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一半空气一半夜晚》作家:一粒江全文夸克网盘观看

时间:2025-02-12分类:小说浏览:14评论:0

一半空气一半夜晚

作者:一粒江

简介:

梁颀X蒋济维

很有事业心的天才导演X只剩恋爱脑的富家少爷

蒋济维的朋友们都知道最近不能在蒋济维面前提起梁颀。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梁颀要回国了,而作为蒋济维念念不忘的前男友,他拥有了前任最令人讨厌的两个特质:功成名就和情场得意。

可反观蒋济维,刚刚才告别了烂桃花,现在还不得不为了自己带的小演员有戏拍去主动接近多年不见刚回国的梁颀。

朋友安慰说:“当时梁颀为了出国和你提分手,这么灰暗的时刻都捱过去了,现在求他办事也不算丢脸。”

这段话不知怎么传到了梁颀的耳朵里,他弹了弹烟灰,笑着问:“他和你们说是我甩的他吗?”

下本写厌世男和撒谎精的故事,请大家多多关心吧!CP1785501

文名出自马尔克斯的《霍乱时期的爱情》,小灰字出自树莉莉的《我可唔可以唔好咁样》

两位都有几个前任

隔日更?

空气?

第1章 1.梁颀要回国了,你知道吗?

当蒋济维在梁见青会所的开业派对上见到一个非常眼熟的人影时,碰巧想起那天梁见青那天在电话里和他说:“梁颀要回国了,你知道吗?”

这时台上的表演正在进入尾声,歌手唱的是首抒情歌,场内为了配合氛围,灯光调得很暗。在这片昏暗中,梁颀凭借着他法国母亲的血缘优势在人鬼不分的灯光下依然维持着一副好样貌,只是表情看得并不分明。

蒋济维这才在看到梁颀后冒出了第一个想法:他还是老样子。

梁颀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因此在热热闹闹的活动气氛中,他为了和人群保持距离,只是倚靠在随时可以离开的大门旁并没有走近。虽然看不清表情,但蒋济维猜想他现在一定是皱着眉在微笑,一副礼貌却又不耐的样子。

可是梁颀的高个子在人群中毕竟还是非常显眼,一伙人都逐渐地注意到他。这个派对一大半都是圈内的人,梁见青邀请他们也都打的梁颀的旗号,所以他们都不约而同地结束当前的话题等着他过来。

万众瞩目中,梁颀却一直到音乐结束,趁人群喘息的片刻,才慢吞吞地挪着步子走过来。蒋济维这时笑了一下,笑声被坐在旁边的沈瑞察觉到,问他在笑什么,蒋济维没有说话。并不是什么好笑的事情,蒋济维只是觉得在场的一群人早就做好迎接他的姿态,然而梁颀在门口站得足够久,所以显得他们暂停复又按下开始的欢迎变得十分滑稽。

梁颀走近后先是和梁见青轻轻拥抱了一下,梁见青已经收起了蒋济维惯常见到的那种轻浮的调调,语气认真地感慨道:“在外面待了那么久,终于舍得回来了。”

算了算日子,梁颀已经在国外待了七年有余。

梁颀拍了拍梁见青的肩膀,又和那些目光殷切围在旁边迫切想和他搭话的业内人士打了一圈招呼。蒋济维在旁边观察起梁颀,果然,梁颀即使面上春风和煦地在笑,但是细看却有难掩的疲态和不耐。

闲着也是闲着,蒋济维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地拿出手机查了查航班信息,如果梁颀坐的是直飞的航班,那么就意味着梁颀是两个小时前落地的。蒋济维关了手机,出神地想,这行程也太赶了,也难怪明明是众星捧月,梁颀却还是很扫兴地把兴致缺缺四个字写在脸上。

终于将来祝酒的人都打发走后,梁颀坐在有蒋济维的这一圈卡座上,随后目光就不轻不重地落在了蒋济维身上,手上的那杯酒和一早就确立好目标似的,径直碰向蒋济维手中的酒杯。蒋济维还在走神没有防备,手中的酒杯一倾斜,没喝几口的酒就洒了几滴在他的手背上。梁颀见状,从手边抽了一张纸递给蒋济维,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给蒋济维带来了麻烦,没什么诚意地说:“抱歉啊,要不要去洗手间洗一下?”

蒋济维抿了抿嘴角,没说用也没说不用。这时一直在旁观察他们动静的梁见青从梁颀的背后探出头来,不肯放过看热闹的机会,他对梁颀说:“我们三个人难得聚一下,你这见面礼可就有些不识好歹了啊,还不赶紧递本子给大经纪人赔罪。”

话刚说完,梁见青就不嫌事大地朝蒋济维看过去,收到了蒋济维飘来的一个警告他适可而止的眼神,还没来及奚落他,就听见梁颀在旁边说:“是吗,想拍我的哪部戏啊?”

