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夫在上
作者:喜欢伯乐树的魏依云
文案
【瞎子美人受X偏执阎王攻,1v1,he,有伏笔、反转】
十七岁这年,没了记忆、也没人要的小瞎子在黑暗中摸索着,和一个来人间索命的厉鬼做伴。
那厉鬼不爱说话,只有在樊璃走错路时,才会伸出一只冷冰冰的手牵他回屋,厉鬼咬人很疼,情绪不稳定,看到樊璃躲着自己就大发雷霆。
后来樊璃得知,这厉鬼叫谢遇,是名震天下的大将军。
当年谢遇被敌国围杀,一个人死在了徐州城。
死之前他念着某人的名字,那名字的主人就叫樊璃,是他放在心口养了五年的童养媳。
第1章 七月十五,厉鬼破障——
卯时五刻。
虚白的阳光翻进南康侯府,落在那阴森窄小的西脚院上。
卧房内,悬浮在半空中的青年黑发黑袍,一双血眸死死盯着熟睡的樊璃。
须臾,他半伏身子压住樊璃,尖锐森寒的手朝那纤细脖颈伸去。
樊璃身边的小黑猫怒叱一声,爪子刺破枕头,带起几道细小发毛的卷边。
“我不管你是何方鬼怪,立马!从他身上下去!”
藏在小猫毛发里的阴物们探头探脑,在小猫身上嘈嘈交谈。
“是谢遇,谢大将军,不是鬼怪——”
“就是鬼怪,死了十年的鬼了!”
“战死的不是鬼,是英灵,他眼睛好红——”
“红眼睛的是厉鬼,他怎么变成厉鬼了?”
“英灵化厉,有大冤屈,他来杀樊璃破障——”
小猫怒斥:“闭嘴!再说话吃掉你们!”
众鬼噤声。
小猫仰脸望向谢遇:“还不下来?要和我打架么?”
谢遇抬指,食指指尖抵住少年脸颊。
轻轻一划,留下半寸长的血痕。
他漠然望着凝出来的血珠。
“昨夜地府向各地城隍发布敕令,阴阳两界的灵物、鬼怪、僧道,一律不得干涉鄙人破障,违者斩立决。”
“小猫,你要试试么?”
小黑猫哽着喉头,不服气道:“那又怎样?”
谢遇缓缓望向小猫:“英灵破障,五方揭谛、六丁六甲皆为我所用——”
话落,数尊怒目金刚的法相手持敕令盾牌从空中现身。
神光威压落下,小猫身上的阴物们惨叫一片。
小猫滋着毛连连后退,愤怒的低咆一声:“我不杀你了行吧,你也别杀他!当年那些事谁也说不明白,你怎么死的、谁杀的你,你去问地藏王菩萨!去问阎王!去问天帝!”
阴物小声提醒它。
“小大王,阎王死了好多年了,如今十殿是十个鬼王坐镇。”
小猫:“闭嘴!谁出个主意赶走他!他压在樊璃身上,樊璃都瘦死了他还压!”
阴物们学它说话:“他坏!”
小猫:“是啊!”
小猫怒目朝谢遇看过来,道:“就说破障吧,你杀错了人自己也是要死的!你就这么笃定一定是樊璃害死你?”
“你死那时他才七岁,他怎么杀你?谁杀的你去找谁,你来杀他破障,这不是扯淡么!”
谢遇:“母债子偿,障因是他。”
小猫顿时哑然:“什么意思?”
阴物小声提醒它:“就是樊璃的母亲害死了大将军,她死了,还不了命债,就只能让樊璃还了。”
小黑猫愣愣的。
眼看谢遇要掐樊璃的脖子,它急忙跑过来,一爪子拍到樊璃脸上。
硬生生把他从那尸横遍野的梦境中拍醒过来。
樊璃虚虚睁眼。
他是个瞎子,离开梦中那片孤城和血染银甲的青年,就什么也看不到了,所以这十年来,他都得靠那个梦中世界“照明”。
额头上渗着虚汗,这是在梦里吓的。
他入梦后不知多久,带着一身凛冽梅香的人横空出世般闯进梦中,对方就站在他身后,冰冷指尖掰着他的脸向后转去。
力道之大,像是要把他的脸捏碎。
……
樊璃摊在床上,摸摸发疼的脸颊。
他以为脸上的抓痕是小猫干的,冷着脸往旁边踅摸,抓住小猫后颈皮把它拎起来。
“你睡觉我抱你,我睡觉你挠我,你皮痒了?”
