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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心二医》张怀凝、杨浔
作者:陆雾
简介:
张怀凝是前途无量的神经内科医生,她只想看病人,不想挑男人,可有两个男人想被她挑。
多年来的同事兼好友竟然是她没血缘的表弟。知恩图报,他愿意为她做任何事。
主动提出离婚的前夫竟然说离不开她,他想要再来一次的机会。
左右为难时,她那深藏不露的舅舅也找上门来,他对她也另有安排……
张怀凝很头疼,但她还要继续工作,帮真正头疼的病人们识别病因,并争取副主任的位子
强剧情,快节奏,三个有阴暗面的好人
序
檀宜之正在给四岁的女儿扎辫子,她忽然抬起头,问道:“爸爸,什么叫笑面虎啊?”
“为什么这么问啊?谁告诉你这个词的?“檀宜之笑了一下。
女儿一本正经道:”妈妈说你是笑面虎。她上次和外公聊天我听到了,外公说你是笑面虎,妈妈说她早就知道了。”
“笑面虎就是说一个人性格很好,总是对人微笑,又像老虎一样很喜欢运动。爸爸是不是这样的人啊?”垂下眼,他的神情一冷,但笑容依旧。
“嗯,爸爸是笑面虎。”
“这句话别对着别人说的,也别对着妈妈说。好吗,就当作爸爸和你的秘密。”
女儿点点头。
檀宜之站起身,拿了面镜子给女儿照。两个辫子扎得有些歪,不过一说是爸爸扎的,外人都会谅解。
一低头,他也顺带着多瞥了眼镜子里的自己。薄唇上确实习惯性挂着笑。
但光看长相,他绝不会让人想到笑面虎——有轮廓的长鹅蛋脸,和顺的眉眼,不见丝毫的阴刻戾气,鼻子却高而锐,板起脸来总是镇得住场子。
一仰头,一抬眼,他温文尔雅的面孔下,总是藏不住志在必得的决心。
他是丈母娘最偏爱的那类东亚女婿,虽有书卷气却不至于文弱,虽然俊朗却不显夺目,温开水一样的宜家宜室,既能赚钱,有空时也会带一下孩子。
他才三十出头,有个四岁的女儿算很少见了。
外人不知内情,只当他们家是典型的中产格局:搞金融的丈夫,当家庭主妇的妻子,一个独生女儿,或许过几年再要个弟弟。可谁能想到,他妻子张怀凝竟然会比他更忙。
今天是周六,不过女儿要去外面学琴。他正好休息,张怀凝则是在医院里值班,只能由他送孩子出门。
临出门时,张怀凝的电话打来。她道:“我书架的第二排左侧有本脑电书,蓝色封面的,你能不能帮我拍张照。我们组有个小朋友想找几本入门书看。我给她做个参考。”
“小朋友?”檀宜之笑道:“你贵庚啊,竟然管二十五六岁的医学生叫小朋友。”他边笑边把书找出来拍给她。
“对,是这本,谢谢你。”张怀凝似乎也在电话那头笑,他们是少年夫妻,但总是隔着一层疏离,相敬如宾。“女儿还没出门吧?”
“还没有,你有话要和她说吗?”他弯腰把电话递给女儿,“是你妈。”
女儿一接电话就诉苦,“妈,爸扎辫子比你好,你扎太紧了,弄得我头好痛。”
“对不起,我下次手松一点。你去上课,要记得和老师问好,别和同学吵架,同学要是给你吃东西,你记得说谢谢,可是不要吃,放在口袋里,回家洗手,给爸爸看了再吃。今天急诊有个小朋友就是乱吃东西,十二指肠急性穿孔了。让你爸爸给你摸摸十二指肠在哪里,那里要划一刀刀的。”
十二指肠在胃下部,是小肠的第一段。通常是在人的肚脐以下。都说小孩子没有腰,确实如此,檀宜之伸手去摸女儿,只是挠得她又痒又笑。
女儿拿着手机躲开,道:“爸爸弄我痒,爸爸是笑面虎。我要去上课了,妈妈在看病人吗?”
