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劣质品[GB]》作者:青云梯全文夸克网盘观看

时间:2025-02-12分类:小说浏览:15评论:0



本书名称: 劣质品[GB]

本书作者: 青云梯

本书简介: 作战归来却不巧被关在军部连廊,时与实在无聊,对着下方第二星那群小姐少爷指指点点,竟与其中一人对上视线。

他实在好看,银色头发披散,仿佛一颗宝石熠熠生光,时与有点喜欢,和朋友打赌自己能搞到手,赌资是十块。

原本只是胡扯,但时与当晚在垃圾车上见到了他。

时与愁了,善心大发问了个地址将人送回去,却没想到接下来真被自己满嘴跑的火车攻击,胡说八道变成子弹射向眉心。

时与:“我被omega缠上了。”

时与:“……我说救命啊你笑什么!我被omega缠上了啊!!!”

——

女A男O但精神体

张牙舞爪蜘蛛x自己会融化的文鸟

——

注意避雷:

女A男O,所以女主有几把

一个柔弱男主强制倒贴的故事

第1章 第 1 章 不合时宜的来访会给人添麻……

像大大小小无数虫潮中的一个,“纳尔逊虫潮”大张旗鼓地来,悄无声息地走,特战部队从星海返航,转而再换大批机械拾荒者去清理轨道上散乱的杂物与破碎尸体。

时与重新穿过屏障,脚下外骨骼与基地地面相触发出几不可闻的轻盈声响。

仿佛她身体的一部分,心念一动间便听到“嗒”的轻声弹响,外骨骼从她身上主动剥离,最终压缩成公文包大小的方正金属块落在旁边。

周围都是窸窸窣窣外骨骼折叠的声音,这次的作战时间相对短暂,队伍之中无人重伤、无人阵亡,众人的神经在外骨骼脱落的瞬间也都松弛下来,时与抬手对他们打了个“解散”的手势,立刻便有说笑声吵吵闹闹地响起。

“嘿,”一只胳膊伸过来搂住她的脖子,一个红色短发的女人伸过脑袋,对她努努嘴,“放多久?”

“三十天。”时与任由她晃荡自己,关掉耳侧的通讯器,“监测说下次虫潮至少在九十天以……”

苏鸿才不听她说完,她听到一半便得到想要的消息,回头对众人大喊:“朋友们,这次假期三十天!芜!”

“哦!!”一时基地特战部的返回舱尽是冲顶的欢呼声。

特战部不过四十人,算是第八星从边边角角好不容易凑起来的奇葩花园,因而并不像普通的队伍那样讲求纪律,时与随他们去,甚至简短报告完后自己也成了他们中的一员。

世界上所有的人下班放假都很积极,众人将外骨骼存放好,三三两两离开返回舱。时与拉着苏鸿等到最后,她观察众人状态,顺便也威逼这个有钱的红头发晚上请自己吃点高级的东西报答虫巢中的某某恩情,并不觉得自己在做什么借用职权压迫下属的坏事。

很显然苏鸿也没有这个意识,清剿结束再断后收尾,两人返航,即使身上还带着隐痛的伤口却也都不在意,她们拉拉扯扯进到空闲的电梯里,楼层的数字接连下滑,直到“叮”一声响,数字定格在“15”。

门缓缓打开,时与显然心情很好,她四处找茬,指指电梯上的小显示屏抱怨,说这提示音听起来烦人,不知道的还以为进的是微波炉,不好不好,很不吉利。

吉利当然是作战第一要事,苏鸿立刻搭腔,说你说得对,下回要让人把这个改成火辣主播晚安曲。

可惜火辣主播只晚安到一半就被人掐住了脖,时与听她闭嘴立刻也似有所感,她偏头,见外头站了个褐色短发的青年。

时与顿时也略微心虚,但看身边苏鸿那副安静如鸡的傻样,脑内天人交战一会儿,还是决定先半握拳头抵住唇角,对她发出一声隐晦的嗤笑。

青年并不理会苏鸿如何,只对她不满道:“姐姐。”

时与清清嗓子端正姿态,两个人立刻从勾勾搭搭的样子还原成正经人的做派。青年让了让,放她们从门口出来,他手里还抱着一叠文件,一看就知道肯定没休假,是见到返航的消息专门来堵人的。时与时常对此百思不得其解,每次都能猜中她逃跑的电梯就很神奇,也不知道时夏这是用了什么神奇手段。

