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壑
作者:钟十初
简介:
秦忏*林拓
神经兮兮alpha*清贫可怜坚强be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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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拓发现自己最近的记性不是很好,对于弟弟林一宴的记忆越来越浅淡,他打量厨房墙壁上的油渍,怎么溅上去的的林拓记得清清楚楚,可朝夕相处的林一宴长什么样,他却连个大致都想不出来。
在去给弟弟扫墓的这天,林拓认识了一个脑子有些不对劲儿的alpha,他叫秦忏,是个神经质画家。
暗渡包房里,林拓接过秦忏给的银行卡,成了对方刚回国无法“自理”而雇下的助理。
林拓很需要钱的,他要赚钱维持生活,要攒钱作未来大学学费,换个活法。
所以在秦忏对他提出附加要求时,林拓只是涨红脸,结巴道:“得涨工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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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双失忆狗血梗
秦忏,即林一宴
隔壁完结文CP1520325
3w睡前小短篇=3=
第1章 乌龙
南方冬天的寒风总是湿冷湿冷的,尽往骨头缝里渗,穿再厚实的衣服也无济于事。林拓刚从灌满奶香味儿的面包屋出来,就忍不住打个寒颤。
身上这件黑色羽绒服好像是五年前大甩价买的,已经跑棉的不成样子,只有两片布料可怜兮兮地贴在起球的内搭毛衣上,根本算不上保暖。
可尽管这样,林拓还是决定再咬咬牙,等到夏天赶上反季再新买一件棉服。
他压低帽檐,吸了一口贯穿肺部的冷空气,埋头看到手上刚买还是热乎的蛋挞,林拓满是愁绪的眉眼才有了点舒缓。
他弟弟最喜欢吃蛋挞了,今天去看望他的路上还正好遇上一家新开的面包店。其实林拓并不抱能成功买到蛋挞的希望,毕竟他清楚自己的运气向来很差,很可能整个面包店刚好就蛋挞售罄了。
不过这次,他罕见的幸运一回。人挤人的小面包店里,排到他正好还剩下最后两个蛋挞,排排坐好,像是特意留下等着林拓带它们走。
顺利付完钱拿好包装袋走出面包店,熟悉的寒冷重新卷席全身,林拓却总有股不真实感,继续发着呆。直到几滴泛凉的雨水斜打在脸上,他才终于收回发散的思绪。
突如其来的小雨似乎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没一会儿将他半个人都打湿了。林拓下意识把易破的纸袋藏进怀里,迈开腿跑到一家最近的便利店里躲雨。
“欢迎光临。”
便利店里开着暖气,关东煮烫煮的香味飘散,十分静谧,与外面的寒风疾雨仿若两个世界。
林拓把淋湿的帽子摘下来,摸了把潮潮的头发,攥紧的纸袋皱皱巴巴,因为跑的太快没控制好力,右边口子撕裂好长一条缝,不过好在蛋挞没掉出来,但沾没沾上雨水就不好说了。
林拓看了一眼,打算先找个角落坐下来。
“欢迎光临。”
“----啊!”
门一开一合,自动播报欢饮光临的电子声与前台女生惊叫声混杂在一块。
与此同时,林拓感觉到背上一沉,淡淡的血腥味萦绕在鼻尖,一个金灿灿的蛋挞伴随着他的疏忽从袋子里掉出来,然后滚落到地上。
还好还好,只掉了一个,林拓安慰自己,他条件反射想先捡起蛋挞的,可后背的重量愈压愈沉,他只能慌乱地转身,目光在此刻,与一双深沉的,近黑不见底的眼睛对上。
林拓瞳孔微颤,莫名感到心慌。
下一秒,有人倒在了林拓脚边。
刚刚尖叫的收银女生望着林拓的方向,像见着什么可怕的东西,一下子退到了墙角。
“你……你怎么了?没事吧?”林拓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说话有点结巴,他蹲下伸手推了推面前的男人,一股粘腻湿润的触感引得林拓身形一怔,联系刚刚闻到的血腥味,一个不好的念头浮上心头。
林拓颤抖着把手,往男人左下腹探了探,是更温热,还在往外汩汩流的血。
“快叫救护车!”林拓立马朝女生大喊,转而又起身在店里找寻着什么,很快拿着一卷未拆封的纱布绷带和碘伏回赶回到倒地的男人面前。
“……好,好。”
女生听到后手忙脚乱拨打,说完详细地址后,她挂断电话继续缩回墙角,脸色依旧不是很好。
倒地的男人绝对是位高阶alpha,可能是在易感期,他身上散发的信息素威慑力实在太强了,就连她这个beta都能明显感受到压迫感。这让她慌不择路地想躲起来,可店里还有客人,自己上班期间总不能没影吧,又只好尽力离那alpha远点。
不过,那人似乎并没有受到信息素的影响,跟个没事人一样待在他身边。
“你是beta吗?”