“差不多。”张怀凝笑道。她显然是听到了那句笑面虎,声音有些没底气。
“那妈妈要认真上班哦。”
“我会的。你也好好学琴,不过也不用太认真,别太累了,玩得开心点。”她很快挂断了电话。一分钟后她的消息发过来,道:“对不起,你别放在心上,是我失言了。”
檀宜之回道:“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自然是明白的,不过这种小事,正经起来谈反倒更尴尬。
那本《临床脑电图学》还搁在桌上, 女儿好奇翻了两页,道:“妈妈做的神经内科到底是什么啊?和发神经有什么关系啊?”
“谁教你发神经这个词的?保姆吗?”背过身帮女儿理书包,檀宜之低着头,脸蓦地一阴。他向来在意女儿的教养, 如果真是保姆,回头他就开除了她。
“外婆说的。她说妈妈好端端的大小姐不当,一定要去搞神经,又累又穷,人都要发神经了。外公就说她胡说八道,没见识。”
“你外公没说错,外婆的话,你以后少听,更不要说给别人听,你妈妈都会不高兴的。”檀宜之向来对这个丈母娘没好感,只是表面维持着一团和气。
女儿似懂非懂点点头,道:“我也不太喜欢外婆,她总是问我再有个弟弟好不好。”
“这种事不是她说了算的,你不用管她。以后她说你不爱听的话,你就当没听到,然后去告诉妈妈。”
檀宜之摸了摸她的头,继续道:“神经内科就是研究人的大脑,像是头痛啊,头晕啊,都是找你妈妈看的,因为头不能切开来看,所以就要靠猜,像侦探一样猜猜病人到底得了什么病。你看过侦探电影的,所以里面的主角很厉害吧。所以你妈妈是医生里都比较厉害的那类。她以后会当主任的,就是一群医生里最厉害的那个。”
女儿的脸陡然一亮,笑道:“那我妈妈比同学的妈妈都厉害,他们妈妈只会买东西。很多人都不上班。”
“那爸爸呢?爸爸比你同学的爸爸更厉害吗?”檀宜之笑道。
“不知道,他们的爸爸都挺怕你的样子,说你开的车很好。”
“是好车吗?我不知道,你坐着觉得舒服的就是好车。”现在开的是保时捷,发动机太响了,加了儿童座椅也不适合孩子。他在考虑换一辆林肯。
抱着女儿上车前,他还抽空回了工作消息。今天的阳光格外刺眼,初夏来得咄咄逼人。他脑子里盘算着公事,一踩油门上了路。
等送完女儿,他准备就近找间咖啡馆修改实习生的底稿,写得是惨不忍睹。半年度的总结也快要上交了,真是场面功夫,这季度的钱还没发,报告倒不能晚。
之后的记忆很模糊,檀宜之只记得开在前面是一辆卡车。
然后是眼前一黑,一亮,身体像是坐着过山车到最顶端,摆脱重力后又沉重地排在地上。又像是读书时的课间,他趴在课桌上假寐,恍惚之际能听到周围同学嬉闹跑动的声音。不近不远,但总是听不真切。
他隐约听到了救护车的声音,陌生人的叫喊,医护的声音。
“……对,那个女孩已经没有心跳,先抢救大人。”
檀宜之在病床上醒来,第一反应是睡了一整夜,因为眼前亮得出奇。稍缓一会儿,他才意识到现在是凌晨,只是 icu 不分白天黑夜,永远都开着灯。
清醒让他感到恐惧。躺在床上不能动弹,时间是凝固的,唯一能沟通的只有医生。
可偏偏为他主刀的是杨浔。
杨浔是个年轻有为的神经外科医生,还是个漫不经心的老好人。檀宜之时常庆幸,当年如果不是他先下手为强,张怀凝估计会成为杨太太。
他又太高大了,微微弯腰站在床边与檀宜之说话,也显得是居高临下,“我们的床位比较紧张,你的情况稳定了,再观察一晚上,如果颅内压没有升高,就转入普通病房。”
“我女儿呢?”这是檀宜之的第一反应。
“请节哀。”杨浔顿一顿,继续道:“张医生在处理你女儿的一些事,你如果有需要可以找我,这几天都是我值班。”
“我不明白……你说我女儿怎么了?”
