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罪者》作者:吕吉吉
文案:刚回国的法医界新锐柳弈,在毫不知情中撬了刑警队队草戚山雨的墙角。
冤家路窄,在酒吧消遣的柳弈意外捡到了借酒浇愁的戚山雨。
柳弈企图将小帅哥吃干抹净,结果遭遇戚山雨凶猛反击,遭遇了先○再×的……脖子以下不可描述的恶行!
第二天扶着腰的柳大法医:姓戚的,敢把我捆起来丢床下一个晚上,这仇我们结下了!
情敌变情人,一对欢喜冤家,一边互怼,一边恋爱,做做尸检、查查案子,一起迎接爱情与事业双巅峰的正经(划掉)故事。
英俊正直闷骚纯情刑警攻×高学历高智商坏心眼法医受,不逆。
单元剧刑侦风格
内容标签: 强强 年下 欢喜冤家 悬疑推理
搜索关键字:主角:柳弈,戚山雨 ┃ 配角:很多
第1章 楔子
七月末的鑫海城,热带风暴“安比”几个小时前刚刚在一百公里外经过,虽然未曾直接吹袭,但随之而来的强降雨,却令半个城市都浸泡在了积水之中。
这天是周六,明明已经过了七点,但外头大雨瓢泼、浓云蔽日,天色暗仿佛还没天亮一般。戚山雨站在窗边,看着大风夹带着暴雨,把窗户敲打得噼啪作响,他知道自己今天的晨跑计划肯定是要作废了。
就在这时,戚山雨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看号码,立刻按下通话键。
来电的是他的顶头上司沈遵,会在非值班的周末忽然给他打电话,肯定是有要紧事儿。
果然,电话那头的沈队长省去了一切开场白,直接开门见山,语速快而清晰地交代了地点,嘱咐他立刻赶来,就切断了通讯。
戚山雨用最快的速度换好了外出的衣装,揣上工作证,拿了把最结实的长柄雨伞,匆匆下了楼,冲进了滂沱雨幕之中。
沈队长通知他的事发地点名叫花园小区,位于鑫海城的老城区边缘,距离戚山雨家并不远。眼看着大雨天不好打车,他干脆顶着狂风暴雨,一路小跑过去。
二十分钟后,戚山雨赶到花园小区,浑身上下已经湿透。
他原本上翘的短发被淋得彻底失去了造型,软趴趴倒伏下来,滴滴答答向下淌着水。一双运动鞋里面更是灌满了泥浆,每踏一步,都能听到气垫受挤压后发出的嘎吱嘎吱的水渍声。
所幸事发地点并不是室内,同样到处积水横流,戚山雨也不必担心自己这身湿漉漉的模样会破坏现场了。
若在鑫海城的地图上来看,花园小区位于城市西边,地势相对于近海的东面略高一些,但由于地处老城区,排污系统已经有些年头,管道老化且局部堵塞,排水效率不高,这时小区路面的积水已经漫过了脚背。
戚山雨在积水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绕过一幢幢老式九层公寓,来到小区的东南角。
在两栋砖红色的公寓楼旁边的一小片绿化带前方,已经拉起了荧光黄色的隔离带,几个身穿制服的片儿警正在隔离带附近忙忙碌碌,一个身穿黑色皮夹克的高大男人站在两栋公寓中间的廊道上,正叉着腰,拧着眉,表情严肃地盯着忙碌的众人。
“安哥,什么情况?”