她并不觉得林拓会是强大的alpha或者纤弱的omega,他看起来很平平无奇,无论是穿着还是外貌。他似乎有点营养不良,头发偏棕,眼睛黑白分明嘴角却轻微朝下,恹恹的。如果是在校园里,他很像是那种会被欺负的可怜学生。
林拓为alpha包扎的手没有停,神态专注:“是的,但我感受不到信息素。”说罢,他打上了一个算得上专业的扎结,“一点儿也感受不到的那种。”
店内一下子噤了声。
良久,女生小声说了句“抱歉”。
beta虽然没有alpha和omega那样对信息素过于敏感的体质,但还是能感受到信息素的存在,并且beta也能产生较为淡的信息素,这对于伴侣之间互相抚慰是有很大的用处。
然而,女生根本没感受到林拓身上的信息素,空气中,只有着让她难受的,专属于alpha那样的强势信息素。
结果显而易见,林拓不仅无法散发信息素,也感受不到别人散发出来的信息素----这在beta里都算得上稀奇。
顶着头上的白炽灯,林拓看了眼掌间属于男人的干涸的血迹,也并不觉得天生的缺陷有被冒犯。
无所谓的态度颇有点可怜学生尽管事事不顺,却仍向阳而生的滋味:“没事,感受不到也挺不错的,不会被信息素压一头。”
林拓视线又回到闭眼暂时昏睡过去的alpha身上。
想想也好笑,因为对方过分漂亮且具欺骗性的外表,他一开始不小心将他误认成了omega,直到刚才环上触摸到对方结实有力,一看便是平日里不缺乏锻炼充满力量感的腰肢时才反应过来,他是个alpha。
可能是因为alpha超乎一般的恢复力,本来流血的伤口很快便止住血,林拓不由此长松一口气。
alpha淋湿的头发丝丝缕缕贴在额头,却挡不住他的好看。鼻子高挺,就是脸颊两侧绯红,嘴唇微微张开,似乎有点儿难受,在小喘气,他睁开眼,低沉着嗓子含含糊糊说了句话。
“什么?”林拓听不太清,他俯下身,凑近脑袋。
粗.喘滚烫的热气一阵阵地喷洒在林拓后颈上,那处异常敏.感的皮肤激得林拓忍不住瑟缩一下,他后知后觉皱皱眉,这alpha有够奇怪的,说话怎么说到那里去了。
在林拓看不见的背后,秦忏舔了舔干燥的唇,赤红的眼里只有林拓主动靠近,毫无防备露出的那一截纤细脖颈。
秦忏压抑心中如火的躁意,他贴上林拓,目光在林拓脖颈靠下一处,约有小拇指长度的疤痕上停留住,眯了眯眼,似乎在思考疤痕由来,然后移开视线,挪到了那被冷落的蛋挞上,痛苦又努力想办法分散注意力,
两人紧挨在一起的姿势从某个角度看来,就像林拓主动贴上alpha拥抱一般。
林拓等了近半分钟也没听到alpha再说话,后颈却被折腾的又热又痒。
“晕过去了?光吐气不吐字。”
林拓暗自奇怪,转回身子,却见alpha一直盯着自己背后掉在地上的蛋挞,他看着alpha望眼欲穿的眼神,豁然开朗,似乎明白了什么。
便利店门又一次打开,这次进来的是一个身形高大,裹挟着湿冷气息的英俊男人。