“好好休息。”杨浔道:“不好意思,我还有其他病人。”他走得很匆忙,甚至有一丝冷淡。
之后两天像梦一样掠过去了,问诊,查房,一进一出,腾病床,医护进进出出,工作消息不断。檀宜之依旧很恍惚,唯一的念头是见张怀凝一面,哪怕明知是自己的错,他也急切等她的一个交代。他要亲口听她说,女儿已经死了。
到檀宜之转入普通病房当晚,张怀凝才带着换洗衣物来看望。她看起来神色如常,很平静,只是眼下积攒着疲惫,郁郁乌青。
她道:“你是颅骨骨折,颅内出血,手术后你觉得轻微恶心或者眩晕都是正常。只要没有后续感染,一周你就能出院了。要是有特别不舒服的地方,你随时和我说,就算有后遗症,也是短期的。你别担心,你还年轻,轻微的神经损伤会慢慢修复的 。”
“我要听的不是这些。”檀宜之结膜下出血, 兔子一样的红眼睛还没消退,“你不要这么公事公办和我说话,我问你女儿怎么了?”
“杨浔已经转告过你了。你要接受现实,骨灰现在寄存在殡仪馆,等你出院了,我们再选时间下葬。”张怀凝脸上几乎没什么表情。
檀宜之住的是双人病房,别人的欢乐在他的哀痛中充当背景。同病房的是个快出院的大学生,脑袋让从天而降的花盆砸了,虽然包着厚厚的纱布,但他已经能走动,没大碍了。
他的母亲正面带微笑与他说话,“ 你今天精神好多了……就是脸还浮肿,跟个肉包子一样,我刚才拍了照放家庭群里……哈哈,是挺好笑的。”
檀宜之质问道:“你怎么能这么冷静。是我们的女儿啊!你有没有一点正常人的感情?”
“不是这样的,我……”对面床的笑声传来,打断了张怀凝的话。等那阵笑声过去,她才重新开口,像是快生锈的齿轮,极其干涩,道:“我很难过,只是我现在没时间伤心,我……”
又是一阵说笑声压过她的声音,只听那个母亲快活道:“宝贝啊,等你出院了,想去哪里玩,吃什么好东西,妈妈都陪你去。”
“给我闭嘴!”檀宜之一声怒吼,猛地扯开遮挡的床帘,朝着对床那对母子痛骂,道:“能不能安静五分钟,你们高兴,难道要全世界陪你高兴吗?我女儿刚死了,能不能让我们安静地说一会儿话!”
那对母子傻眼了,半晌后,那个母亲才低声说了句抱歉。她把床帘拉上了,病房里瞬时就安静下来,静得压抑,难以忍受。
怒气难消,檀宜之感到一阵脱力的眩晕,张怀凝立刻稳住他,道:“你冷静些,血压升高对你的病情没好处。已经发生的事,我再悲痛也不能改变。现在也不是我难过的时候,很多事情要处理,你的情况也离不开人。你放宽心,凡事由我来处理。你好好休息就行。”
“你是不是在怪我?怪我害死了她?”
“别多想,是意外。交警说卡车司机负全责。”
张怀凝凑近,留神去看他的鼻子,担心脑脊液渗漏。他垂下眼去捕捉她的眼神,她却只轻轻别过了头,把脸浸润进阴影里。
“你就是在怪我……对不起。”
张怀凝道:“不要说对不起,不要怪自己。千万别激动,脑脊液逆流就不好了。在医院你就是病人,好好休息。剩下的回家再说。”
有一道影子斜在门口,杨浔不知在病房外等了多久。他轻轻朝张怀凝比了个口型,显然是有其他病人。张怀凝点头,匆忙起身,近于落荒而逃。
檀宜之的胸口还回荡着怒气,无法理解她反常的冷漠。
死的是他们的女儿,唯一的孩子,尽心尽力抚养至今的希望,她却表现得像个陌生人。哪怕再看惯生死,她也不该漠然至此。
打断思绪是一声重响。紧接着外面就有护士大喊,道:“张医生摔倒了!快来人帮忙,怎么回事啊,怎么楼梯上会有水?谁负责这里的?”
