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自卑弃暗投明的时刻
作者:水兵洛
简介:
林羽鹿,孤儿,白化病,高中学历,一贫如洗。本就是困难模式的人生,现在还得了绝症。
临死前,他破罐子破摔缠上了曾经暗恋但从未正眼瞧过自己的学长。
人家虽也父母双亡,却是娱乐大亨唯一的孙子,风流倜傥,桃花无数。年纪轻轻半个娱乐圈都想管他叫爹,另外一半估计是想勾引他当老公。
其实怎么考虑都是无法得手的,但林羽鹿不得不这样做。
因为,他有一个学长的孩子。
自己死了,孩子总不能没有爱他的爸爸。
*
○双洁/酸甜/he/攻受嘴都硬/介意勿点/比心
○文名源自史铁生《病隙杂记》
○围脖:@水兵洛
东港 毕竟上过床的
年末冬深,珠江边的东港市仍细雨连绵,让狭窄的城中村道路更加泥泞不堪。
土生土长的女房东显然很习惯这环境了,踩着拖鞋,偏能步履如飞,晃得腰间钥匙叮当作响。
“这间天台房很抢手的,错过可惜喽。”
粤地腔调在楼梯间轻盈回荡,带来些穿进香港老电影的错觉。
尾随其后的瘦高青年戴着口罩和帽子,礼貌赔笑,眉眼模糊不清。
他那身形若出现在大荧幕上,当是清新可爱的,现实生活里却多少显得需要呵护,像是秋风中轻曳的兰花。
可就是如此脆弱的“兰花”,却能一手拎住个巨大的旅行箱,一手还抱着个小男孩,纵然移动艰难,却稳到令人赞叹。待到终于进了门,他才得以放下箱子和小孩,有些喘息的环顾四周——
不算宽敞的城中自建房,一室一厅,胜在干净,门外的雨中露台最衬心意,楼下便是植满三角梅的石路。
若在有阳光的日子,定然十分温馨。
刚被安放的小男孩很懂事,乖乖地找到板凳坐下,眼眸明亮纯净。
青年绕了两圈,认真检查过房间的水电,便痛快作出决定:“那我就租这里了,还能再便宜点吗?两千五怎么样?”
很轻柔的声音,是一朵“兰花”该发出来的,却不适合这市井之境。
“你带小孩也不容易,两千六最少。”房东蹙眉强调,“我这可都是新装修的。”
看房很累,带着孩子和行李就更难。
青年果然不擅长讲价:“那好,押二付一是吗?”
闻言房东明显热情了许多:“对,合同我晚些拿来,先给个一千定金吧。”
青年再度应声转账,安静等着房东写好押金条,而后签下姓名。
“林羽鹿……林先生。”房东在微信上添加备注,“有什么事随时联系,你们好好休息。”
被唤作林羽鹿的青年颔首:“多谢。”
见房东要走,坐在凳子边的小男孩立即跳到地面:“阿姨再见!”
“真乖,你叫什么名字呀?”女房东因孩子的乖巧而浮出笑意,“等下给你带糖果来好不好?”
小男孩流利回答:“谢谢阿姨,我叫林亦森,今年三岁半,您可以叫我小森。”
见儿子如此表现,青年略显欣慰,寒暄送走对方关上门。
帽子和口罩在疲倦中被缓缓摘下,他竟露出银白的短发和过度白皙透亮的脆弱皮肤——是毋庸置疑的白化病症状,无论现身何处都会引发关注。
然而小森习以为常,靠近后可怜巴巴地眨眼:“爸爸,我肚子好饿。”
林羽鹿本在翻看手机,闻言商量:“今天做不了饭,带你吃饭店怎么样?东港有很多好吃的东西。”
小森虽年幼,语言表达却格外清晰,显然相当聪明:“真的吗?都有什么美食呀?”
青年语塞。
其实他从未来过东港,全因这是暗恋对象的家乡,才于潜意识里认为算相当熟悉的地方。
琥珀色眼底的恍惚一闪而过,林羽鹿低头微笑:“我们去看看就知道啦。”
孩子立刻开心举手:“那就出发吧!小森为您导航!”