收银女生心想今天可是什么怪日子,接二连三有alpha往店里跑,个个看着还都不像是普通人家,身份远比他们这些无名小辈尊贵的多。
男人巡视一圈,像在找什么人,最后看到就倒在门口正攀在林拓身上的秦忏后,轻“啧”一声,驾轻就熟把人架起来。在手碰到秦忏腹部的绷带时,他挑了挑一侧眉梢,神情愈加怪异。
“你跑到这来干什么?自己站着点,一个预感期至于么,以前也没见你这么弱不禁风啊,怎么一回国不行了。”
他喋喋不休道,像嫌丢人似的把秦忏往外赶,根本没注意到旁边的林拓。
“等一下!”林拓忽然站起身叫住快要走的两人,自动门早已打开,冷风哗哗往衣领灌,让林拓瞬时清醒不少,面对着等他说话的两人,尽管是头脑一热而做出的行为也逼迫林拓不得不继续进行下去。
林拓犹豫着,捏紧帽子,捡起放在桌上实在算不上好看的纸袋,将剩余的一个蛋挞连同破破烂烂的纸袋子一同递给两人。
“这一个,呃,剩下的蛋挞……给你吧,我看你好像很想要的样子。”林拓视线落到正一副虚弱的漂亮alpha上,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甚至是咬紧牙才把话说完的。
林拓突然胆怯了,他看着两人的穿着打扮,处处都透露出养尊处优。也许alpha确实对蛋挞有兴趣,但绝不可能会对一个灰蒙蒙,卖相差的要死,甚至雨水淋湿的蛋挞感兴趣,别说是他们,普通人也不会喜欢的。林拓心里后悔的不行,对方只是多看了几眼,他就闹了这么大一个乌龙。
程辞间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这是让他们出去顺便扔个垃圾吗,冷着脸转头就要走,却发现怎么也拉不动秦忏。
秦忏一手搭在他肩膀上,脚却跟黏在地板上一样,纹丝不动。
你要干嘛?程辞间眼神询问。
秦忏没有接收到程辞间的讯息,眼神停留在低头不知所措的林拓上,他看了眼停在面前久久未收回显得尴尬的纸袋,狭长的眼睛微眯,伸出手,炙热的指尖似无意触上林拓凉意的手指,带走了林拓的好意。
第2章 可怜罢了
A区,红绿灯十字路口。
程辞间脚踩油门,赶上最后几秒绿灯,他抬眸看眼被秦忏丢在后座的纸袋子:“又不吃,你收下干嘛?可别把我刚洗干净的坐垫弄脏了。”
秦忏给自己打上抑制剂:“可怜他罢了。”
东西都递到眼前了,再不收也挺难让对方下台,虽然他对这玩意也嫌弃的很。
秦忏贴好阻隔贴打开窗,点燃一根细烟,手搭在快要痊愈却被缠上一圈多余的绷带之上,丝毫没有半副之前虚弱无力的样子。
腹部的小刀伤对他这样的高阶alpha根本算不上什么。
程辞间又睨了眼掉落在副驾驶座下沾着血的小刀:“车上有抑制剂你不打,一定要跑到车外面去淋雨。脑子不清醒跑出去也算了,还要拿刀刺一刀,你有自虐倾向啊。”
程辞间越说越觉得好笑,他才下车一会会秦忏就没影了,好在感受到了秦忏信息素,很快在便利店找到人。
“你爸说你在国外看病,今天刚回来就整这样一出,要不再收拾收拾飞回去?”