小猫蜷着四脚替自己辩解:“我刚才是在救你!谢遇掐你的脸,捏你的脖子,他要杀你——他正盯着你呢!”
樊璃把小猫丢下床。
这十七岁的瞎眼少年眼神空洞的在床上摸索,从床尾摸到一件薄薄衣衫。
他穿好衣裳,摸着脸上的划痕向小猫说道:“我知道你能听懂人话,让你蹭吃蹭睡蹭抱,可把你嘚瑟坏了。”
“从今天起我俩绝交,你走——”
黑炭似的小猫掏掏耳朵,瞥了樊璃一眼。
这小瞎子长了双狐狸眼,左眼角那颗黑色小痣像故意点上去的,把那张过分精致的脸衬出一股子妖气。
他长得漂亮,所以住在这延年里的猫也不管他那抠搜嘴欠的秉性,都愿意来这破院,等他发小鱼干,和他闲聊。
但他那心眼是真的小如针鼻,一丁点破事就揪着不放,骂人骂猫,什么都骂,心情不好了,连院子里那口水井也骂。
小猫在他这睡觉,他念叨半宿。
这会儿他又在这骂骂咧咧的要和小猫绝交,雪意端着一盆水,脚步慌乱的推门进来。
一束天光随着推门而入的少年照入屋内,阴物们着急忙慌的躲进角落。
“天杀的,进来也不吭一声!”
“太阳差点把我眼睛照瞎了!”
“小大王,你管管雪意吧!”
正和小猫骂架的樊璃听到推门的动静,面向雪意。
“怎么了?天塌了还有老狗顶着呢。”
雪意重重的把水盆放在架子上。
“祖宗,你这样叫你爹不怕天打雷劈啊!你爹殁了!”
第2章 饿了一晚上
樊璃怔了片刻,随即面不改色的坐在床边,双脚悬空晃了晃。
“死就死了,说得这么委婉干什么,害我以为他贪墨了什么东西要连累我呢。”
死了也好,以后再也没人抽他一身血、拿刀子架在他脖子上跪祠堂了。
雪意觉得这话薄情。
什么叫连累?
府中院中俱为一体,老爹厉害,儿子就跟着享福,老爹窝囊,儿子就跟着吃苦!
不过樊璃说得再难听,雪意也找不出半句反对的话来。
樊家这父子俩就是讨债的冤家,自樊璃七岁那年回侯府起,就互看不顺眼了。
南康侯对这个瞎眼的庶出小儿子一惯刻薄,拨给樊璃的衣食比下人还不如,动辄棍棒交加。
据侯爷说,这是棍棒底下出孝子的缘故。
儿子不孝、忤逆尊长,多打打就好了。
樊璃对南康侯这个老爹也没啥好脸色,直呼其名算是客气的,平常就叫他“老狗”。
那年樊璃七岁,也不知道他在外面那七年经历了什么。
总之他被生母抱回来时带着一身伤,什么都忘光了。
他不记得自己有个爹,也不知道自己有个娘。
甚至连自己是谁也忘了。
侯爷提着药去看他。
那时他又瞎又伤,成天到处乱撞,磕到什么石头桌角砍柴刀,旧伤未好便又添一身新伤。
侯爷去看他,手中的药还没递过去,就被闯出来的小孩打了个措手不及。
满地药瓶子滚的滚、碎的碎,小樊璃提着一根铁杖,对着来人又打又踢。
他本来处在弱势,却不给人好脸色。
身无长物,却学不会巴结人。
所以不受大家待见。
然而不等这猫嫌狗不待见的瞎眼小孩成长变好,他生母,也就是侯爷那能征善战的小妾便一头撞死在皇城门前了。
从此那脾气火爆的瞎子就成了小孤儿。
他收敛了些,每天乖乖坐在门口一动不动——他等那皇城门口的人回来。
后来他发现自己等不来对方了,又旧病复发,暴躁上了。
他不知道疼似的在府上横行,侯爷来看他,他一句“老狗”骂去,把本就岌岌可危的父子情给骂了一鼻子灰。