按理说,梁颀这个问题完全正中蒋济维下怀,但是人就是很拧巴的动物,梁颀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就把蒋济维此行的目直白不加任何掩饰地吐露出来,难免让蒋济维生出一些莫名其妙的难堪。梁颀耐心地等待了一会,见蒋济维一时半会并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后耸耸肩,转而和沈瑞笑着打招呼:“这位是?”

沈瑞轻轻咳了一声,隐形药水失灵,主动做出了介绍:“沈瑞。瑞士的瑞。我看过您的《春茉莉》,很喜欢。”

类似客套的恭维梁颀听了不少,所以沈瑞的这句话并没有引起梁颀的表情波动,反而心不在焉地将视线在沈瑞和正在出神的蒋济维之间转了一圈。

沈瑞见状聪明地和蒋济维撇清关系,“多亏了我和蒋济维交情铁,才能借他的光来见见梁导。”明明是很谄媚的话,但是沈瑞说出口时语气自然,并不惹已经听了好一会奉承的梁颀厌烦。

确认梁颀面色无异后,沈瑞又顺势借着沈家的名目讨论起梁颀新电影的投资,“梁导的新项目什么时候开机?听说要在丽城拍?那里是家父的故乡,所以他对这个项目很感兴趣……”

梁颀再有天大的意见,也没必要和资方过不去,他接住沈瑞的话:“丽城的确是个好地方,如果令尊感兴趣的话有时间欢迎来片场看看,景已经搭建得差不多了。”

沈瑞半真半假地说:“梁导这是哪里的话,但凡是你导的戏,哪一部不是既有口碑又卖座的,哪里还需要什么实地考察。”

接着,他们就项目讨论了起来,梁颀刚刚问蒋济维的问题也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梁见青渡到蒋济维的旁边,同情地拍了拍蒋济维的肩膀,蒋济维疑惑地看了梁见青一眼,却更加困惑地发现梁见青眼中同情的意味更甚。就在两人的眼神你来我往的功夫,旁边的人听到梁颀聊天的内容也都纷纷聚了过来,毕竟在这个占了圈子里半数投资大鳄的场合,梁颀就是那个在眼前晃动不停的饵。

蒋济维作为圈子里的边缘人,这场聚会的闲散人士,逐渐被排挤到座位边缘。梁见青自觉很讲义气的跟过来陪他,借着喧闹的背景说:“你别不高兴了,这群人哪值得梁颀大老远从机场赶过来。”

蒋济维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恹恹地说:“你从哪看出我不高兴了?今天这么热闹,我高兴得很!”

梁见青看出他在嘴硬,高深莫测地说:“我说个能让你高兴的,梁大导演现在单身,天时地利……”说到这,梁见青指了指梁颀,又指了指蒋济维,“人和。”

【??作者有话说】

对拍电影一窍不通,参考了很多资料,如果有错漏拜托请帮我指出!

有些章节名称取自一些电影和小说,所以都默认非我原创?

第2章 2.在你之前梁颀也不喜欢男的

蒋济维是看不出他和梁颀到底是哪里可以人和的。

谁要和前任人和?

之所以梁颀随口的一句话会让蒋济维产生恼羞成怒的感觉,是因为蒋济维这次来的确是有求于梁颀,目的不光彩,行动就会有负担。

蒋济维带了一个小演员,叫向致远,最近才刚刚有了点红火起来的迹象,此番蒋济维前来就是希望能让向致远在梁颀的电影里跑个戏份适中的龙套。蒋济维毕竟和梁颀没有真正意义上闹掰,梁颀想顾着以前的情分卖他这个面子也不难。

在成为向致远的经纪人之前,蒋济维也是圈里一个糊得没边的小演员,入圈了快三年都是不温不火的状态,进圈的起因是蒋济维被人偷拍了一些照片放到网上,狗仔给他起的标题也相当夺目,什么类似官商最完美的结合云云,把蒋济维的家庭背景扒了个干净。按理说观众对这种天龙人的背景早已不买账,但是照片中蒋济维的样貌难得让网友审美达到了统一,如此吸引来了一些粉丝,于是蒋济维顺理成章地进圈,也顺势当了几部电视剧的男配角。

可惜蒋济维并不是科班出身,进娱乐圈也是一时兴起,要他演得像那么回事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观众觉得他演得出戏,逐渐意识到蒋济维拥有的也只是一副华而不实的皮囊,于是每每看见演员表有他的名字后便唱衰,收视因此也很惨淡。

蒋济维起初并不是没有琢磨过好好磨练一下演技,甚至还让人请了几个专业的老师来教,但是被骂得狠了,便赌气懒得再学。观众不买账后,他就开始在小成本的电视剧里打转,天天当女主爱而不得白月光,后来逐渐演变成无戏可拍。