檀宜之顾不上医嘱,拔掉吊针头,扶着墙下了床,跌跌撞撞走出病房, 就在左手边的楼梯口。张怀凝摔倒在楼梯拐角处, 旁边是杨浔和一小滩血。
她显然是太恍惚了,踩到楼梯上的水一脚踏空。杨浔在旁估计要去拉她,却被拖拽着一同滚下了楼梯。摔倒时他肯定是尽力垫在她身下,看起来伤得更重些。他左侧的眉骨被楼梯的金属扶手割伤了,一抬头,血披半面。
她坐在楼梯上,依旧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但现在檀宜之看清了,那不是平静,而是一种茫然的麻木。她受到的打击更大,只是艰难地克制住了。
“唉,杨浔,你的脸,怎么会这样啊。对不起,我没看路,都是我不好。怎么会这样呢?” 她其实也摔得不轻,额头上青肿一片,左手则被割伤了。
她摸了摸脸上的淤青,莫名笑了起来,笑声持续了片刻,忽然又落泪了,她喃喃重复道:“怎么会这样呢?好端端的,怎么就,怎么就……”
起先她只是迟钝地落泪,唇边莫名的笑意还没散,渐渐地她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捂着脸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好几次,她就哽住了,越是想要停止哭泣,反扑时的悲伤都更强烈。
几位护士已经赶了过来,不知道她为什么在痛哭,但都知道出了大事,一时不敢上前搀扶她。
张怀凝还在哭,杨浔忍不住搂住她安慰,“没事的,哭出来人会舒服点,我知道你不容易的。”他左手捂住伤口止血,右手揽住她的肩膀。没碰实,但他的眼神已经完全贴了上去。
他偏过头,一滴泪飞快亮过,轻轻眨眼,他迅速装作无事发生,慢慢把张怀凝扶起来。
不少病人也出来看热闹,楼梯上闹哄哄堵着不少人,张怀凝还在哭得肝肠寸断,杨浔抬头往上瞥了一眼,瞧见站在前面的檀宜之。
一瞬间,他眼底的怜惜散尽了,只剩下一种阴冷的敌意。
为女儿的死,张怀凝几乎是恨他的,只是她压抑着自己不去怨他。而杨浔还爱着她,爱屋及乌 ,他共享了她的伤痛,便也不掩饰对檀宜之的蔑视。
哭声终于止住了,张怀凝回过神来,略显尴尬地推开杨浔。他的白大褂上湿了一大块。她抹了抹脸,这才发现旁观已久的檀宜之。
张怀凝立刻紧张起来,关切道:“你怎么下病床了?快回去啊,能走路吗?我来扶你。”她一瘸一拐走向他,完全是一个好医生待病人的尽责。她真是摔得不轻,每上一步台阶上身都微微摇晃。
檀宜之可以忍受她的恨意,她的怒气,甚至是杨浔的冷眼,可他唯独忍受不了她的怜悯。好像他只是个孩子,甚至没资格为自己做的错事负责。
头七一过,他们协议离婚了。
1 我们医院医生的种类有很多,比如有长得像黑社会的
“老板,你看,那个男的又来了。”说话的是阿欣。
她今年高考完,趁着暑假来咖啡店打工,赚钱是其次,主要是想增添些社会阅历。出门前,父母再三警告她社会险恶,要她千万提防店里不三不四的客人。于是,她的兔子耳朵总是警惕地竖起。
“别总盯着客人看,不礼貌。”黄老板告诫道,他是这家店唯一的老板,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他依旧背过身清点着咖啡豆,不用回头就知道阿欣说的是三号桌。
从上周三起,每天一早就有个奇怪的客人来。
他几乎是等着咖啡店开门,每次只点一杯最便宜的美式,并不喝,只是搁在桌上。无论店里有多空,他只坐在对着厕所的三号桌,背朝着正门口,趴在桌上小憩。到七点三十,他会准时结账离开。
黄老板自诩见多识广,也弄不清楚这男人的身份。肯定不是白领,他们上班的时间更晚,而且附近没多少写字楼。男人的打扮也不算光鲜,甚至有些邋遢。上衣领子总是翻出来一个,头发也总是乱糟糟的。
