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拥抱地心引力》作者:larivegauche全文夸克网盘观看

时间:2025-01-09分类:小说浏览:18评论:0

《拥抱地心引力》作者:larivegauche

文案:

户外摄影师 x 自由式单板滑手

三年前,梁牧也卖掉所有户外装备,本打算专心做棚内的商业摄影师。可机缘巧合,他在大洋彼岸遇到了个滑野雪的,天不怕地不怕,把他发的那些誓轻而易举地全击碎了。比如不喝酒,不冲动,不踏入雪山半步,不爱上不该爱的人。

池羽那时候的生活简单,吃饭、睡觉、滑雪,梦想也简单,要做世界上最好的自由式滑手,滑最高的大山。一年之后,他成功复出,成为世界野雪巡回赛上冉冉升起的新星。韦尔比耶的南面峰有一条线以他的名字命名,世界之巅触手可及,可他却追不回曾经咫尺之间的那个人。

热爱野攀和登山的户外摄影师/纪录片导演 x 大山野雪自由式单板滑手。不要命的遇到更不要命的。

梁牧也 & 池羽。

潇洒帅哥 x 笨蛋酷哥。

两个各有梦想的年轻人经历一切后终于走上顶峰。相识于一个冬日,本以为彼此是对方生命里的过客,道别时没带走一片云彩,却掀起一场风暴。

寒冬如盛夏的爱情和人生故事。

封面credit: @一勺酸橙汁

标签:正剧 强强 职业 年上 冰雪 极限体育 阴差阳错 天作之合 破镜重圆

第1章 向晚

腊月过半,第一场雪落下来之后,北京算是正式入冬。天黑得越来越早,才三四点钟,夕阳就拉成倾斜的角度。房间朝西,倒是应了“向晚工作室”这五个字。

梁牧也坐在工作室的高脚凳上,看阳光透过窗棱,在墙上投下的刻度。夏天的时候,六点钟时才扫过器材柜的直角。如今四点刚过,已经快要投到地面上去了。他曾经是个自然风光摄影师,捕捉光影也算是种职业病,他对此有着科学家般的严苛和执着。

门外传来咚咚咚的一阵脚步声,拍摄助理小唐带着好几个人走进来,跟他火急火燎地打了招呼,一手拿暖水壶一手提箱子,还指挥团队在方寸空间里面开始布置。

最后,她才光顾到梁牧也:“不好意思,那边团队说许老师还在片场,耽搁了,现在往这边赶了。这是拍摄场景和需求,他们临时又发了一份,经纪人改了得有两三页的内容,我实在没时间看了……”

今天下午约的本来是个古装剧出名的小明星叫许笑尘。许笑尘那边已经是第三次改期,他以各种理由把拍摄推迟到了今天中午,还迟到快四个小时。梁牧也上午拍完一组照片,中午吃过饭后就在这儿等他了,一直坐到现在。

他站起来,从小唐手里接过文件,还把凳子让给她:“文件我看,你先坐会儿,别着急。”

小唐是天生手里有活儿闲不下来的那种人,刚坐下一秒钟就从凳子上弹起来了,帮着布景团队争分夺秒地布置。

“我不着急谁着急,黎姐走之前特意嘱咐的,这可是大客户。”

“你黎姐之前就拍过他,那时候他不但准点出现,还给黎姐带咖啡呢,让她给拍好看点。”果然,腕儿大的程度和迟到时间成正比。梁牧也说这话是想让小唐放轻松点,可小唐不像他,不敢明目张胆地吐槽拍摄对象,就低着头去办事了。

黎向晚是业内出名的人物摄影师,时尚杂志的宠儿。她不过四十出头,就好像别人过了两辈子的人生。她与梁牧也在一次雪山商业攀登之旅中相识,黎向晚是付了几十万人民币体验登顶,而梁牧也是当时领队的私交好友,也临时充当了下随队摄影。