即便如此,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蒋济维的父亲蒋文柏还手握着几部电影的投资,圈里人便对蒋济维依然和和气气的。这点蒋济维很清楚,但他不想沾蒋家的光去占用自己配不上的资源。这时他在剧组认识在当男主替身的向致远,他们经常会在候戏的时候聊天,向致远对片场一腔热情,即使自己替的那个男演员样貌演技都不如自己也不会觉得不平,只要在摄像机前有戏拍就觉得很幸福。蒋济维和他相处下来觉得还算投缘,便办了个半吊子似的工作室,转型做起了幕后。资源用在了对的地方那简直是如鱼得水,蒋济维做演员没有天赋,做经纪人却尽心尽力且运气不薄,很快向致远圈里圈外都有了口碑,现在也算是个炙手可热的新生演技派。

月初的时候向致远上部戏刚杀青,下个剧组还没有着落,上升期的演员忌讳大段的空白期,更忌讳的就是青黄不接的剧本,那些发给向致远的戏蒋济维挑来挑去也没有满意的。偏偏这时又出了个岔子,有投资商绕过蒋济维去找向致远,说饭局有几个导演要来,邀请向致远来认认脸。

邀请他的这个投资商还是蒋济维带他认识的,所以向致远毫无戒备地赴宴,去了才知道是个鸿门宴。局上是有导演不错,拍的全是粗制滥造的网大,本人也长得油水横流,看着向致远的眼神能溺死蟑螂。向致远很生气,鉴于之前闯祸最多就是丢掉日薪150的工作,所以头脑一热,将那个导演连同投资商一起开瓢送进了医院。

这一砸非同小可,那个投资商是蒋文柏生意上的伙伴,蒋文柏出于人情上的考虑再加上蒋济维犟着不肯道歉,不好插手这件事。蒋济维很不满,每次见蒋文柏都要吵架,父子俩的关系因此变得有些僵硬。再说虽然那个导演戏拍得不怎么样,圈里的关系却疏通得很活络,有他放话,向致远就更没戏拍了。

蒋济维当初愿意帮向致远就是欣赏向致远对演戏无杂质的热忱,所以面对向致远对那两个老东西的控诉时蒋济维毫无反驳的欲望,还要冷着脸帮向致远收拾烂摊子。

由此便有了蒋济维出现在了这个派对上。按照惯例,圈里这种社交应酬场合蒋济维都是能推则推。梁见青第一次邀请他来的时候,蒋济维也拒绝得很干脆。后面过了几天,梁见青再给蒋济维打电话,说梁颀最近回国,可能会所的开业典礼他会来赏光。

梁见青能请得动梁颀,蒋济维对此并不意外,读书时梁颀和谁的关系都平平淡淡的,唯独和这个从小寄养在家里的堂哥以及后来慢慢熟起来的蒋济维还能说得上两句话。

也正是这样,除了梁见青之外,也只有蒋济维知道,梁颀在梁家生活的日子谈不上愉快,所以梁颀后来会出国念书完全在意料之中。和梁颀恋爱分手,是蒋济维明知道山里有虎但偏向虎山行的结果,蒋济维怪不了任何人。但是梁颀这个人,爱恨都给予的相当有限,他并没有如自己所说也许不会再回来,也并没有和梁家的人势同水火,至少他和梁见青的关系一直可以,听说也偶尔会寄礼物回家。

蒋济维想到这笑了笑,可能当年分手时,梁颀对蒋济维说的那句“以后别联系了”是他有生以来最意气用事的一句话了。

一分神就想远了,回到梁见青这通邀请他的电话,蒋济维依然没答应下来要去。

梁见青笑着骂他:“你就别摆谱了,最近为你那个小演员的事挺上火的吧?见到梁颀和他打一声招呼的事,给自己省多少功夫。”

话在理,但是蒋济维并不怎么情愿梁颀卖自己这个人情,而且梁颀的行事风格自己知道,要是瞧不上,天大的人情都没用。

因此蒋济维随便找了个借口推脱:“梁颀来不来都还没确定呢。”

谁知梁见青十分理所当然地说:“要是知道你在他一定会来啊。”

蒋济维不置可否,但是想了想,还是提前一周推掉今天的工作按时出现在梁见青的开业访客签到处。

梁见青在门口接待,见蒋济维来了,表情很揶揄,显然是还在对蒋济维先前拒绝他的那笔账耿耿于怀,“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蒋济维空手前来,做了个将请柬递给他的假动作:“对你来说这么重要的场合我当然不能缺席。”

梁见青故意不买账:“心意我收到了,你家的那个演员刚杀青就给你制造了个大惊喜,鸡飞狗跳还真是正需要你这个经纪人的时候,我这待会也没什么大事,要是实在抽不开空,就去忙你的事吧。”

已经到了哪里还有打退堂鼓的道理,蒋济维装作没听见,径直走进去。梁见青跟着他身后,他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此刻见蒋济维这副装作无意环顾四周的样子就知道他打的是什么算盘,了然地说:“梁颀还没来,刚刚打电话说堵在路上了。”

蒋济维把梁见青给他递烟的手拨到一边,拿起手边的酒杯抿了一口,表情有些闷闷不乐,没接话。

梁见青有心逗弄他,但不好真把人惹生气,换了个蒋济维更不乐意听的话题说:“不说他了,蒋伯伯问我下个月的家宴你回不回去。”

蒋济维的母亲常远女士向来不愿意当父子两人赌气时的传话筒,所以这个晦气的差事落在了梁见青的头上。梁见青也不胜其烦,巴不得两人能赶紧和好,他们没疯,自己都要先疯了。

蒋济维还是不说话,每次大少爷装耳聋拒绝的意思都很明显。

但梁见青觉得这件事还有转圜的余地,好言相劝道::“你那个演员还在靠蒋伯伯喂资源吧,这种关头还是别惹你爹了。”

蒋济维在酒杯那边露出一双眼睛看他:“你到底帮的哪边?”