要说是自由职业者或是艺术家,这男人又太健硕,甚至有一丝冷峻。宽肩高个子,肯定不止一米八五。他穿的旧上衣软塌塌,却被他的胸肌撑了起来。
现在这个男人又照例趴在桌上,面前的咖啡都没开盖。阿欣没忍住,拿眼神又捎了捎,道:“他真的很奇怪,点了咖啡又不喝,也不吃东西,就趴在桌子上睡觉。你看他那个样子,会不会是坏人啊。”
黄老板没当真,笑道:“点单了就是客人,总不能赶人走吧。再说坏人会给你写脸上啊。 ”
“说不定还真的写脸上了,你看他那个疤。”
又有客人来,门铃发出声音。男人被吵醒,抬起头,漫不经心看了眼窗外。阳光把他的半边脸照得很亮,左边眉骨上有一道疤,一路从眉头拉到发际线里。看着是旧伤,痕迹比较淡。他的左手手背也有一道疤,更浅些,从手背中间一路到小臂上。
“这样好了,我去应付他吧。你一个小孩,容易被这种人欺负。”黄老板面上不动声色,其实也有些怕他。男人面对高大的同类,总会泛起动物性的不安。
黄老板一走,就由阿欣负责收银。刚才进来两位女客,一看就是上班族,都是穿着衬衫,只是颜色一红一白。个子也差不多,只是稍胖的那个剪了短发。
红衣女人要了杯卡布基诺,白衣女人则是拿铁和贝果。
红衣衣女人看着更心急,阿欣便优先给她做。可杯子还没来得及递过去,白衣女人就在收银台前昏倒了。
她这样子不像是低血糖,嘴张开却发不出声音,左眼还不停抽动。黄老板一个箭步冲来,又是掐人中,又是摇肩膀,丝毫不见她有些好转。
他自言自语道:“她是不是气胸啊?我在电视上看过,应该用刀在喉咙上开个口,谁有刀啊?快拿把刀来。圆珠笔也行。”
“啊?咦?什么鬼?”那个疤痕男人走近问道。“你是医生?”
“不是。不过我想当医生。”
“那就让一下,我是医生。”男人推开黄老板,跪坐在白衣女人身旁,熟练地解开她的衣扣,又把上衣扯出来,再去松裤子搭扣。
阿欣想拦又不敢拦,只能嘟囔道:“你是不是真的医生啊?还是耍流氓的?”
男人听到了, 但不予理睬,只是凑近白衣女人,道:“能听到我说话吗?听到就眨眨眼。”
女人的反应很迟缓,像是昏昏欲睡。
“能说话吗?说一下你的名字和年龄。”
女人张了张口,依旧没有发出声音。他又拉起她的左臂举过头顶,摔了一下。她的手臂几乎是砸下来的。
“老板,能不能拿块干净湿抹布来?快,她可能要吐。”话音未落,她就蜷缩着痉挛起来。他立刻她的头侧向一边,单手接过湿抹布,垫在她嘴边,让她不至于被呕吐物噎住,也不会躺在呕吐物里。
她吐了一阵,就彻底失去意识了。男人把她抱到干净的通风处,正对着大门,就跪在旁边,开始帮她做心肺复苏。
他按得非常重,上身完全沉下去,绷紧的手臂肌肉已经撑开了袖口。但他还有余力说话,语气平稳道:“喂,那边的小店员,不要打 120 了,转接也要花时间。打我们医院的电话,就在附近。我是人民复兴医院神外的杨浔,我报号码,你打。”
阿欣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他点了自己的名。因为太紧张,她第一次连号码都没拨对,杨浔倒没催她,平静道:“你别心急,慢慢来。”
电话接听后,他示意她把手机举在自己耳边,继续道:“三十岁左右的青年女性,突发脑卒中,无剧烈运动,脉搏很弱,发病约十分钟,NIHSS 评分在 8,格拉斯在 10。估计要走绿色通道,现在做介入还来得及。”
阿欣并不懂他在说什么,但已经安心下来,确信他是医生。
走近时,她甚至时有一种异样之感。本以为这种不修边幅的男人,身上有一股汗味。但他其实把衣服洗得很干净,有一股淡淡的柔软剂香味。
他的衣服洗了太多次,显得很薄,在如此明亮的白天,几乎能透着看到他的背部。他的心肺复苏可比军训培训时的示范按得深多了,背肌绷紧。而他的裤子又不够合身,偏紧了。
在这种生死危机的时刻,她尽量不去盯他的屁股。
杨浔没察觉,边做心肺复苏,边问道:“穿红衣服的那位小姐,你是她的同事吗?”