从那以后,她就一直高薪说服梁牧也来她的工作室,问了几次就被拒绝了几次,直到三年前。梁牧也一声不吭,突然出掉他所有户外的装备,整理行装回北京了。

他当时只给自己发了封邮件,问:当时你说的,还有效吗。

黎向晚就回了一个字,来。

随后,他就在她的工作室底下作为独立摄影师接活儿干,有时间就拍拍个人作品。两年之后,他在圈里也算小有名气,黎向晚把一些明星的拍摄任务都分给他。今天就是如此,黎向晚临时要去巴黎,就把许笑尘这个肥差丢到他手里。

十五分钟以后,一阵喧嚣。外面浩浩汤汤来了三辆车,伴随着一阵纷乱的脚步声。

“我之前都跟向晚姐姐说好的,怎么去巴黎了……”工作室的门又一下被推开,许笑尘皱着眉头走进来,满脸疲惫,似乎对场地不太满意:“就在这儿拍啊?”

小唐一手拿咖啡,一手帮他拎着包,冷汗都要留下来了。

“那个……黎姐,临走前嘱咐了我们,牧也,梁牧也老师接替工作,他对拍摄内容和公司那边想要的感觉都很熟悉,之前合作也很……”小唐双脚一并,念出心中准备多时的和稀泥腹稿。

可还没说完,倒是许笑尘手一摆,脸上瞬间多云转晴,还主动伸手来握:“梁老师是吧,我是笑尘,多多担待。”

小唐顺着他的目光一看,梁牧也坐在那个高脚凳上,下午的光打在他侧脸上,让他的线条也变得奇异般地柔和。他穿得一向简单普通,黑色毛衣,黑色裤子,完全可以隐没于镜头后,意图也正如此。可那一张脸,却是让许笑尘都忍不住盯着看。

她心下了然。在这个圈子混迹的,不会营销自己的人物摄影师不算是好的摄影师。黎向晚就是其中成功的典型,她的招牌就是女性独立摄影师,而梁牧也的招牌,除了他是摄影师里面最会爬山和野攀的,有种天生的流浪艺术家的气质,大概还有一项不可或缺,就是他这张脸。

与其说梁牧也给黎向晚救场,不如说是他的脸给黎向晚救场。

找许笑尘拍广告的是个法国玩具厂家,所以主题是童年游乐场。布景团队带来了很多真人尺寸的玩具模型,许笑尘是要做出在玩具之中探索、穿梭的场景。当时品牌选中他,是看中他正好在事业的上升期,而且他长相清纯可爱,颇有童真的感觉,符合他们的品牌形象。

可他们倒是忽略了一件事,许笑尘心理和生理年龄都已经二十有五,他看着布景就想吐。好几次梁牧也把镜头调过来,他对着光圈,却不合时宜地笑场。

他效率虽然不成,可态度还挺好,一直笑眯眯地给梁牧也赔礼道歉,不时还冲他露出那个招牌笑容,一笑四个酒窝的那种。

梁牧也看他实在找不到状态,便跟小唐说:“把后门打开。”

“可是……”许笑尘的女助理先发话了。

小唐没管,就按他说的做了。

“储物室的门也打开。”

他这间工作室一共两扇门,两扇门一打开,冷飕飕的穿堂风就吹进来了。许笑尘是穿着品牌方提供的毛背心拍摄的,他瞬间冷得一哆嗦。

“梁老师,这是……挺冷的。”

一听说自家大明星冻着了,他的助理立刻就要去关门,被梁牧也抬手制止。

“许老师,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您在我这儿一个小时,就按我的规矩来,好不好。”他说完了,单手把自己的毛衣也给脱下来了,露出里面的黑色T恤,“我跟你一起冻着。我尽量不浪费你的时间,你也别浪费我的。”