戚山雨抹了把流到脸上的雨水,疾步走到身穿皮夹克的男人面前。
“那儿,发现了一只断手。”
高大的男人把下巴一抬,朝着围了一圈制服警的路基方向抬了抬下巴。
和戚山雨满身是水的狼狈模样比起来,因为是开车直接过来的,身穿皮夹克的高大男人身上明显整齐干净许多,只在裤腿和后脚跟处溅了一圈泥水的痕迹。
这高大的男人,名叫安平东,年逾四十,与戚山雨一样,是鑫海市公安局刑侦支队一大队的一名刑警,只是他工作多年,资历远比戚山雨要丰富不少。
和他乍看起来高大冷峻得甚至感觉不好接近的外表不同,安平东平日里话挺多,不仅健谈,还特爱照顾人,是那种会唠叨着下雨带伞、天冷添衣的老大哥型好好先生。
作为调进市局仅仅三个月的新鲜人,戚山雨经常与他搭档行动,对他的性情已经相当熟悉了,此时见他面色严肃,一点儿不像平常好脾气的样子,已经完全进入了工作状态,刑警气场全开,就知道他们这是摊上了桩不简单的案子。
戚山雨几步上前,果然在廊道旁边看到一条掀开了盖子的沟渠,里面早就积满了浑浊的浅褐色泥水,而那足有半臂深的积水底部,有一只惨白的手浸泡在其中。
也不知那只手在积水里到底泡了多久,指节膨胀,皮肤呈现出一种近乎冷灰色的苍白,隔着翻涌的浑浊污水,戚山雨能看到断手苍白的皮肤上布满了斑斑驳驳的伤口——若不是那股即便在雨中也依然清晰可闻的腐臭味,简直就像是万圣节里用来吓唬人的拙劣道具。
“这只断手,是附近一个住户发现的。”
安平东看了一眼水渠里的断手,翻开已经做好的第一发现者的笔录。
“第一发现人林东,男,55岁,本地人,某工厂退休工人,家住5号楼A座405房。清晨5点左右下楼来信箱取报纸,当时雨暂时停了一段时间,他看到一只流浪狗在沟渠旁扒拉,就上前驱赶,结果发现水里泡着的一只断手,就立刻报了警。”
戚山雨顺着搭档的指点,一眼就看到了5号楼信箱群位置,就在5号楼的楼梯间入口处。
因为是有些年头的老旧公寓,5号楼与5号楼之间的间隔距离很近,若是有人从相对的两扇窗户伸出手来,完全可以互相握手,以至于他们现在身处的两栋建筑物之间的过道连廊也显得很是狭窄且阴暗。
而那条沉着断手的沟渠,距离5号楼的楼梯间入口的直线距离不过四米左右。
戚山雨问道:“这附近经常有流浪狗出没吗?”
“花园小区周边没有围墙,楼房又密集,人员流动性也强,环境比较脏乱,所以经常有流浪猫狗蹿进小区里觅食。”
安东平指了指那条水渠,“根据第一发现人的说法,因为附近的流浪猫狗经常会乱翻垃圾,把楼道附近弄得很脏很乱,所以他看到了,时不时就会上前驱赶。”
戚山雨点点头,盯着那沟渠里那只被污水泡得发胀的断手,眉头紧锁。
这时,他感到手臂被人拍了一下,他回过头去,正正对上了一对轮廓精致的凤眼。
那是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年轻男人,比他略矮几公分,大半张脸被浅蓝色的医用口罩挡住,只看得见那一双灿若晨星的眸子,轮廓极是漂亮,双眼皮深邃,睫毛纤翘,细长的眼尾,盯着人看时,甚至有几分超越性别的艳丽感。
那人的目光在戚山雨脸上停留了不短的时间,但他眸色极深极沉,戚山雨瞧不透其中包含的情绪。
“借过。”
身穿白大褂的男子垂下眼睛,凉飕飕地丢下两个字。
说完,他擦过戚山雨的肩膀,带着另两个同样身穿白大褂的助手模样的年轻人,几步走到浸泡着断手的水渠前。
从那男人的打扮就能看出,他应该是个法医,只是戚山雨看着却很面生。
“啊呀,柳主任,你过来啦。”
安平东却显然是认得那个男人的,抬起手,熟络地朝他打了声招呼。
那年轻的法医朝安平东点了点头,然后从前襟口袋里摸出一副黑框眼镜,架在了鼻梁之上,屈起一条腿,蹲下来,利落地戴上手套,指挥着两名助手,将水渠里的断手给捞了上来。
