不怪她,她也不觉得鲁顺心是在讹诈自己,毕竟她也的确对葛俊彬说过,有什么困难可以跟她说,是她给了鲁顺心提要求的底气,这实在是她自己的错。

“葛俊彬太老实了。”文家祺说,他对鲁顺心的反感明显到再也不想隐藏,他细想一下,他在第一眼见到这女孩儿时就不喜欢,她的头发,她的衣服,她看人的神情,都让他起反感,他还从没碰到过这样的人,就像是专为讨他厌而生。

“她怎么能这么理所当然?”文家祺想到鲁顺心刚才那副理所当然又畏怯的样子就又生起气来,他困惑地看着朱薇琼,像是希望她给一个答案,她们都是女人,也许她会更理解她,当然她们完全是不一样的人,相差巨大,文家祺突然觉得自己不该把朱薇琼和鲁顺心相提并论,他刚要开口,朱薇琼就说:“人走投无路的时候就顾不上脸皮了,而且这件事她认为我们做得到。”

文家祺笑道:“对,我得感激她没有直接向我们要钱。”

朱薇琼不赞同看着他,觉得他刻薄过头了,“别做这种无谓的假设。”

“你总是这样。”文家祺委屈似低语,但他其实并不是真的责怪,相反他很乐于听到朱薇琼说出这样的话,她聪明,理智,温和,也有一点批判和固执,他需要这样的伴侣,他们是很适合的一对,他们也正在考虑婚姻。

朱薇琼笑起来,靠进他怀里说:“葛俊斌的确是救了我,看在他的面子上我也不愿意说她什么。”

文家祺道:“我知道,我也觉得葛俊斌是个好人,他救了你,我们的确也应该要回报他。”

“谢谢你。”朱薇琼柔声道。

文家祺亲了亲她的头顶,安静了片刻忽然说:“你说,葛俊彬知不知道鲁顺心会提出这个要求?这会不会是他们提前商量好的?”

朱薇琼从他怀里坐起来,脸色严肃地盯着他。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我错了。”文家祺揽回她,但他清楚,朱薇琼其实也认为他说得可能是对的,在鲁顺心说出那句话之后,葛俊彬还是一样木讷,他一点儿都不意外,更谈不上羞耻。

朱薇琼靠在他怀里一句话都不想说。

他们再也不想谈论这两个人了,感觉如同鼓起勇气去餐厅里尝试了一道新菜,结果发现果然如自己预料的一样难吃,连失望都算不上,只是枯燥无聊,他们记住了这次经历,以防止下次再重蹈覆辙,但他们又都清楚,人有一种天性,就是会故意踏进陷阱里,这些要不了命的陷阱会让人们自觉了不起。

葛俊斌坐在床上,手机开着外放,一个男声正在唱一首粤语歌,他专心地盯着屏幕上的歌词,他想学会这首歌,他上回哼了一句,经理说他唱得有点味道,年会的时候可以上台去,他嘴上说不想去,怕丑,但其实很兴致勃勃。鲁顺心洗完澡出来就坐到了他身边,一边擦头发一边看他,她头发上的水都甩到了手机屏幕上,葛俊斌懒得叫她走开,就自己坐到了小凳子上,背贴着墙,夜里墙上的瓷砖终于是凉的了,他把背往墙上贴紧,汗都流得慢了,他们租的这个单间房里没有装空调,风扇搅起来都是热风,扑在脸上像一个塑料袋兜头缠上,搞得人更闷。

鲁顺心擦头发擦出了汗,她把毛巾放在一边,人往床上一倒,四肢大大摊开,只尽量不动,她还闭了一会儿气,想试试心静自然凉这招,可没用,一喘气儿身上就出汗,她又不能把自己憋死。

“房东上次说安个空调要多少钱啊?”她看着墙顶上的一截儿灰问。

葛俊斌头也没抬地回答:“八百。”

鲁顺心心里算着帐,“八百倒是出得起,但是每个月电费估计得要不少,电表我们又看不到,到时候肯定被他坑。”

葛俊斌“嗯”了一声,这话方顺心已经说了好多遍了,从他们住在这个屋子里起,她就一直在说,他们待的这个城市几乎常年都是夏天,空调是必须,但他们当时租这间房子就是因为它没装空调,房租便宜了一些。