梁见青觉得冤枉:“我都把利弊给你分析得这么透彻了,我肯定是向着你这边的。要是这事求梁颀不成,和蒋伯伯服个软就可以了。”

梁见青还想再说,但是手机响起,梁见青看了一眼来电人就接了起来,边接边起身回避蒋济维,但是蒋济维还是听见了电话那头清冽的余音。

蒋济维对着手中的酒杯愣了好一会神,等回神过来身边的沙发陷下去一块,蒋济维看过去,却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你怎么来了?”

沈瑞拿起梁见青放在桌子上的那根蒋济维不要的烟,看了一眼烟身,奇道:“你抽这么烈的烟?”他了解蒋济维,大少爷挑剔得很,不适口的东西统统不会入嘴。

蒋济维回他:“别人给的,没打算抽,你要拿去。“

室内又抽不了烟,拿在手上也碍事,沈瑞顺手将它扔进垃圾桶,回答起蒋济维刚刚的问题,“还能怎么来,梁见青邀请我来的。“

蒋济维冷笑一声,几乎是立刻就知道梁见青在打什么算盘,这是想把沈瑞邀请来看他的热闹了。于是蒋济维沉住气,决定这笔帐稍后再找梁见青算。他暂时还不想把梁颀要来,而自己恰好有求于他的事告诉沈瑞,但是也不清楚沈瑞知道多少内情,于是旁敲侧击地问:“他邀请你就来?”

沈瑞哂笑道:“为什么不行,你也知道我爸最近什么都想投资一手。现在梁颀势头这么猛,老爷子就指望我能和梁颀搭上线呢。”

求着把钱送上去的事倒是闻所未闻,蒋济维无语地闷了一口酒,余光还不断注意着门口的动静,只可惜梁颀姗姗来迟,倒是又眼尖看到了几个熟人。

蒋济维用手肘戳了戳沈瑞:“那个不是吴佟吗?他们家不是做日用品的,也想来投电影了?”

沈瑞往那边看了一眼,摇摇头:“那倒没有,只是听说吴小姐从小和梁家做邻居,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对梁颀有意思了。”

蒋济维愣了愣,没想到还有这出:“吴小姐不知道梁颀喜欢男的?”

话有些太直白,沈瑞这种八面玲珑的人难得噎了一下:“......这个圈子谁不是玩玩,最后都是要结婚的。”说到这,沈瑞意味不明地看了蒋济维一眼,“更何况梁大导演遇到你之前也不喜欢男的啊。”?

第3章 3.洛杉矶的时差是几小时

蒋济维看着他笑,有些莫名地问:“谁告诉你的?”

他们之间的好友都共通,沈瑞回忆未果,胡言乱语道:“应该是梁见青说的吧,何况这么多年梁颀也没有什么学生时代的男友跑出来爆料啊。”

“梁见青高中毕业就去美国了,梁颀高中的事他能知道多少。”蒋济维不想说这个,嘴里嘀嘀咕咕,“再说了,我哪来这么大的本事去改变他啊。”

想到这段插曲,蒋济维感觉到了一阵缺氧般的沉闷,他猜应该是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的缘故。

蒋济维很想不去关注梁颀,可每当他集中注意想看别人唱唱歌或者跳跳舞时,视线就像山路蜿蜒曲曲折折,最终还是拐向了众星捧月的那个人。蒋济维看见灯光照得他的侧脸湿漉漉,留下了或蓝或绿的光斑,很容易让人想起诞生于瘟疫肆虐时的中世纪的华贵形象。

这一眼让蒋济维更为晕眩,梁颀如同一堵密不透风的墙挡在了他的面前,他终于忍无可忍地从座位上起身拍了拍梁见青的肩膀说:“我去外面透透气。”

梁见青举了举酒杯做了个碰杯的动作说:“早去早回。”

蒋济维临走时又望了梁颀一眼,梁颀正专注地听着身边人说话,对他的离开浑然不觉。

眼下是深冬,又在下雪,正是一年之中最冷的时候。蒋济维被风一吹,虽然从梁颀来了就开始闭塞的脑子终于畅通起来,但是也因此被刺骨的温度冻得一激灵。蒋济维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将外套的拉链拉上,在身体逐渐回暖之际开始反思为什么梁颀一来他的各项感官就统统罢工,精神折磨就算了,还不得不到这个小角落受冻。

正当蒋济维出神时,身后响起打火机的声音,紧接着燃起一股烟草味,来者用平静的语气疑问道:“不冷么?”