戚山雨的视线,不自觉地集中在那个戴着眼镜的年轻法医脸上。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但在那只断手被捞上来的瞬间,从戚山雨的角度,刚好能够看见,那位法医的双眼,在薄薄的镜片下弯成了两弯月牙的形状——他明显是在口罩的遮挡之下,笑了起来。
这笑容实在来得太过不合时宜,戚山雨不由得愣住了。
他脑子里突兀地联想到以前还在公安大学时,由师姐学长们口耳相传留下的各种“江湖传说”,从最经典的校园鬼故事,到难以解释的诡异巧合,花样品种不一而足。
其中有数量不少的一类,就是关于法医们的种种奇葩传闻,比如把手术刀当做餐刀,对着高度腐败的尸体也能面不改色地切着牛扒什么的,听着就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不过这些都市传说,听归听,戚山雨从来没有当真。
在他的认知中,法医只是万千行业里的其中一种,就算工种特殊了一些,也不可能会做那么些渗人的怪异行为。
只是,他却在刚才那一瞬间,确确实实地看到了眼前的陌生法医掩藏在口罩下的诡异一笑……
就在戚山雨走神的当口,沟渠里的断手已经被捞了起来,那原本被污水隔绝掉大半的腐臭味,立刻变得浓烈了起来。
“怎么样,柳主任,看出什么线索了?”
安东平皱起眉,单手捂住鼻子,站在三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男人身后,瓮声瓮气地问道。
“嗯,确实能看出一点东西。”
像是早习惯了那股呛人的腐臭味,那姓柳的法医回答的声音很平静,甚至听不出多少起伏。
“手指皮肤开始出现膨胀、起皱,呈典型的漂妇皮样,推测已经在水里泡了数个小时了。”
所谓“漂妇皮样”,是指人体因为长时间浸泡在水中,皮肤呈出和旧时负责浆洗活计的妇人的手部皮肤一样,发白、肿胀和发皱的改变。
断手上有好些斑斑驳驳的伤口,不过它在水里浸泡有些时间,伤口表面的血迹都浸洗得很干净了,倒是方便了法医检查。
“皮肤表面见多处伤痕,小创面边缘不整,可见锯齿状小齿痕,应该是老鼠啃咬的痕迹。尾指缺失,从断口边缘,还有小鱼际附近的弧形刺创和撕裂痕迹来看,应该是被犬只咬断的。”
身穿白大褂的男子说着,用镊子轻轻点了点手腕部的截断面,然后夹住断骨旁边的一条肌腱,稍稍往外拉开了一点。
“至于这里,伤口较为平整,但桡骨和尺骨上能够看到反复摩擦留下的直线状切割痕迹,而且痕迹前后端宽度和深浅基本一致,我个人初步推测,分尸的工具,应该是弓锯之类重量较轻,而且容易滑脱的锯子。”
那柳姓法医一字一句清晰地说完,小心翼翼地用镊子的尖端探进断手食指的指甲缝里,夹出一条细窄而轻薄的黑色条状物,在众人面前轻轻晃了晃,“还有这个,你们看。”
戚山雨和安平东,连同帮忙的两个助手,都条件反射地将脑袋凑近一点,想要将那不足两厘米的小玩意儿看个仔细。
那是一条半透明的黑色胶条,很轻很薄,湿了水以后,便向内侧卷曲起来,被那姓柳的法医夹在镊子尖端,微微地摇晃着。
“主任,这是什么?”
助手中更年轻一些的那个,疑惑地问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装垃圾用的那种黑色的塑料袋。”
他一边解释着,一边将那丝半透明的黑色塑料薄片小心地放到物证袋里。
“所以,我想,这只断手,也许是流浪狗之类的动物,将它从垃圾堆里叼出来的。”
他抬起头,看向戚山雨和安平东两人,镜片后那对好看得要命的纤长凤眼,又微微地弯了弯,“这附近应该有垃圾收集点吧?趁今天台风暴雨给耽误了,现在垃圾车还没把它们拉走,赶紧找人彻底翻一翻,看看还能不能找到其他‘零件’吧。”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篇的CP是警官×法医,不逆不拆哒!