“要安吗?”鲁顺心又问。

葛俊斌答:“随你,你想安就安。”他知道她肯定不舍得安。

果然鲁顺心没再说话了,她翻了个身,床吱吱响,她拿起手机看起来,脸上露出笑来

葛俊斌小声地哼起了歌儿,他努力模仿着歌手的发音,却还是觉得不够地道。

鲁顺心听了一会儿就说:“你唱得不像。”她坐起来看着他,很认真地说:“你还是别唱了吧,不好听。”

葛俊斌没理她,她就一直看着他。

“你学不会的。”她强调,又问他,“你干嘛学这个?这歌不好听。”

葛俊斌说:“我觉得好听。”

鲁顺心摇头:“不好听,我不喜欢听这种歌。”

葛俊斌道:“那只是你不喜欢。”他不太把鲁顺心的意见当回事,她人很犟。

鲁顺心也不生气,只是盯着他看,像是他有毛病。

葛俊斌对此习以为常,所以有些话他从来不对她说,说了她也不懂。

“上次你唱的那首歌不错,我比较喜欢那首。”鲁顺心唱起来,“鱼儿离不开这片大海,人儿还在等着他回来···”她只记得这一句了。

“你唱这个吧。”

葛俊斌头也不抬,“不唱。”

“唱!”

葛俊斌不理她。

鲁顺心没再说什么,低下头继续翻着手机,不过她嘴里一直哼哼着那句歌词,很快她就把歌词唱颠倒了,调子也是一会儿准,一会儿偏。

葛俊斌听不下去,他翻出这首歌放起来。

鲁顺心抬头看他,葛俊斌面无表情。

鲁顺心笑道:“这歌适合你,你唱这个比刚刚那个好听多了。”

葛俊斌不以为然:“这首歌很老,没有多少人爱听。”

鲁顺心说:“你管别人干什么,我喜欢听不就行了。”

葛俊斌埋怨说:“你喜欢的都是这种老歌,唱得没意思。”鲁顺心对他瞪起眼。

这首歌放完之后,葛俊斌去洗澡,洗完之后俩人就一起躺在床上听歌。

他们从鲁顺心喜欢的那首歌听起,也把她不喜欢的那首歌听了几遍。

“听多了好像还行。”鲁顺心改了口。

葛俊斌看她闭着眼睛,像在说梦话。

因为怕热,他们在床上也隔着一段距离,电扇放在床角,风在他们脚边滑来滑去,像一条鱼,他们俩也像两条裹在水里的鱼,身体总像在游弋,头脑里一片水汽。

葛俊斌翻个身面对着鲁顺心,他伸出手捻了捻她的头发说:“你头发还没干,这样睡容易感冒。”

鲁顺心闭着眼嘟囔道:“没事,一会儿就干了。”

葛俊斌小声说:“别睡。”

鲁顺心睁开眼,转身和他脸对着脸,一脸不耐烦。

光从窗帘上透进来,街边麻将机轰隆隆地响,有人在大笑,有人在吵架,还有卖烧烤地在吆喝,各种香气跟着他的吆喝一起飘进来。

他们在床上牵着手。

“好吵啊。”鲁顺心抱怨,“每天晚上都吵死人。”

“我都吵习惯了。”葛俊斌说。

每晚睡觉前都会出现这样的对话,他们一会儿觉得吵,一会儿觉得热闹,等他们他们回到了静谧漆黑的老家都会想到这里的动静。

“今年你到我家来过年吧。”葛俊斌说,“我妈催我们结婚。”

鲁顺心闭着眼说:“我爸也催我了。”

葛俊斌问:“你不想结吗?”

鲁顺心又睁开眼:“不知道,你呢?”

葛俊斌答:“结婚要钱。”

鲁顺心翻了个白眼:“废话。”

她突然叹道:“早知道我就该叫朱薇琼给钱我们,你救了她,她就一顿火锅把我们打发了。”

她嘻嘻笑着,葛俊斌怂恿道:“那你去借啊。”

鲁顺心反问道:“你怎么不去?”

葛俊斌笑道:“你出的主意你去。”

鲁顺心甩开他的手,踢了他一脚。

“别动,出汗了。”葛俊斌连忙喝住她。

鲁顺心接着道:“越有钱的人就越抠门,我看我叫她帮我找工作她都有点不肯。”

葛俊斌觉得这很正常,问她:“换成你,你肯吗?”