这个人说话的腔调自成一派,尾音微微上扬,勾得他原本就利落的咬字更添了一丝韵律感,一时间电话里那道被梁见青刻意带离的声音与现在说话的人重叠了起来。

蒋济维扭过头看他,终于说出了两人多年不见后的第一句话:“你怎么出来了?”

“我来外面透透气。” 梁颀不紧不慢地沿用蒋济维的借口,接着他说,“还以为你今天都不打算开口说话了,这么记仇啊?”

蒋济维笑了笑:“那倒不至于,希望下次梁导酒杯拿稳点就行。”

以前他们俩呆在一起拍戏时,蒋济维眼睁睁地看着梁颀能轻松抡起近二十斤的摄影器材跑来跑去,小小的一个酒杯何至于让梁颀手抖,真要说记仇是谁还不一定。

梁颀对蒋济维带着火药味的回答恍若未闻,问道:“那你怎么出来了?”

在这个节点上,这是很巧妙的一个问题。蒋济维如果回答他用来搪塞给梁见青的理由,就会有故意学梁颀的话——带有了一丝亲昵色彩嫌疑。如果想要坦诚一点……开玩笑,难道要说就是看你很烦才想出来避避没想到你还阴魂不散跟过来了吗?蒋济维倒是很想这样说,如果能让梁颀有那么一丁点的情绪波动,蒋济维都会很痛快。但是一来想到梁颀不会为了这种不痛不痒的话生气,二来不可避免地想到还在家待业的向致远,蒋济维忍了忍,算了!

相隔多年不见的老情人无话可聊,梁颀见蒋济维沉默便也不再说话,只是安静地抽烟。

里面声色犬马的场所热闹非凡,外面的街道却空旷又寂静,只有一对夫妻正在爆发一次争吵。蒋济维听了一阵,争吵的导火索是丈夫倒泔水时不小心将妻子的鞋子给溅湿了。很无趣,他想,大导演的生活乐趣应该不是这样的家长里短,可事实恰恰相反,梁颀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吵架,注意力全然已经飘远了。

作为此次冷场的发起人,这份沉默却又重新教蒋济维难受起来,他觉得索然无味,心里很烦躁,很想抽烟,同时怪起梁颀,这么会当哑巴,这辈子怎么不当一棵树或者一片云,好端端当什么人给他添堵。

梁颀仿佛洞悉了蒋济维的想法,开口问道:“抽烟吗?”

不等蒋济维回答,梁颀就递过来一支烟,蒋济维瞧着那根烟的烟身有点眼熟,一时半会却想不太起来。不过按照梁颀以前抽烟的爱好,他偏爱那些抽起来味道很烈的烟,不符合蒋济维的爱好。但鉴于刚刚心里对他没有一句好话,蒋济维有些心虚地接过来,梁颀将服务精神贯彻到底,贴心地顺手将蒋济维的烟也一并点燃。

烟点燃了,蒋济维却拿在手中没有抽,他清了清嗓子问:“这次准备在椿城呆多久?”

梁颀没有急着回答蒋济维的话,等夫妻的争吵声小了一点后才说:“具体看演员什么时候敲定。”

蒋济维心一动,就当梁颀这是在主动抛橄榄枝了:“缺什么角色?合适的话,我这里倒是有一个很不错的人选。”

梁颀偏过头打量他:“还没说缺什么角色,你就知道合适了?”

只要不是明确上的拒绝,这些推拉的话都无伤大雅,蒋济维理直气壮地说:“我看那些在奥斯卡捧杯的演员,年轻扮老可以,男扮女也同样可以。可见只要想拍这部戏的心足够真诚,任何角色的限制都不是问题。”

大概是觉得蒋济维的话很有趣,梁颀笑了笑,说的却是别的事:“你对那个演员还挺上心的。”

蒋济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毕竟从小到大好像也就干成了这件事,当然要上心一些。”

梁颀对这个应该深有体会,什么事情都想要做得很完美的梁颀经常会因为什么事情做起来都很无所谓的蒋济维而有些抓狂。那时梁颀还不像现在这样八风不动,他没耐心的表现很明显,垂着眼看你,却一言不发,直到你违心地认错为止。

哪里像现在,蒋济维观察着梁颀,暗自撇了撇嘴,梁颀明显不想再听蒋济维提向致远了,但是表情如常,没有想要打断蒋济维的意思。

还会用上缓兵之计了,梁颀说:“现在还在前期筹备的阶段,如果有合适的角色,我会邀请他来试镜的。”

蒋济维对这个答复不太满意,时间地点试什么角色统统不详,向致远也是很忙的,难道要他推掉一切工作安排去等待这个虚无缥缈的试镜吗?与其说是梁颀妥协了,倒不如说更像一种高明的拒绝。但话都说到这里了,蒋济维不好太得寸进尺,尽量把不满的情绪表现得明显一些,从鼻腔里简短地“哦”了一声。

梁颀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将视线重新投到那对夫妻上。

那对夫妻还在争吵,争吵的由头又换了一个,不再是倒水姿势正确与否的问题,而是明天儿子上学到底谁接谁送。丈夫越吵越激动,隔壁楼的声控灯连续亮了好几盏。蒋济维逐渐品出看热闹的趣味来,听得有些入迷了,梁颀偏要和他唱反调,在争吵声中回到最开始的话题:“所以这么冷你为什么要跑出来?”