另外本文背景完全架空,一切设定为剧情服务,请不要太纠结故事里的人物职权、侦破过程、审理程序等与现实不相符的问题哒~~~不要较真、不要较真、不要较真,拜谢!
还有鉴定相关的术语,相当一部分会参考专业书籍的描述,以下为本文常用参考书单:
《法医学》、《法医物证学》、《法医毒理学》、《法医鉴定实用全书》、《分子印迹技术》、《流式细胞操作规程》、《组织学图谱》、《病理解剖学彩色图谱》。(如有其他,后续增补)
第2章 1.deep rising-01
八月下旬,鑫海市司法鉴定科学研究所大院里的桂花,已经开始陆陆续续地盛开出星星点点的淡黄色花蔟。
病理鉴定科作为研究所三大科室之一,单独占了整整一层楼。柳弈的主任办公室在南向的最后一个房间,从他的窗户看下去,刚好能看到院子里那几株长势极好的金桂。
“啊,马上就到九月了……”
柳弈坐在办公桌的后面,单手支着腮,目光越过庭院里的葱茏绿意,投向遥远的虚空,“又到了收割韭菜……不对,收获实习生的季节了……”
“咳咳咳咳!!”
柳弈的研究生江晓原,听到自家老板没头没脑这么不靠谱的一句话,正在喝的一口茶全给喷了出来,顿时呛得涕泪齐飞。
他好容易止住咳嗽,看向柳弈的目光里充满了无声的吐槽。
虽然他的这位老板,从履历上来看,那是当真万分犀利。
不列颠邓迪大学法医学与精神病学双博士学位,才刚三十出头就正高职称,手握国家级科研课题,半年前从G省公安厅调职而来,立刻空降病理科主任外加研究所三把手。
而且柳弈模样长得极好,又很能捯饬自己。
以江晓原的直男审美来看,如果他本人是普通级的五官端正,那么他的老板起码得是传说级的英俊潇洒——柳弈来报道的当日,“病鉴科来了个帅炸天的美男子”的这个消息,到中午的饭点儿时间,整栋研究所12层楼几乎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只是江晓原跟了柳弈这几个月,已经摸清了他这位老板的真实脾性。
柳弈平日里在人前惯会装个疏离又淡然的高冷形象,实际上却是个脑回路无比跳跃的逗比,常常会在一些莫名其妙的时候,说出一些让人充满吐槽欲的神奇发言,将自己辛苦营造的高知范儿瞬间破坏得连渣都不剩。
“说真的,我这是真缺人手啊。”
柳弈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幽怨,他瞥了江晓原一眼,眼神里满满都是嫌弃,“横竖现在我就你一个壮丁,档案室里那整整三十年份的档案,得统计到猴年马月去?”
柳弈最近在做的课题,需要翻查最近三十年间所有的司法解剖卷宗,将里面涉及刑事案件的全部挑出来之后,再将尸检结论与警方最后的调查结论做对比,研究两者的相符程度,最后找出误差的原因。
这项工作乍看起来不过只是翻阅些卷宗,看似简单,但作为国家级的司法鉴定机构,研究所每年都要接受大量的司法解剖申请或者复核,翻查整理起来不仅非常繁琐,而且相当耗费时间。
柳弈前些日子带的隔壁市来进修的小吴法医,月初刚刚调去了别的科室,他现在手下只剩下自己的研究生江晓原一个人,差点儿就成光杆司令了,简直不要太惨。而且翻查卷宗这活儿,指望江晓原一个人去干,自然是肯定做不完的,他现在就指着赶紧来点儿新人,好填上小吴的缺儿。
他换了一边的手支撑下巴,耷着眉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冷门专业就是苦啊,隔壁医大附院里实习生进修生轮转生一窝窝的来,塞都塞不完,我们这儿倒好,鑫海医大一年就那么一个班的学生,分到我们这儿的就那么十来人,各个科都得抢着要……”
“咳。”江晓原清了清嗓子,打断了自家老板的一咏三叹,“我听说,新一批的实习生,今天就该到了。”
他顿了顿,“算算时间,现在也该来报道了。”
“真的吗?”