这一番话把许笑尘和他那边三四个工作人员都慑住了,一时间竟然没人敢说话。

穿堂风带进来不少凉气,可也带进来点别的东西。窗外银杏叶落在地上的沙沙声,远处嘈杂街道的人声,甚至飘来一阵烤红薯的香气。

“闭上眼睛。用你的耳朵,你的身体去感受,想想小时候让你快乐的一个瞬间。也不一定是快乐,就是某个瞬间。然后睁开眼睛。”

许笑尘把眼睛睁开,刚看到对面等高的泰迪熊,却被镜头后的人制止:“别看它,看着我。那些都是环境布景,都不重要,不要被他们影响。重要的是你看到了什么,你在想什么。”

那一瞬间,他竟然忘记了寒冷。好像真的回忆起往事,他眉宇间有点说不清的怔忪。夕阳的最后一缕光充满眷恋地投照过来,给他的脸镀上一层柔和的金。24毫米镜头对焦,电子快门无声按下。

有种大人误入童话世界的荒谬,也有憧憬,和忧伤。是挺完美的时刻。

他把相机放下来,转身对举着反光板的小唐说:“歇会儿。”他看了眼拍摄安排,示意换第二套布景,左手去拧镜头。

许笑尘仿佛轻车熟路,知道他要换长焦,对他说:“离近点拍,没关系的。”

梁牧也仿佛没听见,只跟自己助理说话:“把八五换给我,谢谢。”是他不想怼着脸拍,效果不会好。

这组与童年有关的照片,竟然拍摄不到半小时就完成了。

梁牧也说他同一个场景和姿势从不double take,仿佛拍胶片出身的老派摄影师,他像吝啬自己的胶卷一样珍惜他的快门键。这也使得挑选照片变成一件无比简单的工作。

许笑尘凑过来,近到他闻得到他身上的古龙水味道。后调干净而凛冽,像北方的冬。他倒巴不得梁牧也当时多拍几张,他可以就着这个姿势,窝在他胸前多选一会儿。

“好了,我觉得这几张都没问题。发Tracy的邮箱让她再审一遍。”

梁牧也点点头,把照片勾选出来,脚底下一点,椅子就滑远了。

随后,小唐赶到。

“哎呀,都没走呢吧,太好了,”她手一撑,巷子里的香气瞬间飘到眼前:“牧也哥让我出去买的。许老师也吃点烤红薯。”

许笑尘也放下明星架子,说是体验生活,也不提节食减肥的事了,和助理两个人分着一个烤红薯吃。

梁牧也就在旁边看着,一个个地收机器。在加入黎向晚这个工作室之前,他其实从来没同时处理过这么多台机器。圈里人都知道,他是户外摄影界有名的一刀流,揣一部相机一个镜头走天下。因为追求器材轻便,他格外偏爱尼康的小机器,最常用35毫米定焦镜头拍景色。那都是些连发烧友都看不上的廉价器材,俗称狗头,到他手里却变成了无价之宝。

于是,他用35毫米镜头拍的照片登上各大中外摄影杂志,包括国家地理。

他一向也觉得,器材说重要也没有那么重要,是一种途径和手段。回到棚内,面对的都是行业最最顶尖的大块头,他对他们没有太多感情,公事公办而已。

许笑尘吃完烤红薯,看他还没走,就笑盈盈地靠过来,说要请他和自己团队一起吃饭。

梁牧也说,自己有约了。

许笑尘便从善如流地说,那改天。

第2章 上瘾

他确实在别处有约。

中午的时候,认识十年的好友王南鸥难得来一趟北京,就呆不到二十四小时,临时问他有没有空出来喝顿酒。

梁牧也把他约在工作室附近的一家清吧。王南鸥等候多时,他刚一走进来,就给了他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牧也,他们都说你现在难约啊。”

“好久不见。这次不巧,黎老板不在。” 王南鸥就是当年黎向晚参加的那个商业攀登项目的领队。那次成功登顶之后,黎向晚和队里每个人都成了朋友。

王南鸥是四川人,不高的身体里却能迸发出无限的能量。他曾是某互联网公司的一名员工,爱上高海拔登山后一发不可收拾,如今在一家登山探险公司给别人做统筹管理和登山向导,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里面几乎三百天都在外头漂泊。