蒋济维想也没想地敷衍说:“在里面有些闷。”

如果梁见青在场,听了这话应该会直呼冤枉,他开这家店是下了血本,找了这么多人脉来捧场不说,会所的设基础设施也是市面上数一数二的。就说那个新风系统的效果,在拥挤的室内和置身旷野无异。

梁颀觉得蒋济维这话没少掺合私人情绪,不由模模糊糊地笑了起来,“梁见青惹你了?”

蒋济维说没有,但转而又问:“梁见青把你请过来当吉祥物,你一点脾气都没有?”

梁颀把尚未放进口袋的烟盒在阳台的水泥面上敲了敲,说:“就是过来露个面,算是小忙。如果下次你也要开店,也可以邀请我。”

蒋济维哈哈一笑,见缝插针地说:“我现在不想开店,只想给向致远找部戏拍,让你分个配角,算不算小忙?”

梁颀没接话了,那对夫妻的争吵终于告一段落,梁颀无言地凝神望着他们争吵完之后又接着做起自己的事,仿佛此情此景比与蒋济维聊天要更为有趣。梁颀回避问题的手段并不高明,但是蒋济维想,如果他是梁颀,本来到阳台吹冷风就是图个清静,恐怕早已受够昔日情人带着目的一遍又一遍的询问。

想到这里,蒋济维的烟瘾卷土重来,他将一直未抽的烟送进嘴里,发现味道没有想象中烈到呛人,反而有些出奇得寡淡。

终于,蒋济维想起了看见这根烟时的熟悉感来源于哪里,回忆总是带有旧纸堆特有的充斥着灰尘的霉味,蒋济维将烟放下,有些意兴阑珊。

这时梁见青出来,诧异地看了看气氛有些怪异的两人,“你们两个有病?不冷啊。”

梁颀看见他,挑眉问:“东道主怎么出来了?”

梁见青翻了翻白眼:“废话,都问我梁颀去哪了,我肯定是出来抓你进去的。”

梁颀揉了揉眉心,终于露出了点厌烦的表情:“待会你帮我想个借口,我要回家休息了。”似乎觉得梁见青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梁颀补充说,“再多待一秒我都要猝死了。”

哪怕是世界上最黑心的资本家,看见了梁颀眉眼间显而易见的疲态都要良心不安一会,所以梁见青没太为难地说了声好,又问他:“你什么时候到的,明天再一起吃顿饭吗?”

梁颀还是那句再说吧。

梁见青笑着指了指梁颀对蒋济维说:“他想拒绝别人又不想把话说得太明白的时候就是这副德行。”

蒋济维和梁见青一唱一和:“那我刚刚问能不能让向致远演他的戏,他也是这么说的。”

梁颀双手举过头顶:“你的事我会好好考虑的。”

蒋济维向梁见青投去求证的目光,梁见青耸耸肩:“你的事情我说不好,我可不知道他这会有没有骗人。”

蒋济维无意识地捏压着烟嘴,黄褐色的烟皮凹陷下去了两端,他听见梁见青又问:“在天上飞了十几个小时,又在地上奔波了那么久,好像你今天就没怎么歇过,现在还在这吹冷风,不累啊。”

蒋济维腹诽还不是你非要把他拉过来,却看见梁颀换了姿势,两只手肘靠在栏杆上,反过身来与蒋济维对视。

梁颀轻飘飘地将战场转移到了蒋济维身上:“你问他,他前几年寒假去洛杉矶来回三十个小时的飞机,不累吗?”?

第4章 4.一秒钟

蒋济维没想到梁颀旧事重提,翻的还是一本并不愉快的老黄历。

梁颀说的是蒋济维大一寒假偷偷溜到洛杉矶的那一次,那时候他们两个刚分手。蒋济维先是迂回地问梁见青在不在纽约。

梁见青一头雾水地说:“在啊,怎么,你想来找我?”

蒋济维说:“纽约去过了,我们去一个暖和点的地方吧。”

梁见青知道蒋济维在打什么算盘了,哼笑一声说:“前几天我和他才刚一起吃了顿饭,暂时还没有非常想念到要马上见面的地步。”

蒋济维装傻:“啊?和谁?”