“对,我们不熟,不是一个项目组的。我真的不知道她怎么了?”她慌得有些结巴。
“她可能是急性脑卒中,就是小中风,你认识她的家属吗?没有联系方式的话,就打电话给你们人事,让病人家属带着医保卡,身份证和其他证件立刻去医院。”
红衣女人慌慌张张地拿手机,拨了两个号码后,道:“人事的电话打不通。”她急得带哭腔回话,“人事不理我,他好像还在睡觉。”
杨浔道:“那就打给你们老板,越大的老板越好,要是耽误员工抢救,公司也是要赔钱的。就这么和你们老板说,快!让老板给你找家属。”他接着又对阿欣道:“帮我把衣服拉一下,我腾不出手来。”
“噢。”她脸颊微红,犹豫了一下,手还是绕过他的胸口,扯大他上衣的口子,露出小半个胸膛。
他一愣,道:“请你冷静一点,我说的是让你拉一下这位小姐的内衣,都拉掉。”
能隐约听到救护车的声音了,杨浔还在继续做心肺复苏,已经微微气喘。他朝门口瞥了一眼,道:“门口那辆白色的别克是谁的?快去挪一下,这样挡着救护车进不来。”
这是黄老板的车,他像是睡觉的学生遇到老师提问,羞得面红耳赤,抓着车钥匙就跑,回来后又道:“还有什么能帮忙的?”
“麻烦先停一停生意吧,有人来看热闹的话,疏散一下。把店门彻底打开,不然担架进不来。谢谢了。”
杨浔的提醒很及时,担架几乎是卡着门进来的。两名医护把白衣女人抬上了救护车,她的同事随行,而杨浔自顾自拿起咖啡,准备离开。
阿欣诧异道:“你怎么不跟着过去,要去哪里?”
“我去上班啊。”杨浔懒洋洋道:“我是外科医生,这是内科医生的工作,用不到我,别太担心,我们医院的医生都不错的,她会没事的。"
那杯咖啡他依旧没喝,端在手里走了。
他站在门口微侧着身,阳光把他的上半张脸照透了。原来他长得没那么凶,冷酷感源自狼一样的搭配:深眼窝里盛放着一双琥珀色眼睛,长睫毛垂下来,在瞳孔上掐一道边。又太高太结实,再搭配上那道疤,是热气腾腾的野性,很不利于夏天消暑。
不良网站里也有这样的门类。一看就不像医生的男人穿白大褂,戴着眼镜装斯文,无非是更彰显肉/欲。阿欣想起刚才碰到他的胸口,不禁羞赧起来。
“你脸好红啊。”杨浔扭头,盯着阿欣上下打量,一本正经,道:“你是不是太热了?快进去吧,小心中暑。”
他半垂的眼睛不适合全睁开,大眼睛显呆,把狼驯化成狗只花了一分钟,生物史上的不幸奇迹。
“谢谢,我没事,医生你快去上班吧。”等杨浔走远后,阿欣忍不住抱怨道:“他怎么傻乎乎的?”她通红的面颊白了白,少女春心也冷了。
“好医生都这样。平时都呆呆傻傻的,省电。关键时候就能派上大用处。”黄老板笑着撇了她一眼,道:“现在脸不红了?不中暑了?快去做事吧。”
人民复兴医院没有独立的介入科,但是有专门的急诊介入团队,从放射科,神内科,心内科抽调医生轮值。今天的值班正好轮到张怀凝。
她一听病人的来历,就笑道:“最近杨浔家隔壁装修,吵得他早上睡不着,他就到医院对面的咖啡店坐着,给我带杯咖啡。今天人就是那边送来啊,对吧?所以说他的便宜不能白占,你们看看他这霉运,都传染给我了。”
最先赶到医院的是患者丈夫,一个理着平头的小眼镜,带着一脸木然,小心翼翼道:“她这情况严重吗?”