*
说是饭店,其实不过支着棚子的路边摊。
好在热气腾腾的粿条和牛杂依然让孩子吃得津津有味,林羽鹿渐渐放下心来。
进食的时候总得摘下口罩,那异于常人的长相引来不少打量。
其实早就麻木于外界猎奇的目光了,短暂的人生中,似乎只有一个男人,视他如寻常,还说他可爱……
林羽鹿猛地握紧汤匙,强迫自己别再去想。
正在此时,一直播放当地新闻的小电视被食客换成了娱乐资讯。
“影后罗伊新电影《分身》即将上映,昨日媒体首映礼可谓众星云集,天华娱乐总裁秦世也应邀出席,这是他上任后首次与……”
秦世。
四年未再提,但恐怕真过四十年也忘不掉的名字让林羽鹿瞬间抬头。
电视又小又远,着实看不清细节,可恍惚瞧着屏幕上衣香鬓影的轮廓,仍很容易就能明白:那对他来说,是个无比遥远、高不可攀的世界。
小森童稚的疑惑打断遐思:“爸爸,你怎么不吃呀?我已经快吃饱啦。”
林羽鹿回神,重新温和地望向儿子:“没事,那你等等我。”
话毕他便匆匆解决起面前的清捞粿条。
被勾起回忆的滋味不好受,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自从有了小森,林羽鹿就不太挂怀其他事情了,包括那个曾把他迷到神魂颠倒的男人。
这可能就是……为“母”则刚?
脑海中飘过极其荒诞的四个字,引来自嘲一笑。
是的,恐怕谁也想象不到,身边这个可爱的孩子竟是他所生。
四年前的怀孕纯属意外,虽然凭借罕见的男性受孕案例得到免费收治,但过程仍旧惊险万分,特别是术中大出血几乎要了林羽鹿半条命,幸好医生医术高明,方才苟活到现在。
小森的身世在社会上算不得寻常,林羽鹿始终自称养父,只为儿子不要像自己那般“备受关注”。
但这些事已经不再重要了……
在即将到来的死亡面前。
*
我是只白色的小怪物。
这句话自懂事起,就在林羽鹿的脑海中根深蒂固。
幸好孤儿院的老师心胸开阔,教他读书写字、自尊自爱,方才把他培养成不算扭曲的大人。
而今被迫走入社会,历经世事,林羽鹿甚至觉得:当个怪物没什么不好。毕竟人生苦短,这种体验也算是宇宙间的独家限定,与众不同的身体和与众不同的灵魂,本就同样珍贵。
无非比寻常人辛苦些罢了。
轻轻关掉洗澡水,他伸手抹掉镜子上的水雾。
赤身裸体的清瘦青年,实在很难与孕育小孩联系在一起,实在是……离奇至极。
然而林羽鹿目光平静,只用手接了捧凉水,吃掉藏在柜子里的药片,方才开门离去。
*
夜色已深,小森已经乖乖坐在床边,等着听睡前故事了。
林羽鹿选出儿子最喜欢的画册,温声细语地念完,没想本该闭眼睡去的小男孩却仍炯炯有神。
“怎么了?不习惯这里吗?”
林羽鹿伸手抚摸小森的短发。
小森问:“爸爸,以后我们都住在东港?你还能继续当导游吗?”
“嗯,幼儿园已经申请好了,明早送你过去。”林羽鹿微笑,“然后爸爸会找份新工作。”
无论再怎么早熟,三四岁的孩童也很难理解大人的事情,小森小心翼翼地保证:“我会听话的。”
“你是最乖的宝宝。”林羽鹿很温柔,俯身亲吻他,“睡吧。”
小森缓缓地闭上眼睛。他并没有继承林羽鹿纯净的狗狗眼,反而生得更像那个男人,眸形精致且修美,显得聪慧又冷静。
不像自己也好。劣质基因是没有必要被继承的。
林羽鹿心酸地嘴角微弯:感谢老天给了你健康的身体,以后……你也要有幸福的人生啊。
无忧无虑的孩子逐渐放缓了呼吸。
林羽鹿小心起身,到客厅翻阅手机,研究起早就存下的酒店地址该怎样抵达——
当初辍学离开香港后,他便与一切大学熟人断掉联系,是最近在ins苦苦视奸了好些账号,才得知秦世学长同学聚会的时间地点。
秦世。
再于心里默念起这个名字,真有种恍如隔世的酸涩。
林羽鹿失力地靠在沙发上,不太确定学长重新看到自己会是什么表情,或者说,学长还会认得自己吗?