梁见青说:“蒋济维,你去了要和梁颀说什么?‘哈哈哈哈好久不见,分开后看到你过的不好我就放心了。’还是‘分手了你怎么还过得这么好你这个冷漠无情的人我永远都不要原谅你!’你要这么说吗?别折磨我了,你实在想去的话就自己去吧。”

蒋济维把电话挂了扔到一边,将头埋进了被子深吸一口气。半晌,蒋济维重新抬起头,重振旗鼓地想,自己去就自己去,地球离开谁都可以公转。

等下了飞机,蒋济维又打电话给梁见青,理直气壮地问他梁颀现在住在哪里。梁见青一听笑了:“大少爷,我看你这么信心十足地去洛杉矶,还以为你应该是早就知道梁颀在哪里了。”

但是蒋济维这次是一个人来洛杉矶,为了他的安全考虑,梁见青最终还是告诉了蒋济维梁颀现在在南加大兼读。于是蒋济维又联系了同样在南加大的朋友通过校友会得知了梁颀的宿舍。或许是这么多努力终于得到了眷顾,很轻易的,蒋济维隔着宿舍楼下洗衣房的玻璃门看见了梁颀站在洗衣机旁。天寒地冻,但当蒋济维确认洗衣机旁站的人就是梁颀时,蒋济维还是努力地让自己已经冻僵的脸扬起一个笑,能让蒋济维抱怨找他也太辛苦时的表情更自然一些。

正当蒋济维想走上前去打招呼时,却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男生截胡了。

男生拍了拍梁颀的肩,自然而又热切地和他打招呼,他们好像聊到了一个有趣的话题,梁颀的嘴角弯了弯,不再是蒋济维惯常见到的,出于礼貌的笑,蒋济维的脚步顿住了。

接着,那个男生侧过来半边脸,是典型的拉美裔的长相,有一种英气的帅气——与蒋济维截然不同。蒋济维陡然间从喉咙中升起了一种抽了一根劣质香烟的感觉,不由自主地朝后退了几步。当时是黄昏,或许是在熙熙攘攘涌进宿舍的人群中,蒋济维的动作太突兀,梁颀很快就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抬眼望了过来。

很多年后回想这一幕,蒋济维已经忘记了当时的心情,但是却记得梁颀看过来的表情,如同老电影里漏帧的一幕:也许黑色的场景中,海啸淹没了一座城市,山火吞噬了整座森林,但是在蒋济维的脑海中,却只记得梁颀看过来时,因为玻璃折射的白光将梁颀的眼睛遮盖住,只露出刚刚经过一段愉快的交流微微弯起来的嘴角。就是这样的一幕。

蒋济维侥幸地希望是夕阳橘色的光赋予了梁颀一向寡淡的表情几分暖意,他猜想自己那个时候应该是希望梁颀并没有看见他,好让自己多几分延续美梦的可能。可是梁颀还是很显然地看见他了,虽然既没有移开目光,但是嘴角却一点点地落下来,最终成为了蒋济维惯常见到的那副平静的表情。蒋济维在这份平静下生出几分难堪,他低垂着头整理了下表情,明明只是身边的陌生人交流了一下晚上吃什么的功夫,可是等蒋济维重新抬起头时,原来站着梁颀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

没过多久,蒋济维接到了梁见青的电话,他语气有几分不忍地说道:“梁颀叫你趁天黑前还是快点回去,不要让常阿姨担心,他给你买了时间最近的一班航班。”

见蒋济维不说话,梁见青开解道:“最近他考试太忙,还有片场的工作,没什么空余时间招待你,但你一个人呆着也不太让人放心,还是赶紧回去吧,或者来我这玩几天也行。”

蒋济维说不用了。

去机场的路上,二月的洛杉矶下起了雨,或许是这场雨下得过于猝不及防,原本慢悠悠的人群脚步都变得急促起来,到处都是没有打伞弓着腰扯紧衣领行色匆匆的人。蒋济维像一缕游魂飘在他们中间,很快就被人撞了一下,力道很重,蒋济维的整个肩膀都倾斜过去。蒋济维懵懵懂懂地说“抱歉”,对方没听懂,和他说了句“sorry ”。

梁颀给蒋济维定的航班在三个小时之后,打车去洛杉矶机场要四十分钟左右,可是蒋济维对时间的紧迫浑然不觉,他抬头看了看从天上飘来的细长的雨,有些已经将他的外套给淋湿,好在他想过会来洛杉矶待上一阵时间,随身携带的包中还有两件以供换洗的外套。可蒋济维短暂地庆幸过后没有动作。在越来越湿的外套中蒋济维感到刺骨的冷,他抖了抖,如梦初醒般拦下一辆车,颤抖着声音说:“去机场。”

司机又再次确认一下了地址,但这时蒋济维已经疲惫地闭上了眼睛。他想,如果司机开错,让他错过这班飞机,大概是这个糟糕的一天中唯一的一件好事。

然而司机还是按时地将车子停在了入站口,对方热情健谈,额外和蒋济维确认了一下航班的时间,提醒他如果不抓紧点时间,那么很有可能错过航班,蒋济维道谢后便慢吞吞地站定在值机柜台前。和地勤交流的同时,蒋济维心存侥幸地往后望了一眼,背后是行色匆匆的人和因为他突然的回头诧异回望的异国面孔。