侯爷越发不喜欢他,立马就撤走他身边的仆人,将他打发到这偏僻的西脚院来。
打发他到这里来,是要兴风作浪还是横冲直撞,都随便他,没人管他了。
这院子里有口水井,以前淹死过人,风就从井里往外吹。
这种从内吹向外的风叫阴风,又叫鬼风,吹多了人会生病、中邪,总之浑身不利索。
小樊璃就在这阴森诡异的窄小院子里,长到十六七岁。
去年,樊璃向刻薄的侯爷爹问起自己生母撞死在皇城门口的事。
父子俩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总之没到半碗茶的功夫,侯爷便暴起发作,差点把这小儿子打死。
要不是雪意爹在侯爷身边做事,说得上几句话,拦了几下,把樊璃抱了出来,今日哪还有樊璃呢?
樊璃半死不活的回来后发了几天高烧,在这里自生自灭。
若没有雪意父子俩留心看护着,他又得进鬼门关走一遭了。
他记仇。
所以南康侯死了,樊璃一点不难过。
他问道:“那老狗怎么死的,不会是遭了报应吧?”
雪意连忙道:“祖宗,我劝你以后还是改改这叫诨名的毛病吧!你以为谁都能像侯爷那样耳背啊?得罪了东院的那位,少说要让你断两根骨头!”
雪意没好气的拧拧帕子,给樊璃擦了把脸。
“东院的小狗确实凶猛,动不动就砸东西,浪费。”
樊璃这样评价嫡兄,然后向雪意说道:“我问你他是怎么死的,是不是亏心事做多了,阎王终于放鬼把他收了?”
雪意在他脸上重重的擦了一下。
“又瞎说了!他是昨夜三更天喝酒醉死的,府上哭得好乱呢!”
“我爹在东院帮世子办丧事,知道底下的人肯定又把你晾在这里不管,便叫我来照看你几天。”
樊璃:“难为言叔还记得我呢。那什么,你看我脸上有没有猫爪印?”
雪意装作没看到那红梅印子。
“啥也没有,我们家三三乖着呢。”
枕在樊璃旁边的小黑猫是雪意爹养的,取名叫三三——雪意小名叫二二。
樊璃掀了掀唇:“那你把它带走,省得我明天顶着大花脸见人。给我带早饭了么?”
昨晚下暴雨,照顾樊璃的仆役没来送饭。
樊璃就饿了一晚上,要饿扁了。
雪意把帕子搭在架子上:“我这就去厨房找找。你看着三三,别让它乱跑,不然府上的帘子坏了、鸡鸭死了都要怪它。”
雪意刚起身,就见三三仰头望着虚空。
第3章 谢遇:他打小就漂亮
雪意顺着小猫的视线瞧去,什么也没看到。
他在三三脑袋上揉了揉。
“你怎么盯着空气看啊?就在樊璃这里不要乱跑,我去厨房给你偷小鱼干。”
“别吵,我在和谢遇谈事。”小猫漆黑的眼睛盯住那悬在半空的青年。
青年肤色苍白,高冠大袖,袖下指节根根分明,黑色指甲尖如铁钩。
他长了一副温润如玉的好皮貌,以至于那双泛着浓浓煞气的血眸都变了味,危险到了极致,倒有点妖异诡丽的意思了。
这满身煞气的青年盯着樊璃。
他不像其他厉鬼那样狰狞恐怖,一上来就要见血,杀掉仇人破障。
却也不像普通的游魂那样无动于衷,他毕竟在樊璃脖子上留下了一道青紫色的掐痕。
他在折磨樊璃。
要是雪意不进来,他一定会把樊璃拽入梦境,掐着樊璃的脖子,在对方窒息时松开手,等对方缓过来又掐上去。
他慢慢的折磨着樊璃,看着对方渐渐痛苦的脸,眼底却没有一丝喜色。
“你怪怪的。”三三说道,“你折磨他,自己却一点也不高兴……你干嘛?”