毕竟他可是娱乐大亨唯一的外孙,从来都被星光璀璨的极乐世界所环绕,恐怕一天内见过的繁华,要比自己一生见过的都要丰富,贵人多忘事也不足为怪。
可……毕竟上过床的,虽然只有一次,也不该毫无印象吧?
林羽鹿紧张地握紧白细的手指。
其实自己早不是当初那个纯情地、疯狂地暗恋着学长的小怪物了,再见面也不至于恐惧到说不出话来,可一想到这次回东港的真实目的——让秦世接受小森,那个未经他同意就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儿子——林羽鹿依然忐忑到胃部抽搐。
毕竟秦世性格独特,非常讨厌小孩,非常讨厌别人觊觎他的财产,非常讨厌被利用。
可也……实在没别的办法了。
回忆起两个月前接到的病危通知,林羽鹿不禁呼吸艰难。
完全不能想象小森要独自活下去的残酷场景,所以如今秦世那家伙怎么想,林羽鹿也不是由衷地在意,只不过他真的很想给小森一个爱他的爸爸……哪怕不是自己。
但,可能吗?
当初千方百计也没追上秦世,被他各种嫌弃的场面仍历历在目。
如今想强加给对方一个小生命,简直难如登天。
林羽鹿闭眸叹息,原本似精灵般毫不真实的纯白面庞,已满是人间烟火赋予的决绝。
火灾 爱意根本不会消失
次日。天气阴。
林羽鹿准时出现在秦世学长聚会的酒店,尽管强装镇定,仍被奢丽的环境搞得无所适从。
他没有房卡或请柬,只能坐在角落无声观察,等待“偶遇”熟人——
不管怎么说,白化病算个稀罕病症,只要拦住当年的港大旧识,总能被认出来。
到时候求他们给秦世捎句话,自然而然有见面的机会。
不过……学长能想起自己是谁,还会愿意现身吗?
林羽鹿没有太大把握。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大门口,生怕错漏任何来客。
守株待兔,度日如年。
或许因为大脑在不停勾勒见面后的对白,以至于林羽鹿破天荒地放纵自己想象:而今的学长,变成了什么样子呢?
应该比大学时成熟一些,但肯定依然我行我素、游戏人间。
毕竟左右逢源这种魅力,对寻常人可望不可及,之于在名利场中长大的秦世,却再自然不过:只要他心里愿意,便总能让所有人都感觉无比愉悦。
当然,偏偏是这种家伙,恶劣起来最难招架。
林羽鹿苦笑片刻,不自觉回想起了更多细节,包括彼此的初见——
当年自己刚凭借优异的成绩考上港大,在参加秦氏赞助的校园电影节时,懵懵懂懂地认识了“好心”带路讲解的太子爷学长。
如今再想,秦世应该也没那么好心,纯粹是被学弟独特的相貌勾起兴趣,方才故意陪着多逛些时间,顺便逗弄几句。
但年少的林羽鹿丝毫不觉,几乎只用了短短几十分钟,就迷上了英俊幽默,谈吐不凡的陌生男人,更因他毫不在意自己的外貌异样而无比感动。
真单纯啊。
后来秦世曾借着酒意坏笑:“我最开始只是好奇,你在高|潮时会不会像普通人一样变得全身粉红?”
初听见,林羽鹿不肯相信这份无聊的荒诞,仍觉得学长在开玩笑。
结果……那可能就是秦世最恶劣的真心话吧?
哎。
还以为全忘了呢,结果稍微一回忆,已经逝去的片段就在脑海间争先恐后地重生。
林羽鹿无奈叹息。
谁知恍惚之际,艺术馆般的酒店大堂忽然警铃高作。
林羽鹿当然不安,立刻起身去追问保安:“出了什么事?”
保安放下对讲机严肃道:“楼上着火了,请您立即前往店外往安全的空地暂避。”
这消息完全猝不及防,林羽鹿震惊:“着火?”
……
他只愣过刹那,便凭着本能慌张追问:“几楼?我朋友在上面!”
“十七楼。”
保安已没耐心跟他闲扯,如此回答完后,便匆匆转身继续通话了。
林羽鹿呆立原地,刺耳的警铃仍未停歇。
港大的同学会在十五楼的宴会厅……学长肯定要受到影响的!