鲁顺心说:“不知道。”她忽然傻笑起来,“她男朋友好帅。好像一个明星,就是我们上次一起看得那个片子,叫什么来着···我想不起名字了?”她絮絮叨叨地讲起剧情,试图让葛俊彬想起来,葛俊彬很快就被她说困了。

“哦,是个警察···哦,老婆死了···”葛俊斌喃喃重复着她的话,不断地打着哈欠。

“你在手机里找找,找找呀!”鲁顺心推他。

“明天看···”葛俊斌翻个身,背对着她很快睡着了。

鲁顺心盯着他的后背看了一会儿,转过身闭上了眼睛。

第三章

这天早上文家祺起床后情绪不太高,这对他来说很反常,昨晚睡觉的时候他心情还挺好的,他也不是讨厌起床的人,相反,他喜欢冷冽的早晨。他系好领带后对着镜子左看右看都不顺眼,一会儿觉得领带的颜色太花,一会儿又觉得镜子不干净,他用手撇去镜面上的灰,有点儿想抱怨两句,可他心里明白其实跟领带,跟镜子都没关系,他莫名其妙的起床气是因为从今天起,以后他或许会时不时的见到鲁顺心。

他替朱薇琼还了一个人情,为鲁顺心安排了一个不需要操作电脑,也不太需要动脑子的职位,在他的公司里,朱薇琼打电话告诉了小葛,鲁顺心今天就要来上班了。说实话他已经有点后悔,可说出话的犹如泼出去的水,而且他也奇怪,为什么自己对这个女孩儿这么大情绪,他还从没这么讨厌过一个人,因此他心里虽然很想把她放得远远儿的,眼不见为净,可是那样就好像他认输了一样,他不甘心,所以偏偏将她搁到了眼前。

文家祺把领带拉松了点,转了转脖子,长出了一口气,身后的朱薇琼端着咖啡看了半天,见他脸色终于正常了些,这才走过来亲了亲了他的脸,文家祺转头对她一笑,倾身过来吻了她一下,他们每天早晨都有这样的仪式,朱薇琼夸他的领带好看,她不用打卡上班,所能悠闲地坐在沙发上喝咖啡,其实文家祺也不需要,但是他习惯了每早九点之前坐在办公室里,闻着屋子里空气清新剂的味道才有这一天开始了的感觉,朋友们说他这样的生活方式已经不流行了,“你在办公室待得时间越长,别人对你的要求就越苛刻。”文家祺当然明白,可他不觉得自己该遵循别人的想象去过活,而且他也没有那么多消遣,他不享受夜生活,当然有些社交无可避免,但照他自己来说,他更愿意过一种规律的,可预测的生活。

他的姐姐文家秀笑话他说:“我不理解你,你既不信佛也不信耶稣,却过得像个教徒。”文家祺也不理解她,她人在中国过得却是美国生活,完全的昼夜颠倒,凌晨五点睡觉都算早的了,文家祺警告她小心猝死,文家秀反驳他说:“熬夜对我来说不是熬夜,是自由。”文家祺说:“这是虚假的自由。”文家秀反问他:“那你说真正的自由是什么?”这话一出文家祺就不再和她辩下去了。

多年前文家秀被父母从国外逼回来,心里一直有气,他们父母都是知识分子,按理说是开明高尚的,不像一般家长那样非得要孩子围在身边,这件事弄得儿女对他们的看法起了矛盾,也成他们家的一根刺,鲜少提起。

鲁顺心正在擦桌子,听到脚步声才抬起头,她没想到是文家祺,他皱着眉毛看见她就停下来,打量着她,他的目光和上次在火锅店不同,其实上次他都没怎么看她,鲁顺心连忙站直,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她穿了一双露脚趾的凉鞋,她觉得挺好看的,可现在站在他面前又觉得有些不妥,他穿了一身西装,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戴着眼镜儿,看上去聪明又高级,比服装店的模特更洁净。