柳弈听到这话,眼神顿时亮了起来,也不起身,单脚往地上一撑,屁股底下的滑轮皮椅就带着人,“呲溜”一下移动到了玻璃隔断墙边,他透过磨砂玻璃间的缝隙朝外张望,从动作到表情,无不生动得表现着何为“翘首以盼”。
果然,几分钟以后,一个身穿白大褂的面生男孩就一脸惴惴不安地从走廊经过,手里揣着张纸片儿,正在左顾右盼,边走边仔细研究着各扇门的门牌,似乎正在思考下一步应该做些什么。
“嗯,不错,样子看上去还挺精神的。”
柳弈审视着即将跳进他碗里的壮劳力,满意地勾起唇,笑得活像一头大尾巴狼。
说着,他拍了拍自家爱徒的胳膊,“去吧,将外头的小可怜领来让我瞧瞧。”
江晓原连忙屁颠屁颠跑出去,将还在走廊徘徊的小实习生给领到老板面前。
门外那刚被分配到了病理鉴定科的实习生,姓李,单名一个瑾字。
作为一个打心眼里一点都不喜欢法医专业,四年下来平均分只有六十多的学渣,竟然轮转的第一个科室就要面对尸体,李瑾觉得自己真是倒了大霉,一发就抽中了下下签。
入科之前,他已经打听过病理鉴定科的柳弈柳大主任的光辉履历,然而在李瑾的思维定式里,能混到柳弈那程度的业界大牛,那肯定得是一个年过四旬、秃头微胖的古板书呆子大叔了。
然而,当江晓原把他领进办公室的时候,李瑾却看到书桌后面坐着一个完全出乎他意料的年轻男人。
柳弈乍看上去不过二十后半的年纪,有一张十分俊美标志的脸,凤眼深邃,眼尾纤长,瞳色漆黑,眉眼间隐隐透出一股精英范儿,气质远比长相来得锐利。
李瑾呆愣愣地盯着那张脸看了好几秒,才将目光往下移。
那人身材高挑,穿着白衬衣和休闲西裤,以李瑾一个GAY的审美来看,对方的衣服剪裁得很修身,雪白的领口浆得挺括,衣裤都烫得笔挺,一看就品味不俗,而且是很会捯饬自己的主儿。
在李瑾呆呆地盯着柳弈看的时候,柳弈也在心中暗自挑剔面前这个小孩。
——长得倒是挺精神的,看样子应该还算机灵,就是个子矮小了点,身材瘦弱了点,一看就不太耐折腾……不过只是整理整理卷宗应该还是没问题的,凑合着用吧……
“报道单给我看看。”
柳弈朝李瑾勾了勾手指,示意对方过来。
李瑾只觉得心脏紧张得怦怦直跳,平日里伶牙俐齿的机灵劲儿,这会儿都使不出来了,同手同脚地走上前去,将手里攒皱了一角的纸片儿递了过去。
“哦,叫李瑾是吗?”