“你和患者是什么关系?丈夫吗?”张怀凝正忙着翻看她的过往病历。
患者姓诸,三十二岁,就记录来看还算健康,除了一些妇科炎症外,没有其他就医记录。她刚结束法国的外派,没多少可用的记录。
那丈夫道:“是的,我们结婚五年了,感情很好。我绝对不会害她的。”
张怀凝挑挑眉,碰上了突发疾病,有慌得慌得六神无主的家属,也有急得无理取闹的家属。 可为什么这男人要强调不会害她。这可不是患者家属的常规发言。
“患者的父母来了没有?”
“她爸妈在外地探亲,一时间赶不回来。”他的眼神莫名闪烁起来。
“我长话短说,取栓要做造影,造影一般用碘,碘酒的碘,你妻子对碘过敏吗?过敏,不过敏,还是你不知道?”
“不过敏。”
“缺血性脑卒中的时间窗口在四个小时。过敏测试至少要等半小时,没有时间了,我再确认一遍,她没有碘过敏的病史,对吗?”
“对。没有。”那丈夫直视张怀凝的眼睛,郑重点了点头。
张怀凝顿了顿,道: “好吧,那你去签字付费吧。那边走。”
2 我们医院医生的种类有很多,比如有长得像天真女大学生的
造影用的是国外品牌的碘帕醇,使用时要注射入体内。德国人的药总是够劲,这批次造影剂的效果很好,但不少患者会有轻微的不良反应。主要是头疼恶心,红斑红疹,基本一周内都消退了。
不过听说隔壁医院曾经出过事,有个患者隐瞒过敏史,做造影时产生严重的不良反应,肺水肿诱发呼吸衰竭。人没救回来,医院自然赔了一大笔钱。
护士给机器连接造影剂前,张怀凝还是叫了停,道:“给她做一下过敏测试吧,耽误不了多久。”
“来得及介入吗?过敏测试挺久的。” 护士有些犹豫。
过敏测试至少需要十五分钟,造影又要花上半小时以上,再加上介入的穿刺和导丝,都不是能迅速完成的事。前期花了太久,要是延误了治疗,真出了事,病人家属闹起来,一班医护都要集体问责。
再加上,这次采用的是 IADSA动脉注射,对碘剂的使用量偏少,之前从没有病人出现严重的不良反应。
“没事,我算过了,病人从对面咖啡馆送过来,也没什么堵车耽搁,最多也就半小时。我手快,来得及,做一下安心,真有问题我来负责。”张怀凝虽然语气很柔和,但态度格外坚定。
护士给患者做的是皮内测试,也就是把少量稀释过的造影剂注射进皮肤。哪怕是中轻度过敏,也会出现红肿和皮疹,一般反应时间在十五分钟。
但这次的患者反应格外快,仅仅五分钟后,她的手臂就肿起一块。这样的情况显然是严重过敏,要是真让她丈夫蒙混过关,必然会出大事。
“诶嘿,运气真好,中大奖了。”张怀凝笑道。
备了皮质醇抗过敏,再把碘剂稀释,有惊无险过了这一关,造影的片子很快出来了。
张怀凝盯着片子找血栓:黑底上是弥散的白色线条,既像是一只喝醉的蜘蛛编出来的网,又像是黑烟里吐出的一口香烟雾。这些单薄的线条,就是人脑内的血管。
有片刻抽离,每每此时,她都会惊叹大脑构造之神奇,把人的生死,智能,未来与过去,都悬于这细丝之中。
两个小时后,张怀凝在走廊见了诸小姐的家属,宣布道:“血栓取出来了,后续就是监护和观察,人只要醒了就好。送来的很及时,应该不会有大的后遗症。”
患者丈夫看起来还是闷闷不乐的,患者的父母也已经赶到了,他们都是如释重负的模样。长舒一口气,好像整个人都轻了许多。
那个母亲还小心翼翼,问道:“医生太谢谢你了,是说手术很成功,是吧?那我们还能做什么吗?要注意点什么吗?”
“你是患者的母亲吗?” 张怀凝饶有兴致地一挑眉,瞥向一旁的丈夫,故作无心,道:“他不是说你们在外地探亲吗?一切由他负责吗?还好我让护士再试试看联系你们,不然就错过了。万幸万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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