秦忏听着程辞间的调侃不为所动,掐着烟的手捏了捏眉心,身心力乏:“给兰斯上交作品的时间只剩下三个月了,我上个月才刚刚办完一场关于光影主题的展览,现在对新作根本没有任何精力和头绪。偏偏这时候还碰上发情期,脑子跟团浆糊似的,想出来的画面乱七八糟。”
“被整烦心了,就拿刀见血清醒一下。”
秦忏轻飘飘吐了一口烟,效果不错,他现在确实清醒多了。
兰斯是秦忏在国外签约的一家知名画廊,他们风格迥异,特属极端,要么是小桥流水人家的清新,要么是黑云压城,山雨欲来的浓烟斑驳。
兰斯因此眼光毒辣,很少能有画家能入他们眼,但一旦能入兰斯眼,画家与画家的作品市场价值,都能实现翻番。
但在他们还没找上秦忏的时候,秦忏其实也小有名气。
早期秦忏习惯把他完成的画发到网上,当作日常分享,每一幅下他都会评论留下创作的灵感与过程,久而久之获取了不少浏览量,得到大量关注。再后来秦忏自费办了三四场个人画展,差不多一年一次,期间也持续投稿给各画廊以展览,在几年画技的沉淀下,兰斯向他发出了签约邀请。
一般的画廊都会要求签约画家稳定输出作品,更别说是兰斯这样严苛的画廊,画家交出的画质量至少是要和上一幅画持平的,不然很可能面临解约风险。
秦忏之前有十足信心把握,现在真有点难说。他们alpha易感期很少发作,通常三四个月甚至半年才会有一次,但一次却能循序渐进长达一个月。
易感期前期和后期症状比较轻缓,打抑制剂即可,中旬的一个星期最严重,抑制剂甚至都派不上用场,多数只能靠omega度日才行。
秦忏现在还是头两天都难以集中注意力,更别说剩下数天情况加剧的日子,除去易感期一个月,他只有短短两个月时间作画。
赶时间又要保质量,也能怪他烦得都动刀了。程辞间算是了解秦忏这人,打小就要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初二为了争夺唯一一个代表学校参加油画比赛的机会,跟着家里请来的专业老师夜以继日练习了两个个多月,人都憔悴不少,最后毫无疑问成为了学校代表,以断层式的成绩取得第一。
程辞间不理解问过秦忏,这种程度的小比赛根本犯不着他那么努力,好端端的,折磨自己干什么,他就算不刻意练习也极有可能是第一。秦忏之后的回答在程辞间看来很装逼,他说,他不想给别人留下能超越自己的希望。
时间再往后程辞间就出国上学去了,很少和秦忏再见面。记忆最深的一次他回国过年,前脚刚落地秦忏就飞走治病去了,两人连个照面都没打,秦忏老爹还跟在后头骂骂咧咧的,说是养了个神经病。
“你这病指定没医好,要继续治,现在放自己血,说不准哪天出去放别人血了,活脱脱危险分子。”程辞间问秦忏,“那你跑便利店干嘛,卧槽,该不会真要去……”
“秦忏,今晚庆祝会你要不别来了,虽然是专门为你举办的,但你还是老老实实,该吃药吃药,该打针打针,万一你一个忍不住……我可兜不下啊。”
秦忏打断他子虚乌有的想法:“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以为我爸怎么敢放我回国的?”
秦忏熄灭烟,听到程辞间问他的这个问题,他也不禁沉思,是啊,他为什么要跑到便利店去呢?