此时走廊无人,两个alpha像两只小鸡到墙根排排站好,本次作战从发现虫巢到清剿干净不过三天,危险性比较低,但时夏依旧等得心焦。

他挨个打量两人的情况,伸手先按上时与肋侧,又捏苏鸿小臂,不出所料听到两人一人一口倒吸两口冷气。

“想去哪?”时夏不抬头,专注在二人身上再找第三口冷气的排风口,同时随口问起让她们汗流浃背的新鲜问题。

有亲人很好,但他在意你就会这样管着你,受伤就要吃药忌口,就要控制饮食饮酒,就要健康作息,时与并不觉得自己的烂命有多需要小心翼翼。

怕他再按到哪儿,时与扭身躲他的手,两人你来我往,跳舞似的,她抗拒道:“没有了,真没了,我这回轻伤就下火线。”

“对对,”苏鸿那边也当自己是海草,躲着他的手乱扭,“很懂事,我们正准备结伴去躺躺医疗仓……”

这话说得时夏和时与一起瞪她,苏鸿终于自己也想起哪里不对,缩缩脖子不敢再吱声。

第八星就是联盟中排行最末尾的“近荒星”,频繁的虫潮、恶劣的环境条件让这颗星球和上头的居民一样几乎成为联盟区中的“流浪汉”,与其他星球那些讲究人权崇尚个性的人类相比,第八星无论军民都更倾向于被归类为一种消耗品,民生、教育、医疗水平全面落后,唯独军事武器研发和赌博贪污等令一部分人身心愉悦的娱乐活动称得上遥遥领先。

这般环境下,军区能给每位抵御虫潮的士兵配置能武装全身的装备,充足到足够他们向外转卖换钱——武器不太值钱又实在性命攸关,很少有人会这么做,但同时早该普及的医疗仓全军却总共只配备了两个,型号和数量一样可笑,五十年前的产品,只供中校以上的人申请使用。

时与以前图新鲜特地去过两回,还不错,确实比她口服外敷各种药材恢复起来快得多,但很可惜以后再也用不上了,具体原因不提——总之错不在她,是被苏鸿害得连了坐。

时与见她蔫巴,立刻就抓住空隙踹她,动作无来由,纯属想起来就发泄,将她踹的一个踉跄,差点肉身跟着精神一起熄火,苏鸿懂得很,她借势后退,向褐发青年卖乖:“哎呀我现在真要去医疗部了……你姐姐……啊,嘶!”

时夏早就看习惯alpha之间的打闹,他对时与撇嘴,一手抱着自己的文件,一手赶羊似的将她们往旁边赶,十五楼是军区的枢纽层,向各处走都有路径,两个alpha当然乖乖听话,嘴上医疗部医疗部的叫,实际找了个的方向就撒腿开溜。

两人要走,时夏还不放心,最后对时与叮嘱:“我今天正常下班,十点到家,不许出去玩,听见没有!”

时与闷头喊“哦!”,苏鸿倒是回头:“我呢,也关心我一下呗!诶!”

时夏扭头不理她,就这么守在门口抓住两人训了一顿便没再多说什么,估计自己也有事要做,向二人反方向走了。

苏鸿只得讪讪回身,手肘戳戳时与肚子,唏嘘道:“你弟弟对我忽冷忽热,钓的我好像一条在被收养边缘的流浪狗,好可怜。”

时与嗤笑:“根本就乐在其中。”

苏鸿嘿嘿,时夏脚步匆匆,很快不见了踪影。

时与向苏鸿努努嘴,向着出口方向轻一撇头,苏鸿会意却有些犹豫,暧昧期的alpha最听话,她向时与确定道:“真不先去医疗部?”