柳弈瞥了瞥那张薄薄的报到单,忽然抬起头,朝他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一双凤眼弯成月牙状,唇角两侧还有一对精致的酒窝。
作为一个耿直的颜控,李瑾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在瞬间突破了一百二十,血液涌上头部,烫得他脸颊通红,不由自主地低下头,避开了对方的视线。
柳弈放下报道证,指了指站在旁边的研究生江晓原,“接下来的三个月,你就先跟着小江吧。”
&&& &&& &&&
“小李,来帮个忙。”
这日早上,李瑾才刚刚套上白大褂,走进办公室,就被江晓原迎面兜头盖脸塞了一大堆档案袋,搁在手里粗粗一掂量,感觉起码得有十斤重。
“来,把这些卷宗翻一翻,把每一个案子的鉴定结论归纳整理出来。”
江晓原说着,将几张A4纸打印出来的表格放在资料的最上面,“然后,把它们填在这份表格里。”
他露出一个能看得见十六颗牙齿的灿烂笑容,“辛苦你了。”
“嗯,好的……”
李瑾撇撇嘴,恹恹地应了一声。
别看江晓原这位师兄平日里和和气气的,即便对他这么一个小实习生也毫无架子,但使唤起人来,却是半点不客气。
李瑾很不耐烦做这些文书工作,但他连鉴定记录都写不利索,除了整理资料,好像也确实干不了其他别的事情,于是他只能郁闷地抱起资料袋,坐到角落里翻卷宗去了。
江晓原塞给他的这些卷宗,已经是二十年前的旧案子,也不知这些袋子在文件柜里放了多久,反正闻起来一股霉味,还一抹一手的灰尘。
那时候电脑办公还不普及,所有资料都靠纸张记录,绝大部分还是手写的,各种龙飞凤舞的字体,分辨起来很是费劲儿,李瑾只看到第五份就觉得脑壳疼,悄悄摸出手机,低头一看,居然才过去了个把小时。
“唔,今天好像还没见到柳主任过来啊?”
李瑾扭头看了看坐在一边对着电脑,正忙着填写鉴定记录的江晓原,没话找话地问道。
“嗯,老板好像有点儿事,说要晚点儿到。”
江晓原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
“哦……”
李瑾悻悻然扭回头去,继续翻着卷宗,但他的视线虽然集中在纸片上,心思却飘出几公里外,满脑子想的都是今天还没出现的柳弈柳主任。
从入科报道到现在,转眼五周过去了,李瑾在病理鉴定科实习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半。
在这段时间里,他虽然和科主任柳弈接触不多,可也渐渐了解到,虽然他平日里乍看起来一副海归高知的高冷模样,似乎不太好亲近的样子,但其实性格很随和,谈吐得体、进退有度、风度翩翩,几乎没有人见过他疾言厉色的样子。
而且,柳弈笑的时候很漂亮,就跟春暖花开、雪销冰溶似的,那瞬间从盐到甜的反差,简直勾得人心脏直颤。
李瑾天生就是弯的,柳弈从长相到身材再到性格,都完全正中他理想的类型。
原本李瑾以为柳弈只有二十多岁,后来一打听才知道,原来他今年已经三十二岁了,比自己大了整整八岁。
不过,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即便不是情人,当你对某人的好感度达到某种高度的时候,这规律也照样适用。
于是他俩之间的年龄差,在李瑾看来,也正是为什么柳弈显得那么成熟、稳重和富有涵养的原因。
出于想进一步了解对方的心思,李瑾翻墙出去,搜索关注了柳弈当年在不列颠留学时用的推特账号,然后,他竟然在上面翻到他两年前参加彩虹□□时拍的照片。
照片中黑发黑眸的柳弈左颊上画着一道彩虹,穿着一件很显身材的修身T恤,笑得两眼弯弯,一对梨涡清晰可见。他站在几个高头大马的红毛褐毛金毛外国人中间,身高和气场也丝毫不落下风。
当看到这一条推的时候,李瑾那颗“噗通噗通”直蹦跶的小心脏简直兴奋得不能自抑。
他万万没有想到,柳弈竟然和自己是同类!
更重要的是,他不仅是他的同类,而且现在似乎正在空窗期,根本没有恋人!