秦忏回忆了一下当初在车里的情景。
窗户玻璃上附满了雨滴,他边听着淅淅沥沥雨声边提刀捅向自己,直到闻到若隐若现的血腥味,混沌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这时,好像,是车窗边闪过一个人影,他眯着眼打望,头脑一热就推开车门追上去,直到倒在那人身上。
身体的条件反射反应告诉秦忏,他应该是认识这人的,可大脑回馈他的,却是一片空白记忆。
他假装晕倒观察过这人,很普通的beta,按秦忏的生活轨迹来看,他们根本不会相识。而且那beta说自己还有个什么缺陷,感受不到信息素?真是可怜。
不知怎得,秦忏脑海里渐渐浮现出beta的一双眼睛。
黑白分明,如本人一样不起眼。两人四目而视时,beta眼神陌生,却掺杂着几分估计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惶恐,很少很少,转瞬即逝,但秦忏还是捕捉到了。
像土黄色,随风扬起的沙尘,秦忏脑海里出现了这样一场画面,他站在一望无际的沙漠之中,独身一人,面朝艳阳,他举起一只手,感受沙砾散漫地吹过掌心,像有手在挠自己的心,酥酥麻麻的。
秦忏越想越入迷,他透过那双眼睛,仿佛见证了许多从未见过的别样色彩世界,一股奇异的感觉从大脑传遍全身。
秦忏眼眸暗了几分,突然开口,对程辞间道:“掉头。”
“啊?我都快到暗渡了,你要干嘛?”
“回家一趟。”
程辞间大眼瞪着他,等了一会也没等到他接下去的话。
然后呢?
程辞间眨眨眼,像想起来什么,豁然开朗。
“……你回家干嘛去?”
秦忏有个老毛病,心情激动澎湃时候,说话跟挤牙膏一样,问一句才答一句,不会自己一股脑全说完,就跟故意吊着人似的,别人不求着问,他就不说。
车外疾闪而过带来的风声呼啸,与秦忏梢上几分兴奋的回答混成一团,他舔舔嘴唇,手指轻微发抖。
他有点迫不及待,想把在那beta眼里看见的色彩画下来了。
“画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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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已经停了。
林拓拎着塑料袋,里面是他湿掉的帽子,孤零零的一个冷掉蛋挞,以及便利店买下的碘伏和绷带,踏着山路泥水来到弟弟林一宴坟前。
墓上的照片已经被雨侵蚀的看不清脸,不知不觉间,林拓对于弟弟的记忆也仿若雨水冲刷过,每次回忆时只有个大致模糊的印象与轮廓。
林一宴这张照片是林拓亲自选的,其实边上还有个林拓,但是被剪去了,照片从彩色换成黑白。
这照片对林拓而言也十分具有意义,那是他带弟弟搬出家后的第一张合照----俩人坐在廉价出租房的不知道几手的沙发上,拍下属于他们自己的全家福。
林一宴并不是林拓亲弟弟,他是林拓放学路上捡回来的,父亲见他无亲无故,加上失忆了想不起任何事,便好心暂添到了家里户口本上,白得了个alpha儿子。
林拓和弟弟相差三岁,在他高二的那年暑假,父亲遭遇车祸撒手人寰,一家四口变一家三口,母亲没有工作,仅靠那么点抚恤金和赔偿金根本养不起他们,便很快结了二婚。
继父是个做生意的alpha,不仅对市场打着精明算盘,对家庭更是挑剔,一个结过婚死了丈夫的omega能嫁进他家几乎是不可能的事,那会成为他人生污点。但是母亲做到了----他们的信息素匹配高达85%。
但尽管如此,继父也只接受了母亲,他并不承认林拓和林一宴是他的孩子,特别是林拓,居然还是个有生理缺陷的beta。
距离好日子仅一步之遥,母亲自然不肯放弃继父这个靠山,她给了兄弟俩一笔钱,没有过多解释就让他们自己照顾好自己。从她离开那一刻至今,除了弟弟葬礼上匆匆过场,没有再出现过。
林拓为了照料弟弟林一宴,在高三退学开始打工,因为年纪轻和并不高的文凭,林拓的工作之行步履维艰,但好在找到几份跑腿小工,和弟弟的日子也勉勉强强过下去,直到弟弟考上大学,临近毕业,淹死在了学校周边湖里悲剧的发生,他们仅有的美好日子被打破了。