时与说:“快点,饿死我了,还医疗部,磨磨蹭蹭的,十点之前没到家就杀了你。”

苏鸿乐了,开口正要笑她像叛逆期的中学生,然而没等开口,耳畔却突兀响起一阵通道暂时封闭的提示音,接着便见到走廊两侧有淡蓝色薄膜浮现。

通道封闭是常有的事,特别她们正在离军区出入口不远的地方,碰到运输、支援、迫降再或者大人物下凡考察都要有这个步骤。苏鸿先是一愣神,调侃堵在喉咙口又咽回去,时与也跟着发出不耐烦的声音,她拖长腔“哎呀”一声,躁了吧唧地挠挠头,抬腿走向一边的玻璃幕墙。

通道封闭时间往往不长,但也是以小时计数,具体时间的长短要依照实际情况判断:支援、迫降就短,大人物下凡就长,苏鸿跟过去看了一眼,好像想起什么,眼睛一眨,虹膜上浮现出今天的日期来,贱梭梭可怜道:“看来有人今晚只能紧赶慢赶才能赶上门禁。”

“什么,”时与目光透过玻璃,她眯起眼睛,只见到一个小型的舰艇缓缓降落,外形上不见有星海的迷彩,也没有破损,挺光鲜的模样,应当是民用的。然而这更奇怪,虫潮刚刚结束,她搞不懂对方是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略作猜测,“那些混蛋吃饱了撑得又来扶贫下乡?真会挑时候。”

“差不多。”

苏鸿双手插兜,大小姐偶尔闲得无聊会偷翻家长的邮件,因而对外的事情上她的消息比时与灵通些,她解释道:“和预期时间对得上,应该是第二星的学生,过来做交流。”

“第二星?”时与这下有点惊讶了,这听起来简直荒谬,“来咱们乡下交流什么,人性调查吗?看看穷山恶水能出什么样的刁民?”

苏鸿也啧啧:“学医的,过来作作秀丰富履历。”

时与:“……来第八星交流医学,这是简历黑历史吧?”

“非也。”苏鸿看下方星舰停稳,四周喷出一段降温的雾气,滴滴声透过玻璃传进来,舰门逐渐开启,她说,“来第八星的经历不加到学术栏,要算在公益里。”

时与服了,左右目前出不去,便干脆蹲下来看看热闹。

一旁早有接驳车停好等待,星舰上先下来的是一个军服寸头的女性,像是带队的老师,但时与觉得更像保镖,她站在星舰的出口,指挥学生们出来,看表情和口型似乎话语间挺温和。

时与在脑内给她加上配音,捏着嗓子装样,然后就看见一群细皮嫩肉的小姐少爷鱼贯而出。

她把苏鸿也拉下来,突然有点好奇。她问:“没记错的话,加西亚医学部在东区,那鬼地方,难不成还要再从咱们这调人守着?”

“嗯?”苏鸿也不讲究,她盘腿坐下,“不去加西亚。”

相比星舰上的人数,接驳车显然有点大,孩子们各自去找自己的行李,看起来挺有秩序,苏鸿说:“都说了人家是来做公益的。”

时与撑着脑袋盯着这群人看,忽见其中一人抬起了头,风吹过他银色的长发,显眼的像颗发光的宝石。

苏鸿说:“就留在军区,给咱们服务的。”

时与手肘顶顶她:“哎。”

时与说:“打个赌。”

时与手指点点玻璃,指向一个银发的影子:“那个真好看。”

苏鸿:“?”

时与挑眉,吹了声口哨:“十块钱,赌我三十天内搞到手。”

第2章 第 2 章 走夜路太频繁会见鬼

江鹤吟还是头一次到眼前这幅场景之中。

接驳车里有刺鼻的油味儿,皮制的座椅像在太阳下闷了三天,又臭又旧,缝隙已经发黑,还有地方干脆已经有深深的划痕,露出里头金属的框架来。

他带着自己的行李站在车上,周围人也大多都是站着的,除了些受不了长途跋涉的同学,没人想要让自己的衣服接触到肮脏的座位。他们得在这里待四十五天,带来的衣物有限,这里想坐下的话,回去必然得换洗。

接驳车平稳驶出星舰的停泊坪,带队老师正向他们重申这段交换活动的注意事项,嗡嗡嗡嗡一二三四五,一路说了许多遍,他都快会背了,懒得听,扭头瞥向窗外去看那些逐渐离他们远去的景色。

他之前也到过军区——不过是第二星的,看起来比这里要庄严光鲜不少,窗明几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科研院所,不过如果只论数据,第二星军区的面积和装配反而不如这里,毕竟是安全区,投入和重视的程度都比不上前线。

接驳车行驶起来很安静,只有老师的声音絮絮叨叨,江鹤吟站在车辆左侧飘忽忽走神,忽然感到脚下传来一点轻微的振动,接着耳畔也莫名听到什么声音,像是哪里传来了爆炸声。

学生当然待不住,他们之中有人惊呼,然后一群人一窝蜂看向某个方向,江鹤吟也好奇,他踮起脚跟着向右边看,那边应当是军士的训练场,离道路很远,这样的角度只能远远两个巨人般的身影缠斗在一起,身上的热武器被卸下,正在赤手空拳相撞。

——不过对它们说赤手空拳好像不太妥当,他身旁已经有人兴奋出声:“机甲!R-385!”