鲁顺心张了张嘴想问好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她还不知道他具体的职位,她不能只叫他老板,她又想对他笑一笑表示感激,却只敢眨眼,从得到这个工作开始她就开始害怕了。文家祺把她这个在服装街卖衣服的高中毕业生弄到这个亮晶晶的大楼里,跟那些穿西装打扮时髦的男男女女坐一栋电梯,坐一样的椅子,她怎么能还像以前一样看他?把他当成朱薇琼的男朋友,一个欠了葛俊彬,也欠了她的男人?她僵硬地不知道该怎么摆动自己的手脚,想表现得和他有些特别的熟识,可又怕他不愿意。

文家祺没想到一进门就能看到鲁顺心,他看着她黄黄的脑袋瓜忍着烦躁说:“你的办公桌应该不在这里。”他记得自己给她安排的职位是后勤,主要工作时帮大家买一买零食或夜宵,有活动时负责找地方订位置,平时没事儿干时她倒是可以帮清洁工阿姨分担一下责任,打扫打扫卫生,以免显得太闲,可也没必要第一天上班就跑到前台来擦桌子,他挑剔地看着她的衣着,觉得她这幅打扮实在不适宜站在大门口,公司的名字就在她头顶上烫着呢,他又看了一眼,再次确定她的头发比字更显眼,他又瞥了一眼她的脚,她穿的一双坡跟的白色凉鞋,脚趾上涂了他说不出颜色,但是从没在朱薇琼身上见过的指甲油,他怀疑她的特常也许是就是找出最难看最不适合自己的东西,然后一股脑的裹上身。

鲁顺心回答道:“我知道!我就是帮忙擦一下,来得太早了里头没人。”

文家祺客气地说:“没人你可以先去坐着,熟悉一下环境。”

鲁顺心小心地点点头,却还站着不动,文家祺再没话可说,对她笑了下便走了。

他的办公室在最里面,单独一间,鲁顺心在他身后探头看,他一进去就把门关上了。

过了一会儿公司的人就都来了,鲁顺心坐在自己座位上,不知道该干什么。一个姑娘过来给她发了个工牌,让她自己把照片贴上去,她说她没带照片,那个姑娘说:“那你记得回去贴。”鲁顺心点头,姑娘说:“以后在公司都要戴着工牌,楼下的那个门禁要用工牌刷才能进来?你今天是怎么进来的?”鲁顺心说:“我叫人帮我刷了一下。”姑娘一笑,像是赞许她,鲁顺心也对她笑。

姑娘接着问:“那你打卡了吗?”鲁顺心茫然地望着她问道:“怎么打?”姑娘说:“就是在门口那儿有个指纹打卡器,来,我带你去看。”鲁顺心跟着她出去,这才发现桌子旁边的墙上贴着个黑色的盒子,上面有个方槽儿,槽儿旁边还有一长条绿莹莹的屏幕,她拿手贴上去,盒子叫一声,屏幕显示九点半,姑娘见状道:“没事儿,第一天一般不会算迟到,你待会儿提个考勤异常单。”鲁顺心忙问:“怎么提?”姑娘说:“今天会统一给你们培训,到时候都会教的。”

鲁顺心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流程,处处都是惊奇,她觉得自己一会儿像张废纸,随风飘零,一会儿像颗螺丝钉,即将被拧紧,她好像成了个有用处,且必不可少的人,她不敢相信,忐忑地偷看着和她同处一室的人,这些人和她一样,可又和她不同,他们习以为常吗?还是此刻也和她是一样的心情?她握紧手里的笔,手心里都是汗,她突然又想起文家祺,想到他今天早上的那个背影,她吞了吞口水,感觉自己马上要吐出来似的,她忘了自己早上到底吃没吃东西。

就在鲁顺心培训时,文家祺从她所在的会议室外经过,有人和他说话,他停下脚步无意间朝里头瞥了一眼,立刻被吓了一跳。会议室的玻璃那么毛,他都看得见一团黄色,他猜就算放一头非洲雄狮坐在里头也达不到这个效果。他难受极了,回到办公室给朱薇琼打了个电话,他不是想和她抱怨,只是想转移一下注意力,他约她晚上出去吃饭,朱薇琼答应了,她的心情很好,问了几句鲁顺心,又关心了他几句,而他脑子里充斥着她乌黑柔顺的长发,一腔燥意也消失了,他想自己可能只是单纯地讨厌那一头黄发,他惊觉自己像那种过时又顽固的老古董,因为看不惯别人的打扮而生气,他摇摇头,把那头黄毛甩出去,还有由它联想到的狮子之类种种可笑的东西都甩出去,片刻后,他恢复了常态。