林一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林拓也从此变得浑浑噩噩,一蹶不起。
林拓把掉在地上的那个蛋挞摆到坟前,絮絮叨叨跟林一宴讲着最近几年的事,无非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琐事。他边说,边掏出餐巾纸擦了擦墓碑上的留存的雨珠,低垂着眼,显得十分丧气。
“不过,休息了快五年吧,我也攒下了一点钱。我翻出高三那时候的课本,虽然现在看那数学好多题都不会了,但只要查点解题过程,我发现我还是看得懂的。”
“所以我想继续读书,最好能考上和你一样的大学,哈哈,有点痴人说梦了,我知道你上的大学难考得要命。”
山野上,就连风声都透着寂寥,刮过树梢树叶抖动,似又有场雨要袭来。林拓抬头看眼阴沉沉,没有一片云的天空,蹲坐良久的腿有点发麻。
他会有重新拾起书的打算,主要是这五年来他意识到,自己不能如此卑微打工一辈子。上大学是一条他当年本应该走上的路,如果不家中突变,他不该如此。
随着这几年渐渐从弟弟去世阴影下走出来,林拓觉得自己是要真的往前看了。只不过,他余生都将只身一人。
又在坟前除了会杂草,林拓后背起了一层薄汗,他收拾好东西赶着时间跑下山,踩空好几脚泥坑,却还是只能站在车站对面的马路上,无力地望着他要搭乘的那班公交车缓缓驶去。车管排除黑灰的尾气,像在嘲笑未赶上车人的狼狈。
距离自己打晚工的时间只有不到一个小时,林拓心不禁开始焦急起来,如果迟到那这个月全勤肯定是没有了,他在那儿近乎也拿不到提成。
打车吗?不行,这个点打车到那儿至少要50块钱,虽然对比起他整个月的全勤来看不值一提,可是……林拓看眼手中提着的绷带和碘伏,今天他花的钱已经超出预支了……更何况,林拓看了眼荒凉的周围与群山,能不能打到车都还是个问题。
眼睛突然被不远处的车灯晃了一下,他下意识眯上眼侧过身,以为是车要转弯或者掉头,自觉站到行道上等着车快速开过。
通体亮黑的轿车远处疾驰而来,开到转弯处不紧不慢打了个弯,最终在林拓身边稳稳停下。
“咔擦。”是车门开锁的声音。
第3章 这么巧吗
副驾驶车窗降下,林拓看清来人是谁后,不住瞪大眼,他认出这就是他在便利店遇到的那个alpha。
居然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林拓来到的陵园其实很偏,属于郊外了,马路上一般只有公交车会按部就班来来往往。能在这个算是荒无人烟的地方遇到白天才见过一面的人,林拓倍感意外。
秦忏骨节分明的手搭在方向盘上,他微微低下头,偏了偏脑袋。
自带疏离感的眼睛在林拓身上游走,自上而下全全然然打量了一遍,只不过在看到林拓脚上那双沾染泥土的旧鞋子上多停留片刻,但不作评价。
他语气平淡,听不出起伏:“上车。”
林拓愣在原地,像两人隔得太远,没听清:“什么?”
“你不是公交没赶上吗,上车吧,我送你。”秦忏尽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是很强硬,“就当作感谢你,在便利店帮我包扎伤口。”
林拓还是有点儿犹豫。
秦忏像知道他所担心的,看了眼手表:“现在是晚上六点四十七分。”
林拓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车内应该喷了香水,林拓刚坐稳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薰衣草清香,这么文艺风的味道出现在一个alpha车里让林拓感觉挺意外。
他刻板印象认为alpha都会偏好比较强势辛辣的香水,但让他举例他也举不出来。
林拓略显局促的把塑料袋置在腿上,不敢乱动脏兮兮的脚,生怕弄脏这一眼就看起来价值不菲的车。他刚系好安全带,旁边那人便开口问他:“去哪儿?”
“暗渡。”
“暗渡?”秦忏点点头,“你去那上班?”