于是江鹤吟让出位置,身旁那人自然挤过来,第二星来这里的学生们也不都是为了一段漂亮的履历,也有些人纯为爱好——众所周知,第八星有联盟军区最好的装备,最先进的机甲和最活跃的部队,温室里的花朵想来吹吹寒风也无可厚非。

毕竟有些东西在安全区一辈子都见不到。

江鹤吟低头继续放空,他与诸人不同,来这里既不为经历也不为爱好,纯粹是想离家出走——离家出走,且在家人允许的范围内。

手指默默按上胳膊,那边有一道很小的划痕,是他好不容易搜罗来的芯片,说是能屏蔽身上原有芯片的信号,不知道是八星的网本来就差还是真的有用,他眨眨眼,目前脑机的芯片只能单机连接,没办法上网。

有点不适应,他晃晃脑袋,但确实想清净一下,所以倒是也还好。

收不到家里人的消息,爽。

学生们从停泊坪离开并不花太长时间,但封闭并没因此解除,处理刚降落的舰艇还要再等一会儿。苏鸿甩手嫌弃:“十块钱,打发奴隶呢?”

时与从善如流:“你想赌多少?”

苏鸿:“不赌,你输了就答应让我和夏夏单独吃饭。”

时与抬手要打:“你想死?”

“等等,”她手停住,缩回来放在嘴边,好像自己的拳头是个热武器似的吹了吹,“我赢了呢?”

苏鸿:“我给你十块钱。”

时与:“给我死。”

她倒也不是真的对人一见钟情或是怎样,只不过闲得无聊就想找由头闹事,众所周知alpha无聊的人生往往被三件事占满:打架、骂人还有不健康的娱乐项目,时与边打边骂边逼苏鸿与她进行小数目赌博,人生三大事在这一刻化零为整归于圆满。

苏鸿胳膊大腿和后背都受了伤,小伤口才结痂不久,她怕再崩开,不敢太用力去反抗,但又被压的难受,只得向时与一呲牙,时与瞬间被什么东西叼住领子扯了起来,温热的鼻息打在后颈上,她对苏鸿比了个鄙视的手势,然后便被身后那豹子甩甩头丢到一边。

那是苏鸿的精神体,说是豹,实际蹲坐在那里却仿佛一座小山,特战部的四十人精神体各有各的异变,她们二人相似,时与比她情况稍复杂点,但精神体都是原型物种的放大版,异变方向在特战队中算是简单。

那花豹兀自打了个呵欠,起身慢悠悠挪动到苏鸿身边,行动间身上都是肌肉起伏的痕迹,动作却很优雅,它好像有点累,巨大的身子围绕在苏鸿周围,又伸出舌头对着她的脑袋一通乱舔。

两人终于消停,如今无聊无事又无活动空间,视线一对,便都干脆就着现在的姿势躺下来,时与躺到苏鸿身边,沾她精神体的光,蹭了个巨大的毛绒抱枕,借着封禁的空隙平静小憩了一会儿。

直到天色完全变暗,外面才终于又响起一阵封锁解除的提示音,时与眨眼,一串数字浮现。

她坐起来,看着时间的脸色显然无语:“八点半。”

苏鸿向她伸手,示意她把自己拉起来,身后精神体瞬间消散无踪,这时间卡得很巧,她嘲笑:“哎呀,回家就门禁,可喜可贺。”

时与翻白眼。

不像苏鸿这样的大小姐,她当然没有自己的房产,如今住的是军部分下来的宿舍,以前住在军部蜂巢里,勉强混出人形后才和时夏一起打报告申请了个不大不小的套间,离工程后勤部近,与特战部就隔得远,她得倒好几班车才能回去。

要出军部还能蹭苏鸿的车,但不出去看她在面前嘚瑟就觉得纯属碍事,时与挥手赶她:“滚滚滚。”

苏鸿道:“嗻。”