于是,李瑾偷偷保存了柳弈发在推特上的所有照片,藏在手机相册里,总是忍不住隔三差五的翻出来,仔仔细细反反复复的盯着看。
当他每次看着照片的时候,画面中那人极符合他审美的温柔浅笑,都会让他觉得心里火热,不可自抑地萌生出了某种想要更加了解这个人的冲动。
然而这种冲动,每每在想到自己现在还有个男友之后,就会隐约觉出那么一星半点儿良心不安的负罪感。
不过几乎就在下一秒,这种负罪感,又会在想到他和戚山雨之间的种种不顺遂之后,变成深深的郁闷和怨念。
作者有话要说:每个大章节的小标题,都是一部恐怖片哒!
第3章 1.deep rising-02
李瑾一边琢磨着这些事情,一边掏出手机,点开微信看了看。
他半小时前发的消息,依然孤零零地显示在他和戚山雨的通讯记录的最后一行上,上面只有一句话:“你明天有空吗?”
“滚犊子去吧!”
李瑾将手机往桌子上重重一磕,低声咒骂了一句。
他只觉得自己这男朋友真是糟糕透顶,当初自己真是猪油蒙心,才会跟中了邪似的,死缠烂打非要把人追到手。
是的,他和戚山雨之间,是李瑾主动倒追的人。
他比戚山雨小两岁,两人是在学校里认识的。
公安大学和鑫海医学院两校距离只有一公里,而公安大学大部分专业的学生也要学习基础的法医鉴证学知识,于是公安大学的学生们就经常被安排到鑫海医学院去蹭课蹭场地,和法医专业的学生一起上课。
戚山雨的外貌条件非常抢眼。他身高857公分,身材比例极好,宽肩蜂腰,轮廓英挺俊朗,是真正的剑眉星目,鼻若悬胆,若是戴个发套穿身劲装,就是活脱脱武侠小说里纵横江湖的少年侠客。
即使是在出了名的男学生平均水准傲视全市其他所有高校,以至于传说中从楼上扔块板砖,都能砸中仨帅哥的公安大学里,戚山雨依然是那种会第一眼就足以抓住人眼球的极品水准。
李瑾一个标准的外貌协会,当初在大课里碰上戚山雨,几乎是第一眼就相中了这个英俊得要命的预备役警官。
他们当时上法医课时,有很大一部分的内容是解剖实践。
因为大体老师数量有限,所以学生们全都分成数个小组,由法医系的学生负责解剖,公安大学的学生们则是从旁围观。
李瑾主动加进了戚山雨所在的小组,在同学们忙着研究大体老师的时候,他却跟一只聒噪的麻雀似的,一直绕着戚山雨打转,叽叽喳喳叨叨个没完。
他软磨硬泡的功力实在了得,第一堂课结束之前,他拿到了对方的手机号码,从此就自认已经和对方成为了朋友,开始一周三趟的往公安大学跑。
在圈中现在这么个遍地飘“零”、无“一”无靠的环境里,戚山雨这种相貌身材的小攻,简直是优质得不能再优质的稀缺资源。李瑾在经过几番试探,摸准对方也是同类之后,就从“朋友”关系变成了穷追猛打式的追求,经过两年的各种花式纠缠,终于在今年年初把男神追到了手。
可是,两人的交往却进展得很不顺利。
虽然是李瑾主动追的人,但男神变成男友之后,他却发现两人在对待感情的态度上,却压根不是一类人。
李瑾生性活泼,尽管算不得轻浮,但爱玩、爱热闹,尤其喜欢受到关注,他会将戚山雨带到圈内的朋友们面前,炫耀他高大帅气的优质男票,然后享受其他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但戚山雨却是个向往踏实过日子的实诚人。
他平常上班就已经忙得没日没夜,有空死、没空病,只恨一天不能有个四十八小时,难得的休息时间,让他花费在陪着小男票交际应酬上面,虽然一直都在刻意忍耐,但李瑾分明看出,他根本没有体会到任何乐趣,每回都只觉得身心疲惫,意兴阑珊——那委曲求全的别扭模样,看着就令李瑾觉得很是恼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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