角落里的阴物小声道:“是见色起意,要亲嘴吧,这凑得也太近了。”
“嘘——大将军不喜男色。”
“那是生前,现在可是死了十年了,十年所有人都会变,鬼也会变,特别是男鬼。”
三三咆哮:“都别说话,樊璃是我的!”
谢遇在樊璃额上吹了口气。
这叫鬼吹火。
人的两肩、头顶各有一把阳火,这阳火是保护生人的屏障。
若这三把火灭了,人就会变成砧板上的鱼肉,任由各路鬼物摆布玩弄。
鬼吹火时,人的额头或者肩膀会感到一丝阴冷的凉意。
樊璃额头发冷,伸手揉了揉。
谢遇飘开,立在半空盯着他。
“你要杀就杀,吹他的火做什么?”三三气急败坏,跳起来要打谢遇。
那五方揭谛六丁六甲拿着敕令盾牌,齐齐现身护在谢遇左右:“退!”
金钟大吕的洪音在屋中荡开,满地阴物捂着耳朵惨叫打滚。
这就是战神的待遇。
生前万人敬仰,死后万人供奉,连过路的神仙见了他都得以礼相待。
小猫嗤嗤哼了一声,打不过就窝在樊璃身上。
它不死心的替樊璃开脱。
“樊璃没出过远门,也不会杀人,就算他娘亲对不起你,可是,他娘亲也死了十年了啊!你来这里破障是不是找错人了?别吹他的火了行不行?”
谢遇垂眸望着小猫。
他没找错人。
先帝泰宁十年冬,樊璃母亲楚氏因助他退敌有功,被朝廷征召为平北将军,总控青、兖、徐三州军事。
先帝泰宁十六年秋,正在陈留郡练兵的谢遇收到楚氏来信,获知魏国派五万兵马南下,连夜攻破五县。
形势紧迫,谢遇收到消息后便带着三万精兵迎击魏军。
然而消息有误,魏国为了杀他,实际上派了三十万人马围困边境!
随行的三万士兵全部战死!
谢遇负伤撕破包围圈,去徐州与楚氏汇合。
然而徐州城门紧闭。
那时谢遇只身站在高大的城门外,提着一把残刀与冲上来的敌军血战。
整整一天,他一个人在那数万敌兵的围剿中厮杀,最后被三把长戟洞穿心口。
他死后,楚氏立马出兵,与南康侯前后夹击。
魏兵流水般退走,北方三个州郡失而复得,而谢遇倒在地上,尸骨被战马踏碎。
如今楚氏死了,这冤孽,谢遇自该向她儿子讨要。
谢遇没答复三三,他只俯视着坐在床上的少年。
少年勾着脚趾在低空摸索,找到鞋子。
他趿着布鞋,从床头边摸到纤长的铁盲杖。
三三不停跟谢遇讲话,叫他走。
樊璃闻声一顿,面向三三:“呜呜什么呢?雪意是去给你偷小鱼干,我可没气他。”
他上个月把雪意气跑,三三就呜呜他。
三三回他:“我在骂谢遇呢,他吹你阳火,我叫他不要吹。”
樊璃杵着盲杖出去了。
三三扭过头继续向谢遇说道:“你要不去问问城隍,也许你的障因不是樊璃呢?樊璃可乖了,他都不乱跑的。”
......
《半夜,阎王来哄小瞎子睡觉 》作者:喜欢伯乐树的魏依云 全文免费观看_夸克网盘点击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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