“最近……工作怎么样?黎姐对你,挺好的吧。”王南鸥也算半个圈内人,对他的近况有所耳闻。

梁牧也笑道:“鸥哥,别说我的工作了,没啥意思。你说说你最近这半年吧。我看龙山今年做得挺好的。”龙山就是王南鸥所在的登山探险公司,梁牧也和这家公司的女老板也认识。

“是还不错。我上半年除了带团,还在帮一个中美联合组织做环保方面的一个纪录片,期间遇到一个哥们儿,骑着自行车爬山,说是零碳足迹,太有意思了……”

王南鸥说起这些就入了神,一个人讲了快十分钟,然后才拍了拍脑袋:“哎,光听我说了,喝酒喝酒。”

梁牧也抬抬手腕抿了一口,示意了一下。其实他点的这杯是不含酒精的,他最近两年在戒酒。

“牧也,勃朗峰去不去。以你现在的体力,就是个四天的徒步。”王南鸥是心直口快的人,说到兴处,也不管规矩,就直接问了。自打十年前在珠峰大本营因为一杯热茶结缘同行,此后他们很多次共同的旅程,也都始于某个人茶余酒后的一个想法。

“不去,”梁牧也又笑,“你都问了三年,还问。”

“唉我说,你是怎么做到的,你不心痒痒吗。说实话,最近我女朋友总说我做这一行太危险,我也知道。我也跟她说,做到我四十岁,但我就希望这一天永远也不会来,我想到蓝天白云,那稀薄的空气心都痒。”

梁牧也就说:“我玩儿够了。”

“我三十七,我都没玩儿够,你说什么……”王南鸥话一出口,才觉得不太合适。

三年多前,梁牧也和当时顶尖的登山运动员陈念重返慕士塔格峰。位于新疆阿克陶县的这座山峰,本是登山界公认的高海拔拉练峰,没有太高的技术难度,是七千米往上群峰中最容易的一座。

梁牧也拍陈念登山拍了五年多,算是他跟了最长久的一个项目。陈念当时要挑战以阿式攀登的方式登顶中国境内七千米以上的所有山峰——不带氧气,不固定绳索,自己背补给。这个计划由易入难,所以他们选定了这座山作为起点。

临走之前,大概觉得慕士塔格的难度对于一个征服过珠峰、K2、洛子峰的人来说实在太低,陈念又把打破慕峰速攀记录当成了目标。阿尔卑斯式攀登,加上破速攀记录。

可意外总是悄无声息地降临。在成功登顶之后的下山路上,夜幕垂坠,厚雪堆积,陈念竟然失足滑入几十米深的冰缝,颅脑重伤而陷入昏迷。当时包括梁牧也在内的队内所有人试图都施手援救,可仍然无力回天。没有人相信,中国最好的精英登山运动员竟然在如此简单的一座山上折戟。

2014流年不利。陈念去世后三个月,梁牧也在他老家参加完他的葬礼,便收拾好行装飞回北京。可回家还不到一个月,他又接到他母亲韩知夏的电话。

韩知夏在电话里面哭得声音都已经认不出来,他竭力让她镇定,勉强才能分辨得出,她在叫梁熠川的名字。他亲弟弟,比他小九岁的弟弟梁熠川,是名双板自由式滑雪运动员,当时在加拿大外训已经一年。

韩知夏说,熠川出事了。而且,同样不是在雪山上,而是在去比赛的路途中,出了车祸。老天仿佛跟他开了个巨大的黑色玩笑。那个年底,他的生活彻底失控脱轨。

一般来说,他对抗所有变故的方式很单一且有效,即返璞归真,回到大山里去。于是,他并没有取消接下来的行程。

能在春天爬的大山不多,技术型山峰雀儿山是一座。他是在临冲顶的那一天,突然变卦,说他感觉不好,去不了。不是身体原因,就是感觉。他事后对王南鸥说,自己有一种强烈的,可以把所有思绪都撕裂般的直觉,就是他踏出这个帐篷就再也回不来了。