挂掉文家祺的电话后朱薇琼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走到窗户边,手里还拿着手机,她原本打算给葛俊彬打个电话,跟他说一声鲁顺心那边一切都好,可又怕打扰他,她朝对街眺望,看到了商场大楼上镶着“云上莲花”的招牌,上面写着请上三楼,她不自觉捏了捏自己的脖子,甩了甩腿和胳膊,之后看了看表,拿着课件就进了小教室,她一间补课机构做老师,给一群初中孩子补数学,她原来在学校做老师,但觉得杂事太多又不自由,就辞了职,之后被朋友拉到了这里。

窗户边儿再没有人来了,只剩下一盆不知道名字,也不开花的绿植摆在那里,没人欣赏它,也不知道是谁把它放在这儿的,不是所有植物都喜欢太阳的,阳光把它晒得发蔫儿,它不像路边的树,它们喜光,日照越猛烈它们投下的阴影就越阴凉,它们的阴影伸到马路上,一截截儿的,红灯亮起时恰好停在树荫中的车辆堪称幸运,可这也只是暂时的,整条马路因为天气和车辆排出的热气而蒸腾,人行道上等待的人群被炙烤得脸色木然,在左右喷着气打着嗝的车辆监视下快步前进。

这个城市里好像所有人都在赶路,都在向着某个地方匆忙前行,不过在当中有一个女人的身影稍有不同,她背着一个帆布包,打着伞,头发披在背后,柔柔的闪着光,她的表情闲适,似乎一点都不觉得热,步子也迈得不缓不急,安心地落在人群后面,等她走到对面时红灯刚好转绿,她施施然地收起伞,走进了商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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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章

葛俊彬正准备去吃饭前台偏又安排了一个客人来,他端着木盆敲门进去后看到了朱薇琼。

朱薇琼对他笑道:“我最近脖子疼就说来按按,我不知道你的工号就报了你的名字。”

葛俊彬抱着盆站在那里,一低头看见盆子里晃荡的水,他回过神来,对她说了声谢谢,他以为朱薇琼是特地来照顾他生意的。朱薇琼看着葛俊斌放下盆子,蹲在那里给她试水温,他那双漂亮的手在水里轻轻揉动着,显得更加白皙秀气,她不忍心,又忍不住盯着他看,他低着头鼻尖和唇间连成一条线,她说:“顺心今天正式上班了,我问了家祺,他说都挺顺利。”葛俊彬又好像再一次道了谢,朱薇琼没仔细听,她看他从水里里抽出手来,仰头看着她说:“先泡一下脚吧。”

“哦?好。”朱薇琼答应着,她脱掉了鞋,他接过去帮她放好,他穿着一身浅灰色的工作服,像个沉默的影子,却又不容忽视,他伸手抓住了她的脚腕,将她的脚按进水里,手也跟着一起没入水中。“水温可以吗?”他问。“可以。”朱薇琼听见自己的声音很虚弱,像发烧了一样,她还很渴,可能是水的温度太高,她背上很快出起汗来。

“那我先去洗个手,待会儿来给你按肩。”葛俊彬站起身对她说。

朱薇琼答应了,葛俊彬却没有走,他看着她问:“你以前没按过摩吗?”

他发现了她的不自在。

朱薇琼只好说:“是按得比较少。”

葛俊彬笑起来,没说什么就出去了。

门关上后朱薇琼才发觉这屋子里很闷,灯光也不够亮,四面的墙壁上包了一层绒布,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营造出的年代感,墙顶上还装着一个投影仪,墙上挂着一张白幕,估计是拿来放一些盗版电影免得客人干按着无聊,她又摸了摸自己正坐着的这张按摩床,尽量不去想上头躺过什么人,屋子里又昏又静,只有她的脚在盆子里搅出来的水声。

朱薇琼忽然想起来高中的时候和父母闹别扭,自己从家里跑出去那回,她躲到了一个网吧里,左右都是叼着烟,戴着耳机骂人的男生,她缩在油腻掉皮儿的椅子里紧紧地抓着手机,生怕错过父母打来的电话,她决定在他们打来第三个电话时就接起来,她一踏进这里就知道自己最后还是会回家。