他心内闪过这念头,便立刻朝着安全通道狂奔而去。
*
虽然自婴儿起就生活在孤儿院,教育条件都捉襟见肘,但林羽鹿一直成绩顶尖,待人温和,在大家眼里聪明又礼貌。
可能只有他自己清楚,那些不过表象。
真实的小怪物内心永远疯狂,总会千次万次地输给没来由、不值当的笨拙冲动。
比如当年飞蛾扑火般爱着活在云端的秦世学长,比如今日又为他想也不想地再度扑向火场。
*
已经接到通知的宾客纷纷从消防通道撤离,逆流而上非常艰难。
待到本就病重的林羽鹿挤到十三楼,累得喘不了气,偏又被负责疏散的保安无情阻拦。
他眼眶微红,狼狈坚持:“我朋友……在上面宴会厅……我没见他下来……”
保安蹙眉:“先生,所有客人都会被妥善安置,消防队刚刚抵达酒店,请您随我们一同撤离。”
林羽鹿很清楚自己不该胡闹,可一路观察过衣着华贵的客人,偏没发现秦世,心脏便仍旧皱巴巴地无法放松,努力咽下口水问:“所以宴会厅的客人们,也都撤了吗?”
保安强拉着他往下走:“当然,第一时间全部疏散安顿了。”
此时浓烈的烟味已经钻到鼻息,再硬闯实在愚蠢。
林羽鹿挣脱开保安的手,边趔趄着下楼梯边确认:“那秦世秦先生……”
无论如何,像学长那样身份的人,肯定会被特别关注吧?
保安果然知道这号人物,若是平时当然不会随便透露隐私,但此刻情况特殊,竟脱口而出:“秦先生还没到场。”
哦,这样啊。
林羽鹿顿时明白自己杞人忧天,好在紧张的情绪也瞬间烟消云散了。
谁料,支离破碎的身体再没精神支撑,竟顿时眼前一黑,弯着膝盖朝前跌去。
*
女娲造人时,多少是会偏心的吧?
有的人似乎被用尽了好材料,完美到如同天神下凡,而有的人又像拿废料凑成的垃圾,全身上下没一处好地方。
三个月前,当林羽鹿听到自己淋巴癌晚期时,足足愣了五分钟,而后第一反应,竟是对着医生失笑了。
孤儿,白化病,意外怀孕,癌症……
真荒诞,所有荒诞到电影剧情都不会滥用的小概率事件,却能在他的人生中依次真实出现。
或许也正因如此,在听到发生火灾的那刻,林羽鹿也会毫不犹豫地害怕,害怕最坏的事情必要发生。
他甚至怕到忘了:秦世永远都是幸运儿,人家根本就没来到这灾难场。
*
昏迷的感觉相当奇妙,再醒来时头脑一片空白,如若大梦一场。
林羽鹿呆滞地听到护士几声询问,才发现自己已经躺在救护车里。
……病无可救,不必被送去检查了,别再浪费公共资源。
他尴尬地努力起身,虚弱解释:“我、我没事,就是低血糖了……你们还是去帮助其他受伤的人吧。”
“先生?先生您慢点。”护士很不解地帮他披上毯子,“小心你的腿。”
估计是摔下去时撞到了什么,膝盖处果然裹着渗血的纱布。
林羽鹿抽着凉气躲到救护车外面,在混乱嘈杂的现场找到角落坐好,一边后悔自己给大家平添了麻烦,一边郁闷错失掉与秦世“重逢”的机会。
若今日见不到,之后该怎么找他呢?
学长好像刚刚担任外公娱乐集团的总裁,在新闻里是全球各地到处飞的忙人……
直接到总公司求见?还是借由网络厚着脸皮拜托校友递话?
暂不论秦世会不会理,如今是真没那么多时间慢慢来了……
焦虑的林羽鹿身体越发酸痛,眼前阵阵模糊,不由摸出兜里的小药瓶。
火灾似乎比想象中更要严重,余光中全是来来去去的双腿,耳畔回荡着各种模糊的喊叫。
不想再去增加负担的林羽鹿犹豫刹那,放弃讨要凉水的打算,直接含住药片。
微苦。
他轻抿嘴角,慢慢拿掉身上的毯子,打算还给护士。
可动作进行到一半,又因视线里意外出现的精致西裤和皮鞋而缓缓停住。
“林羽鹿。”
非常悠然磁性的声音,透露出种无法效仿的,与生俱来的满不在乎。
......
《爱是自卑弃暗投明的时刻》作家:水兵洛 全文免费观看_夸克网盘点击观看
继续浏览有关 bl 的文章
文章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