他是随队唯一的摄影,团队不可能为了他改变冲顶计划。这把领队气的够呛,当时还苦口婆心地在第三营地的帐篷里劝他,说:牧也,我自己是医生,你的身体状态非常合格,我的希望是你可以坚持……

梁牧也当时就撂下一句话,我要是都按照别人的期望活,我早就死过很多次了。

从雀儿山回来以后,梁牧也就被领队在内整个团队的人拉黑了。不过也无所谓,他对这个造神的圈子早就感觉疲惫。多数人趋之若鹜,他却唯恐避之不及。

至于王南鸥说的话,梁牧也倒不埋怨他,大家都是这么想,他说出来了而已。

在席间的时候,他电话突然响起来,梁牧也一看来电人是黎向晚,便说:“黎老板电话,我接一下。”

黎向晚在那边询问拍摄情况,他就说许笑尘配合得还不错,样片已经传到云盘了,让黎向晚有机会就看看。

“不是要看样片,你的活儿我放心,”黎向晚在电话那头笑道,“是我有个朋友,认识速迈团队中国区的市场部老总,要做个攀冰的外景广告拍摄。他们团队都到北京了,要得很急。”

速迈是个最近几年刚刚进军中国市场的加拿大一线户外品牌,翻译自Summit(顶峰),宣传语就一句话:The next one is higher(更高的是下一座山)。速迈的产品线涉及很广,从户外衣物、徒步、露营到攀登的专业设备都做,也赞助了很多精英攀岩和越野跑运动员,梁牧也自然十分熟悉。他一边听着,一边低头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来。

“哦,去哪儿拍?”

“京郊,不太远。”

梁牧也单手给自己点了烟,头也不抬,就问:“有多急?”

“三天后开拍。”

“多少钱?”

“那边报价挺高的,”黎向晚说了个数,还加了个人情,“当然了,还是走你的账,人家老板冲着你去的,咱不用谈抽成。”

“要真是冲着我去的,怎么提前三天才通知我,”梁牧也觉得挺逗,一听时间线,就知道自己是个备胎,他也不怕当面揭她的底,“要不这样,临时调整计划也不那么容易,凑个整我就接。”

“那估计没问题,你把下周空出来吧,自己的项目推迟几天拍也不碍事吧?”

“哦,没问题。那我先——”

“哦对,还有一件事,”黎向晚抢在他前面说,“拍完这个,你就放个假吧,今年实在是太累了。我现在也不管你想去哪儿玩,给自己放个假,放松放松心情,迎接新的一年,啊。”

“我接了一个佳韵的广告,年底之前要拍来着。”

“我打过招呼,推到年后再说了,方案都没做出来呢。我都跟小唐交代了,工作室的门都锁了,你想进也进不去。”

梁牧也点点头。黎向晚让他给王南鸥带个好,这才把电话挂了。

王南鸥看他对着窗外吞云吐雾,突然低下声音来,颇为感慨地说:“你是真不打算回去了,烟都抽上了。”

心肺功能对高海拔登山有多重要,不需要任何人告诉他。每一根香烟都能换成多少立方毫米的氧气。王南鸥看他吸烟,却好像肺长在自己身上,只觉痛心。

“你……还信吗。”他仍有些不甘心。

梁牧也笑着回:“你觉得呢。”

“那上瘾没有。”王南鸥一副大哥的姿态。

梁牧也只道:“那时候我也有瘾,只不过是另外一种瘾。”

比尼古丁更致命罢了。

第3章 乐园

王南鸥第二杯酒见了底,梁牧也想帮他再叫酒单,可抬眼就看见酒吧里面出现了个人,看身形还有点熟悉,径直朝自己走过来。酒吧灯光昏暗,他俩又坐角落靠窗,梁牧也没想到有人能认出他来。