林拓回答道:“嗯。”
暗渡是s市赫赫有名的高端夜场俱乐部,里面花钱如流水,无权无势的等闲之辈甚至连大门都进不去,除了对客人有着超高要求外,能在暗渡上班工作的人也都是精挑细选。
大部分服务员都是些年轻貌美的Omega,听话乖巧会服务好客人。只有些专门端酒送茶,干些粗活不受待见的才会是些beta,但尽管如此,仍是有大批beta挤破头想要进暗渡----毕竟暗渡给最底层员工的工资也相当可观,可以说是比一般夜场同职位的一倍还多。
但林拓最近却在考虑要不要从暗渡辞职,他在暗渡上班要从晚上七点半到早上三点,工作八个小时,每次一回家脑子里只想着补觉,一觉睡醒又要准备准备去上班,留给他补习功课知识的时间实在是少的可怜。
而且昼夜颠倒的日子过久了,他这几年总是混混沌沌,越来越孤僻,本就不算健康的身体愈加告急。
林拓正出神,听见秦忏问他:“上班具体干些什么呢?”
林拓噎了一下,没想到对方问的那么细,边回忆边简单概括道:“把酒送到客人手里,然后洗杯子,擦杯子,回收杯子,洗杯子……”林拓说完,又补充一句,“暗渡是正经场所。”
红灯间隙,艳红的光打在alpha立体深邃的五官上,他转过头看林拓,眼带笑意:“我知道啊。”
不知是不是心血来潮,秦忏很想验证一下自己白天的灵感是不是因为这beta而产生的。他其实并不喜欢依赖某一样东西去得到自己所想要的,在他看来,那东西和慢性毒药没什么区别,一开始无伤大雅,可症状一旦显露出来,便深入骨髓,无力回天。换句话说,他习惯一切都掌控在自己手里的感觉。
可是,现在真遇上如化学实验里那样的催化剂,能更好的帮助自己产生反应,既然存在,他为什么要装作视而不见呢?未免也太软弱了吧。
只要能掌握好度量,毒药也不过如此。
秦忏向来有信心,以前是,现在更是,如果这beta真能协助自己更上一层,他觉得自己一定能完美利用他。
几个小时前。
秦忏兴高采烈回到家,跟程辞间发完不用等他的消息后,连鞋子都没换就一头扎进自己的画室,提笔几画就勾勒出了他想要的画面,可是……这还远远不够,沙漠里怎么能只有漫天尘埃呢,秦忏又断断续续补充好多,翱翔的秃鹫,干枯的树干……不对,还是不对,秦忏变得暴躁,画面虽然被他填的几乎都满了可还是觉得哪里都空荡荡,没有情感,没有灵魂寄托的画是死的。
秦忏直接把画烧了,然后挑出一张破碎,半边燃烧的画纸,就着它点了一只烟。
他站在空旷的院子里吸了口烟,神情阴沉的吓人,接着娴熟地伸手从衣兜里找出一瓶药瓶打开,咽下两颗白色药丸。
有一点程辞间说对了,他病没完全康复,但相比以往已经好了很多,平时再注意用药控制就行。
火熄灭时天色也暗了,秦忏站在灰烬面前,焦躁的心情舒缓不少。他最后还是打算去暗渡,好好放松放松他不能一直处于这样一种负面情绪下。
回到卧室脱下沾有颜料和烟味的大衣,换上一件偏休闲的羽绒服,秦忏打开抽屉寻找好久没用的车钥匙,意外在旁边发现瓶包装完好的,也没有品牌标识和产品名字,这是他的东西吗?放在他卧室里的东西应该是他的吧。
秦忏撇着眉头,顺手拿起桌上的削炭笔的刻刀拆开了包装,一个小黑方瓶映入他眼帘,盖头是木质的,拔开后里面是个小型喷头,秦忏了然,原来是瓶香水。
秦忏往自己手腕上喷了一点,香味刚钻入鼻腔,他眉头皱的更加厉害,伴随着表情也怪异几分。
这不是他信息素的味道吗,薰衣草花香。
谁吃着空仿照他信息素做了瓶香水,秦忏端详着手中的小方瓶,但不得不说,仿的还真挺像的。
秦忏把香水扔回抽屉,开车去暗渡,然后在路上偶遇到了错过公交的林拓。
这么巧吗?秦忏见到林拓也如此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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