两人分开,苏鸿继续往出口去,时与却只好转身原路返回,走另一条路去找那些属于她的、不太灵便的“公共交通”——第八星军部的运输车辆有固定线路且日夜川流不息,只需要从中随机选一辆路线合适的,司机认识就蹭驾驶室,不认识就硬爬车顶,反正她有的是技术和力气。

或许人的精神体与一个人的性格或命运确有关联,她想,她是蜘蛛,爬个车顶属实常见。

然而很遗憾今天的司机并不是她相处过的同僚,她在楼上远远瞭望一眼,选了个监控的盲区,等车行驶倒足够近的距离便直接纵身一跃。

货车款式很老旧,甚至还是带货斗的款式,在其他星区早淘汰了不知多少年,但时与最喜欢这种,这种车上下超轻松,且绝对不会被旁人发现。

她如一片枯叶轻盈落下,好像脚下依旧踩着外骨骼一般悄无声息。这辆车运的是回收下来的军服与报废的武器,如今天色黑沉,道路上的灯也因为供电电压的不足而显得昏暗,时与吹声口哨,默数三二一,又从驾驶室顶端看准了后头货斗里的那堆破衣烂衫跳过去。

落地如预期中柔软,身下却闹鬼似的传来一声短促的惊叫,时与也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差点条件反射给这堆东西一拳。

那声音又轻又惊慌,时与后退,先抬手安抚住虚空中伸出来的一截花色蛛腿,她冷静下来,心说别是碰上什么霸凌事件,这要送去销毁的破烂里头其实裹着军队哪个角落里一个不合群的小兵。

“别说话,闭嘴。”

对军士而言,命令往往比柔声安抚更有用。时与遵循往日先例,先低声呵斥了一句,而后伸手去翻扯这堆东西,企图先将人挖出来。

掩盖物愈发轻薄,身体上压抑厚重的窒息感逐渐消散,心理上却紧张的几乎窒息。江鹤吟浑身直冒冷汗,他心脏跳的比车辆的颠簸还密集,双手紧紧握着一支刚从货斗中捡来的枪支。

最后一件盖在身上的旧衣被丢开,他几乎立刻弹跳起来,枪口对准来人,准备好的威胁说辞还没出口,便觉得眼前一花。

他整个人不知什么怎么被摔到地上,一阵剧痛从他后脑传来,手里的枪也被夺走,抵上他的下巴,枪械传来“咔哒咔哒”的机械声,紧接着他又听到一声疑惑的“嗯?”

手指来回按几次扳机,这枪毫无反应,时与今晚无语的情绪终于在此刻飙升至巅峰,心里感叹这什么玩意,随手将枪丢到一边。

值得疑惑的可不仅是枪,她眯起眼睛,一手挑起这人从帽子里露出来的一缕银白色发丝,手指再向下探,摸到一个熨的直挺挺的制服领子。

狗屎,今天是不是杀贫血了,怎么在垃圾车里见到个少爷。

还恰好是这个最显眼的,不能吧,这算不算今天造的口业?

时与心中已经初步确认到对方身份,面色却丝毫不变,她一手不动声色继续按着对方脖子,偷摸占了点便宜,另一只手则抽出了自己的枪,重新抵上对方额头。

“嘿,”她反正是想不通第二星来的高贵人类怎么会选这么个运垃圾的车坐上来,然而对方这身手也实在有点不行,不像能支撑他做什么坏事的样子,她微微偏头,问道,“想不想先自我介绍一下?”

冰凉的枪口接触皮肤引得身体翻起一阵阵鸡皮疙瘩,江鹤吟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喉咙像被什么堵住,害怕的几乎失声。

他亲手植入的芯片为他断开了脑机的连接,现在连求救信号也无法发出,对方只要手指微动,他就会悄无声息的死在这辆混乱肮脏的车上。

空气中有血腥味传过来,是来自那堆旧衣还是来自对方的身体?

大脑空白,身体跟着颤抖,他张张口却没发出声音,直到感觉枪口从额头上移开,冰凉的枪管在脸颊处拍了拍,蓄起的眼泪才终于流下来。

时与:……。

时与也起了点鸡皮疙瘩,她这种刁民哪里见过被人按着光知道哭的柔弱系人类,鬼情景实在离谱,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强抢民男的混蛋。

“说话,”她打量身下这人,有点演不下去,心说长得好看就是不一样,垃圾车里抹眼泪都像美人鱼掉珍珠,但依旧皱眉道,“路边的野狗都会汪两声呢,你哑巴吗?”