竟然是穿着大衣带着黑色鸭舌帽和口罩,从头到脚全副武装的许笑尘。

“梁老师也在。”他戴着口罩,但眼睛笑得眯起来。和王南鸥简单打了招呼后就背过身去,和梁牧也寒暄。

“你……来这儿干嘛。”梁牧也也觉得稀奇。

“……继续体验生活,”许笑尘一看就看多了这种场合,抛下自己那桌的朋友过来找他,也不觉得突兀,还跟他像熟人一样开玩笑道:“烤红薯挺好吃的,谢谢你啊。我请你喝一杯吧。”

梁牧也抬了抬手腕示意:“戒酒了,喝virgin的,不好意思啊。”

许笑尘突然凑近了,在他耳边说:“那总有你没戒的吧。”

说完这话,他就转身走了,留梁牧也在原地。他想,还好黎向晚今天不在,要不然让她逮着,免不得又是一顿调侃。

王南鸥喝了三杯啤酒过后有点犯困,正好见有人来找他,就很知趣地看表说要赶去机场。梁牧也跟他在酒吧门口拥抱道别,给他打好了车,护送他坐上车,才一个人走回工作室旁边的地下停车楼。

等他再拿出手机一看,许笑尘直接给他发了个定位,附近一个低调奢华的酒店,附上一串房间号。

梁牧也笑了笑,这弟弟还挺执着。他轻触屏幕,点开那个地址,开始导航。

房间门打开了,许笑尘见是他,丝毫不意外,还乖乖叫他一声:“梁老师。”

梁牧也推开了门,带进来满身寒气。 “别叫老师,我大不了你几岁。”

许笑尘就笑,然后转过身背对着他,把浴袍脱了。他浴袍底下空荡荡,什么也没穿。和他露在外面的皮肤 一样,他全身上下都白皙清瘦,感觉一用力都能掐得断。

单看脸,许笑尘确实是他喜欢的类型,也仅此而已。

梁牧也脱下外套和毛衣,还是穿着下午那件黑色短袖。搂着他的腰,把他抵在衣柜前面:“你准备过了?”

许笑尘点头,温顺地说嗯。还低下腰用屁股去蹭他的裤子的金属扣。

梁牧也终于伸出一只手,按在他突起的尾椎骨上。他掌心粗糙,又温热。

“那说好了,就这一次。别喊疼,别后悔。”

许笑尘当然不后悔,他求他还来不及。他回头,轻声叫了一声:“哥。”

梁牧也衣服都没脱,只是摘了皮带,因为许笑尘嫌冷。然后,他分开前面人雪白的臀瓣,有力的大腿抵住他膝盖窝,把硬挺的性器慢慢插进去。

月光泼洒下来,洒在前面人抖动的肩头上面。

桃红色的柜子随着抽插有节奏地晃,许笑尘一边哭一边高声呻吟,一会儿说不要,一会儿又说还想要。梁牧也给了他提前警告,可许笑尘觉得他一点也不粗暴,反倒挺照顾他感受。才不过五分钟,他就腿软得站不住,哀求梁牧也到床上再继续。

梁牧也分不清他是真哭假哭,但看得出来他是真爽。

最后,许笑尘趴在床上,以最省力的方式迎接他的撞击。梁牧也麦色的手臂上面青筋暴起,越过他的肩头捂住他的嘴。他腰不停地挺动,倒是弄得许笑尘先射出来,身体瘫软在他怀里任他插到深处。