那天从美国回去后,蒋济维就和梁颀彻底断了联系,他也无需刻意打听,就能够从梁见青的嘴里陆陆续续听到梁颀的近况。梁见青问他生气吗?蒋济维想或许刚开始时他是生气的,即便是快刀斩乱麻,但是这个刀也快得太让人猝不及防了些。好在时间一久,那点不甘心已经被稀释得差不多,极偶尔的时刻,蒋济维还能拿这件事和梁见青开玩笑,说洛杉矶那天的雨是他人生中淋过的最狼狈的一场雨。

自己释怀了是一回事,可当罪魁祸首旧事重提的时候,那点不甘又像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蒋济维却突然执着想问出个为什么,他装作无意地问道:“那天我走后,你在干什么?”

梁颀眯了眯眼睛,这是他在回忆起一件事的标志性动作。似乎事情真的已经过去了太久,梁颀回忆得很艰难,如数家珍道:“我后来回宿舍准备final论文,中途教授打来视频和我交流了下想法,挂了电话后天已经黑得差不多,所以我和室友一起吃饭,那家餐厅的三明治面包体很干,接着我应该去图书馆,但是片场给我打了电话说今天临时排我们组的戏问我有没有空.....”

话还没有说完,蒋济维灭烟灰的动作引起了他的注意,因为足够用力,烟碾灭的刹那发出了细微的“刺啦”声,梁颀笑了笑,并没有介意蒋济维用近乎于粗鲁的方式打断他的话,语气温和地问道:“怎么了?”

梁见青本来在一旁偷偷摸摸地听他们讲话,见势不妙,借口开溜:“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喊我,我先走了。”

梁见青走后,蒋济维若无其事地向梁颀摊开自己的手掌,“被烟灰烫到了。”梁颀托起蒋济维的手仔细看了看,上面的确破了一个小口,露出里面粉红色的皮肉。梁颀放下他的手,有些无奈地说:“怎么一抽烟就烫手的毛病一点没变。”

蒋济维听了他的话,心口变得有些闷,有一股勇气像是刚被凿开的山泉泻出,他小声地说:“梁颀,我是不会变的。”

梁颀没听清,不解地问道:“什么?”

蒋济维迎着他的目光继续说道:“我就和这个世界一样,这个世界是不会变的。谁想改变我,我就会更加坚持。”

蒋济维不吐不快后,脸上开始升温,也不知道是尴尬还是冻的。他眨了眨眼睛,突然说:“我已经出来半个小时了,再不回去,沈瑞该催我了。”话刚脱口,蒋济维就开始懊悔,如果不提沈瑞,他和梁颀应该还有很多话可以说。

果然,梁颀沉默了一会后拿出手机翻了翻信息,“好像暂时还没催我回去,你先走吧。”说完,分神扶了扶蒋济维因为脚麻倾斜了一瞬的身子,提醒他,“小心点。”

蒋济维点了点头,走了两步,回头看见梁颀仍然站在原地,他借着路灯的余光重新点燃一支烟,暖黄色的灯光给梁颀的周身渡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椿城的雪从昨天开始就没有停过,并且有愈下愈大的趋势,现在已经在梁颀肩上落了薄薄一层,梁颀却没有将它们拂去的意思,他抽烟习惯性地低头,在灯光下,蒋济维可以清晰看见梁颀的喉结上下滚动的幅度。

察觉到蒋济维的目光,梁颀抬头看过来,没有问蒋济维为什么还没有走,用夹着烟的手朝阳台外指了指,笑着说:“好像洛杉矶从来没有下过雪。”丢下这句意味不明的话后,梁颀背过身去,没有再看他。

蒋济维不知道他听完梁颀的话后在原地站了多久,可能初雪天太冷,等他回到室内坐下时,五脏六腑都冒着寒气似的僵住了。沈瑞又在这个时候凑过来,他问:“梁颀呢,你们没碰上?”

蒋济维松开了一直紧紧攥住的拳头,有一截残留的烟灰落下来,在落下前似乎还等待这一簇火将它们重新变成火焰。

虽然场上的热闹一直在持续,可大家都很有默契地等待梁颀回到场内继续未继的话题。但是时间足足过去了半个小时,宾客们望眼欲穿了,梁颀也没有回来。没过多久梁见青就神色抱歉地说梁颀已经离开了,人群中发出一阵长久的骚动,最终因为重要人物的离开,这个派对草草散场了。

【??作者有话说】

“我是不会变的……”出自杨德昌《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小梁和小蒋说过这是他非常喜欢的一部电影。?

第5章 5.小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倒霉的

雪已经停了,蒋济维站在会所门外,等着司机来接,这时沈瑞将车停在他跟前说:“上车吗?我带你啊。”

......

《一半空气一半夜晚》作家:一粒江 全文免费观看_夸克网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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