江鹤吟的眼泪从没如此充沛,他害怕极了,强逼自己开口,结果半个“我”字出口,绷紧的喉咙只发出个凄凄惨惨的残破音节,时与还没说什么,他自己先受不了了,闭上嘴自暴自弃般哭出声来,嘴唇都在颤。

好家伙,看来每个美人鱼上岸都得被毒哑。

时与也没忍住,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哼笑,车辆轰隆隆压过地面的坑洼,车身颠簸间,江鹤吟见到微弱的光打在她的侧脸。

第3章 第 3 章 能说说你爬垃圾车的用意吗……

时与最终还是把他放开,她抬头看看上方飞快后退的建筑,知道这里离她要换车的地方还远。

那少爷像个任人搓圆揉扁的史莱姆,即使放开钳制也还是保持原来那个姿势不动,只低低的哭,然后默默抹眼泪,时与一动他就一颤,有种荒谬的有趣感,让人很想真做点什么动作吓唬他。

江鹤吟自觉费了好大功夫才爬上这辆车,如今碰到时与只能算是功亏一篑。他们一行人来的不巧,降落前刚刚遇到一场虫潮,八军区各处都在匆忙运转进行善后收尾,众人各司其事,因而对他们的保护——或者说监管并不严格。

他从分给他们的宿舍出来,一路上几乎没受到什么阻拦,当然也有人见到他一人独自行走上来盘问的,他拿着学生证,手里拎着一袋他准备好的能过安检的荒野求生用品——什么电击棒麻绳一类的玩意,用布袋一包,随意扯了个慌说是要扔垃圾。

那人应当也不过是走个过场,江鹤吟的理由从他左耳朵进去后掠过滑溜溜的大脑皮层,又从右耳朵钻出来。他打呵欠,摆摆手就将他轻易放过,甚至还给他指了个就近的回收点。

而江鹤吟也当真转身朝着对方指的方向去,这当然也算是他计划中的一种逃跑路径,垃圾车、下水道、建筑夹层中的运输管……谁都知道这些都是经典的越狱桥段,它们总是通往自由和光明。

——前途一片黑暗。

他一边抹眼泪一边断断续续回答时与的问话。

时与蹲在他身前扶额掩面,怀疑他们两个人里头起码有一个脑子出了问题,否则不应该出现这么离谱的戏码,她拧起眉头敲敲车壁:“你不查一查这车往哪儿走吗?少看点电影,你真当第八星是荒星呢,还外围垃圾场……这有个屁垃圾场,你再藏一会儿就和这些破烂一起进焚化炉火化。”

江鹤吟缩起身体,把脸埋到胳膊里。

时与眼睛扫过周围,又问:“你带的那堆东西呢?”

江鹤吟声如蚊讷:“……进来弄脏了,就忘记丢到哪儿了……”

时与:“怎么不把你自己扔了呢,你看你脏的这个熊样。”

“我……嗝…我涂了皮肤防护……”他眼睛简直像时与老家拧不紧的水龙头,大水滴吧嗒吧嗒往下砸,偏偏句句有回应,他小心翼翼伸出覆膜的鞋子给她展示,“……还带了防护套。”

时与服了,她头疼,清了三天虫巢,身上伤口阵阵失血都能活蹦乱跳,但和他说了没几句竟然真觉得眼前发黑。

人生气的时候偶尔也想笑,她仰头烦躁一会儿,抬起手腕对着他拍了张照片发给时夏,问他道:“你宿舍在哪,区号报给我,我送你回去。”

时夏消息回得很快,发来个问号。

时与:[碰到迷路的交换生,送他回去,晚点回。]

时夏:(小狗收到.jpg)

时夏:(小狗亲亲.jpg)

江鹤吟只觉得眼前荧光一闪,他微眯起眼睛抽抽鼻子:“十六……”

十六区,时与看看头顶的建筑,又歪头想了会儿。十六区离医疗部不远,离这里不近,还真是辛苦他能在这破车上藏这么长时间。

“起来。”时与站起来,伸手去拉他的衣领,江鹤吟站得踉踉跄跄,跟着她的脚步又爬到货斗里这些堆积起来的垃圾上。

时与道:“好了闭上嘴我现在很急,我数三二一你跟着我跳。”

“等…等等!”江鹤吟浑身发软,只觉得好像四肢都不是自己的,他拉扯时与的手,请求道,“不能让车先停下来吗,等一下!”