欲望盛时,他用手轻轻捏住许笑尘的后颈。可自始至终,没有吻他。

做完一场,许笑尘倒酒,他还是不喝,许笑尘只好陪他抽了一根烟。

“怎么想把门打开让所有人都吹风啊,哥。真看我这么不顺眼?”许笑尘仗着亲密接触的余温尚在,就开口问他。

“那倒也没有,”梁牧也接得自然,“我其实也不太习惯拍棚内,人像、写真这一类的。我总想要依托于场景,真实的、自然的那些东西。那条街,我觉得还挺有我小时候的感觉,所以希望能把这种氛围也带进棚内吧。你就当帮了我一把。”

这话,对方自然听着顺耳。“当时你让打开门,最开始是挺冷的。可是后来闻到烤红薯的味道,我就立刻想到,上一个这么冷的冬天还是我小时候。我奶奶拉着三轮车,我坐在后座,跟着她赶晚集市。现在想起来,不知道是因为冬天真的冷,还是当时没钱买厚衣服。”

梁牧也说:“那你是个好演员。”共情能力还挺强,瞬间就进入状态了。

许笑尘侧过身来看着他,笑着说:“刚刚我可没在演,”他抽了一口,又把烟递还给他,“我总觉得最后这组照片,也不怎么童真。也不知道效果好不好。”

“我觉得挺好。成年人的作品,总要有成年人的解读。”梁牧也就丢下这么一句话,吸两口,就把烟给掐了。

他对所谓‘游乐场’的定义,当然不仅仅限于童年。曾几何时,世界对他来说都是个偌大的游乐场。他身边的好朋友都记得那时候的他。他和陈念也可以说是相识于微时,两个人开着辆破皮卡,一路找朋友家的沙发借睡借住,就这样爬完了国内大部分的六千米高山。多年后他才听说有个词,叫dirt bag,形容这种流浪式生活。脏兮兮,一无所有,却无比富足。

可那是青春年少时。如今,他做了不同的选择,让黎向晚给他上了五险一金,乖乖在她工作室里面坐着,看一波又一波名声响亮的客人来了又去,独自等着一个接一个日落。

越是跟他走得近的朋友,就越不相信他能真正放得下。这就好像在希拉里台阶放弃冲顶珠峰。那诱惑太迷人,成功唾手可得,他却偏偏不伸手。比如王南鸥,几年来频频找他,每次都是开玩笑般试探,他也看得出来他背后的意思。可他好像是打定主意偏要身体力行说服他们,不但清空旧家所有户外攀登的器材,有的摄影展想要展出他的照片,都被他回绝。

烟味儿很快就就散了,梁牧也从床上坐了起来。

许笑尘低下声音问他:“哥,再陪我待会儿好吗。”

梁牧也回答得也礼貌:“我得回家。”

许笑尘调笑道:“家里有人啊?”

他只是笑笑,没回答,然后就穿起外套走了。

家里当然没人,连只狗都没有,只有一盏忘了关的落地灯,把客厅的色调勉强衬得暖黄。灯下角落里有个暗灰色的保险柜,上面积了点灰。梁牧也随手拿了块手帕擦干净,这才打开柜子。

很普通的尼康D750被他锁进了柜子里,上面全是磕碰痕迹。每一道伤痕,他都能说出时间地点缘由。他到底也没法完全割舍,那么说都是自欺欺人。

相机底下,压着一期中国国家地理杂志。封面是一张很震撼的照片,拍摄者呈仰望视角,国内著名精英登山运动员陈念无氧速登慕士塔格峰。那是登顶前最后一个技术性攀登点,坡度42度左右,他已经征服了大半山脊,现在正单手扶在冰川壁上。从这个角度看去,前路开阔,他没用牵引绳索,身前是顶峰,身后是万丈悬崖。