门又开了,葛俊彬回来了,他脱了鞋上了按摩床,半跪在她身后。

朱薇琼装作无事,还和他说话,问他平时几点上班,葛俊彬简短地回答了,朱薇琼感觉到他的手放在自己肩上,还有他的手上的香皂味也传了过来,她只在高中的时候从心仪男孩儿身上闻到过这种味道,她有些怀念,文家祺身上是无可挑剔的男士专用香水味道。

“这个力度可以吗?”葛俊彬问,朱薇琼感觉自己的肩上连着腰的一根筋(如果有这根筋的话)被他提起来了,酸得她龇牙,她侧过头想说话,却先闻到了他手上的香皂味,余光中是他扣在自己肩上的手指,明明很有力,那姿态却看上去如此轻松。

“有点痛。”她是真的不吃力。

葛俊彬放轻力道,又问:“这样呢?”

朱薇琼回头看他,他神色专注,注视着她的眼睛,脸在她上方不远处,说话时嘴里是山泉的气味,朱薇琼立即联想到他的作息一定很规律,饮食也很健康,这些倒是和文家祺很像,不过文家祺到底不是他,他们太不同了,文家祺是她的男朋友,她当然爱他,但葛俊彬叫她可怜。

“这样刚好。”朱薇琼笑了笑,她把头转回来盯着自己的膝盖,脑子里却在回味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还有刚才他看着自己的眼神,他看她的眼神她好像从来没有在别的男人那里见过,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和她过去现在见到的男人都不一样,她见过的男人并不少,但只有他没有叫她感觉到危险,她一点都想不出来他能伤害她。

“你在这里做了多久?”

“一年多。”

一年多?朱薇琼想他们也许曾经擦肩而过。

“怎么会做这行?”

“有个同乡原来在这儿,后来走了,他把我介绍进来的,他说这个也算门手艺,做得越久越吃香。”葛俊彬的声音像蜂蜜似的淌进她的耳朵,她不免分心,嘴上还机械地应着他的,“这倒是,有一门手艺就不愁没饭吃。”

葛俊彬嗯了一声,他一向不擅长和客人聊天,不过他能感觉到她的肩膀放松了许多,这表示她心情不错,也不介意他的话少,这让他轻松不少,他看着她的头顶,鼻子里闻到她的头发和身体都散发这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她喷的香水有股水果味儿,他在女客人身上闻过各式各样又十分相似的香水,偶尔也在男客人身上闻到过,当然他闻得更多的是酸苦的汗味。

鲁顺心也爱出汗,她不喷香水,她也不会买这种东西,每天回到家时她身上都是一身大汗,还有在公交车上沾的奇奇怪怪的味道,所以她每晚到家第一件事儿就是去洗澡。鲁顺心自己也非常讨厌坐公交,刚到这里来时她还晕车,在公交车上吐过一回,被人骂哭了,她在老家很少有需要坐车,她无论去哪儿都是走着去,要不然就是骑个自行车,但在这个城市里不太可能,这里又大又广,到处是立交桥,马路修得又宽又长,自行车走上去非常可笑,还常被身后的喇叭声吓一跳。

朱薇琼又在问他读的什么学校,他回答说自己只上到高中,她一点儿都不惊讶,她总是表现得什么都知道,什么都很平常,她一点儿都不在意,他也一样,不过他是纯粹懒得说懒得管,而她是出于礼貌和教养,这大概就是书读得多少的区别。

他刚才还发现她的脚上连茧子都没有,脚也很小,脚趾头都很舒展,她穿着一双运动鞋,鞋子看着不新,样式也很平常,但他却笃定价格不菲,因为只有穿着舒适的鞋,脚才能长成那样,他还猜她从来没下过地,没赤脚踩在泥巴里,总是穿着合脚的鞋子,他小时候是从表哥堂哥那里接手他们的旧鞋,不是小了点就是大了点,穿着那样的鞋他经常摔跤,还不如打赤脚,他的脚上最大的块那疤就是石头割的,后来出来打工之后知道了有卖几万一双的鞋子他反倒觉得很离奇,没想到世上竟然有这种东西,偶尔也碰见客人穿着,他并不羡慕,可能在他看那不是鞋,而是某种离他很远且很有害处的东西,他从没想要得到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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