夜间的凉风吹来,把时与的头发吹得像她的素质一样凌乱如鸡窝,她微笑:“想被通报是吗?”

江鹤吟噤声,他自己的气味被除味剂掩盖住,其他人的味道便闻的更清晰,对方信息素中不悦的情绪传过来,他当然也不愿意第一天来就丢这样大的脸面,因此不敢多说什么,只是才憋回去的眼泪又不自觉涌出来一点,他吹着凉风看下方飞快掠过的道路,好像视死如归。

时与想也不想便拉着他跳下去,也没听清到底数数没有,江鹤吟闭眼尖叫,刚刚发出声音就被一只手捂住嘴巴,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一阵失重感后他好像又被什么吊起似的,两只脚轻飘飘落了地。

咦?

喉咙滚动,他不可思议地从自己的双脚一直看到指间,时与不耐烦的白他一眼:“走了。”

“这破事……”她抱怨,一手抓住他的袖子,拖着他往回返。

大晚上倒腾了一圈,再回到家里已经将近十一点半,时与打开门,客厅静悄悄的,房间的灯还开着,中间的桌子上是一碗熬煮黏稠的稀饭。

时与鼻子凑过去嗅了嗅,碗里用的是真的米,有香味,可能加了糖,略有一点甜。

时夏刚洗漱完,听到开门的声音便从房间出来,时与动作快,此时已经坐下捧起粥喝了小半碗。

她确实饿了,营养液充饥却不饱腹,她一直不太习惯这个,怪异的冲突感让她觉得不舒服,直到这些温温热热的东西滑下食道,她的胃才终于欢呼雀跃宣告解放。

还想吃点肉,吃点辣的,吃点咸的,时与想,她抬起眼睛偷看时夏,却也正对上他的视线,发现他像是有点高兴,眼睛里闪着八卦的光。

时与太懂他,她道:“是第二星的医学生,到咱们这儿援助边疆,真是意外碰上的,不是蓄意,没想追,如果苏鸿和你胡说八道了什么那是因为我在胡扯,这次只受了一点轻伤,主要是饿,还有想问的吗?”

时夏撇嘴,听她嘴一张秃噜秃噜一堆反而不满意,轻轻踢她一脚。

时与放下碗,柔弱晕倒。

“哎呀你还躺,身上脏死了。”时夏把她拉起来,他对时与眨眼,又暗示,“omega?”

时与:“没味儿,beta,颈环也没有,应该就是人家家里养的漂亮。”

时与:“哎别动,我看看,光说别人,我弟弟养的也不错嘛,你剪头发啦?”

“有休假吗,最近好好吃饭了吗?”她身子和头一起歪向一边,像贱兮兮探头看同伴的乌鸦,“你不要老是吃那些没味儿的东西,我上次带回来那么多,你也知道新鲜的东西留着不吃放在那里自己也会坏,beta就要多吃点正经的蔬菜水果还有肉,多嚼一嚼对口腔好,健康长寿……”

时夏嫌烦,他按着时与的头往后推:“吃了,哪听来的疯话。”

时与咋舌:“多吃啊,别又不耐烦。”

她这次出去主要伤到了胸腹,不过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只是轻伤,不严重,只不过创口太大了点,又是被一群粗手粗脚的alpha处理的,现在应该还没结痂,她弓着身子,免得被他碰到伤处再倒反天罡过来说她,突然间又觉得有个什么小东西压到自己背上。

她伸手敏捷地一把抓住小东西的后脖颈,立刻听到对方抗议的“喵喵”声,那是只胖乎乎的黑足猫,时夏的精神体,还挺凶,被拎着四足腾空也没消停,张牙舞爪还想扑她。

小东西不加尾巴还比不上时与小臂长,装得再凶也不让人害怕,她伸手随意弹它一下,果不其然听到它装模作样的凄厉惨叫,时与把它递还给时夏,叹气:“你在心里骂我了。”

时夏接过猫,轻轻挠它下巴,白眼道:“人家本来是要闻闻味道亲亲你,谁让你招惹它。”

时与心说简直荒谬,这能闻吗,一闻一鼻子血,没人敢这么找事的。

“我明天休假,”时与顾左右而言他,“给你送点吃的过去吧?你和同事分一下。”

时夏拒绝,推她去洗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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