这张照片的名字是《我的最后一次呼吸》。那是陈念人生中的最后一攀,他的生命也定格在这一帧,这梁牧也手中这部相机里。

他看了一会儿,又把杂志丢回了保险柜。这像是一种神秘的仪式,每看一次,便平复他心中波澜几许。也没有什么是永恒的,快乐不是,喜欢不是,最高峰更不是。

第4章 收绳

英属哥伦比亚。暴雪之后,惠斯勒-黑梳山雾气缭绕,冻结高度*降到了3300英尺,积雪有半个膝盖高,厚而软。

黑梳山的道外,太阳还没能驱散浓雾,能见度很低。除此之外,就道外的粉雪滑行来说,其实是很完美的雪况。

两个穿着鲜艳雪服的身影正向着地势高的地方缓缓移动,不一会儿就移动到这面山体的最顶端。

“就这里吧,再爬的话……上面也不会比这个更有意思。风险还更大。”池羽说着,就把分离板脱下来。

所谓单板分离板,顾名思义,就是把一块单板从中间劈开,变成一幅双板。道外滑行爬升的时候可以用双板,省时省力,到山顶再把卡扣合上,就变成一块传统的单板,享受粉雪浮力。

“你要从这里下?”随行的是他原来青训营的好朋友,东部土生土长的加拿大小伙子,叫Justin。

Justin是滑双板的,一直没太滑出成绩,后来又受过一次比较严重的伤,就决定不再走职业了。他刚刚大学毕业一年,在东岸的一家银行开始工作,借着项目出差的机会,跑来和池羽滑道外。池羽也十分仗义,让他来自己家睡一晚上,两个人凌晨四点就爬起来,抄上装备,往山里面开了。

“练的就是这个。”池羽倒是很坚定,咔嚓咔嚓把板子拼好。早上风声很大,他听不太清,就抬手做了个“往前走”的手势。

树林伊始的地方非常陡,大概有45度,Justin是双板专家,估计自己都要推着坡下,他以为池羽会到下面再拼板,没想到……

还是池羽先下的。他一个倾倒就把重心扔下去,板子跟着人的重心走。考虑到要玩儿这种地形,他今天用的板不算太长,灵活为主。一放重心就迅速拧转身体,一连续的小S弯,刃接着刃卡得非常紧凑,像个小弹簧一样,不断施压减压。

自由式滑雪也分类型,池羽也玩公园大跳台和坡障,甚至十七岁就横空出世拿过X Games大跳台的冠军。但他后来选择成为一名大山野雪滑手,常年在北美各个雪场滑大山深粉,在无人开发的道外野雪区捡着悬崖往下跳。人们常说大山是单板滑手最终的归宿,也的确如此。比起有限的挑战,他更喜欢无限的变化。

就像眼前这片区域。树林里的容错空间非常小,稍有不慎,转弯转的的大了小了早了晚了,结果都是撞树。陡坡树林,则要在上面加个“更”字。在池羽看来,一旦拼了板,穿起了固定器,那个决定就已经做好了。他不太喜欢给自己留后路。

越是险峻的环境对身体和心理素质的要求越高,越是有效的锻炼。他没那个条件天天坐直升机去滑天然粉雪,雪场和雪场的道外就是他靠两条腿能走到的最好的训练场地。

像今天早上这样,他俩起一个大早,在缆车顶上又爬了半个多小时,才到达这个区域。偶尔有一两条人滑过的痕迹,这条件其实已经算很好了。

Justin跟在他后面,也紧凑换刃下了这个区域。有池羽在前面开路,留下深深的痕迹,他就跟滑单车道一样,少了需要选择路线的难处。本来双板就比单板更容易适应各种不同地形,他下滑得十分顺利。

下面的路段缓很多,两个人便各滑各的,保持一前一后的队形高速前进,在树林里扇起来呼呼的风声。Justin此番出差,被工作折磨得死去活来,这一趟粉雪树林滑下来,全身骨头缝里都变舒爽了,差点眼泪都出来。

就在快要滑到底的时候,池羽突然在一棵树前面急刹车。

“等等!”

身边人也立刻停住了板。“怎么了?”

池羽的视线捕捉到一摸红。不像是雪地小动物,动物没有这么鲜艳的颜色,也不会是谁落下的器械,而是……

Korua的板底标志性的红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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