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穿越之山居悠闲日常》作者:两朵小花全文夸克网盘观看

时间:2024-12-27分类:小说浏览:19评论:0



本书名称: 穿越之山居悠闲日常

本书作者: 两朵小花

本书简介: 【本文文案】

阿桃这辈子过的艰难,打小被卖进府里做丫头,好容易长到十八岁,却险些被府里荒诞无数的纨绔玷污。

偏偏主母说是她勾引。

攒的赎身银子还藏在洞里头没取,人就被打了板子当街发卖。

高大威武的男人路过,眼里莫名露出几分恻隐。

于是几张上等皮子换来了阿桃。

管事的婆子喜笑颜开拎着那张皮子走了,阿桃心想,这吃人的年月,人命比不上一张皮毛。

常平安把身契递给阿桃,阿桃接了,人却没走,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她身无长物,已经无处可去,若是回家,已经长到这个年纪,免不了再次被卖的命运。

逃离那囚笼般的深宅以后,她才发现原来这天地可以如此辽阔。

大有可为!简直是大有可为啊!

第1章 落雪

如今已至年关,观南县也早入寒冬节气。一早起来天就泛着青灰色,今年到现在一场雪都还没落,瞧这天色只怕头一场雪就要下了。

达官显贵多在观南县西街,西街之上要说最有权势的莫过于永安伯府。

虽说是遭先帝厌弃撵到观南,但外人并不知晓其中道道,城内大小官员皆小心翼翼吹捧着,因此这永安伯府从被撵出皇城到如今,已在在观南城内舒舒服服度过了十几载,说是土皇帝也不为过。

一大早这伯府里头就闹腾开了,大夫人摔碎了几个茶盏,廊下几个伺候的丫头身体肃直屏息凝神,平常交头接耳说小话的今儿一个也不见了。

宋妈妈听到信只盘了个髻,连洗漱都顾不上就步履匆匆往东院赶。

此时东跨院内吵吵囔囔,几个粗壮妇人拽着一个丫头,将她死死按在地上,另有个婆子则是抡巴掌要打,场面混乱不堪。

被这一群仆妇围在中央的是个年岁不大面容姣好的丫头,一身衣裳叫人撕扯的乱七八糟,冬袄领口的系扣已叫扯开了,漏出白皙的脖颈,发间银绞丝梅花簪也不知被谁趁乱摸了去。

饶是如此狼狈,阿桃依旧垂着眼,不作一句争辩,僵着身子作一副坚硬神色。

房门咯吱一声轻轻推开,大夫人身边管事赵妈妈侧身出来,这群仆妇愈发卯足了劲儿表现,身后那婆子一脚踢在她腿窝,两边婆子则将阿桃按在地上,粗粝的手掌如同铁钳紧紧箍住阿桃手腕。

站在阿桃身前的是钱婆子,见赵妈妈出来了,落下去的巴掌更脆了些。

阿桃到底面皮薄,没一会脸上就被打的红肿一片,额上还挂着血,这便是一早大夫人拿茶盏砸的,瞧着分外可怜。

赵妈妈咳了一声,底下人立即有眼色的停了手中动作,“夫人有话,既是心思不正的,咱们伯府也留不得,如今年下也不好干些晦气的事儿,便打二十板子发卖出去吧。”

伯府是个五进的大宅,宋妈妈从听到消息到现在才赶过来,先喘匀了气,理了理鬓间掉下来碎发,方才走到赵妈妈身前,满脸堆笑退下手上实心银镯悄悄递给赵妈妈,“当初是我将这丫头领进来的,如今没办好差事不说,反生事叫夫人不喜,现下我便再把她卖出去,保管卖个好价儿。”

“宋妈妈你也是府里老人了,今日我也劝你一句,少给自个儿揽事。”赵妈妈声音冷了冷,将宋妈妈递过来的银镯子推开,“大夫人有话,既然这丫头这般不要面皮勾搭主子,就将她剥了衣裳,拎到大街上当街卖了。”

此话一出,不光是宋妈妈,底下几个仆妇连带着一群鸦雀无声看热闹的小丫头都抽了一大口气。

赵妈妈继续扬声说道,“大公子开春便要考试,中间再有不安分的,便不是当街发卖这般简单了,你们一个个皮子都紧着些。”

话说完,赵妈妈便指使底下方才那扇巴掌的钱婆子,叫她盯好等板子打完就将人拎到街上。

阿桃一颗心愈发痛苦,其实她早已不是原来的阿桃了。

原主打小艰难,原是陕南人,家中为了给她爹还赌债,没的商量直接将她卖给人牙子。那人牙子见她年纪虽小,但能看出几分姿色,本是要把她卖到那等脏污地方去的,原主得知后吓得魂飞魄散,高烧几日不退,那人牙子还没赚到钱,自然不肯贴本给她医治,原主苦熬了几日人夜里咽了气儿。

等再醒来就成了阿桃,她现在都都不大记得那几日如何熬过来的,前世今生一直脑海里翻滚,半梦半醒嘴里念叨了几日的自由平等,有时睁眼看到发黄破烂的墙壁,心里便怀疑那些高楼林立灯红酒绿也不知是不是幻境。

而人牙子听她胡言乱语,只怕是鬼上身,还是花了几文钱请了仙姑驱了邪,兴许是换了芯子,一番请神驱邪过后高烧竟渐渐也退了。

退了烧她尝试过跑,可没一炷香就被抓回来了,只因巷子里到处都是那人牙子的眼线,人牙子阴森森地在她耳边说,

“你如今身契都在官府过过明路了,即便跑得了,也是个没户籍的人,若叫拐子拐了,卖到脏污地,或是直接杀了,这世上少你一个可没人给你申冤。”

这之后便将窗户钉死,门牢牢锁住,除了两餐饭从门缝里递进来,再不会放她出去一步,连吃喝拉撒都在那狭小逼仄的柴房里头解决,活的像个牲口。

阿桃也渐渐死了心,至于死她是没想过的,她还是想给自己挣活路。

打买下阿桃以后她出的事最多,这人牙子也觉的晦气,到观南县时,她总算彻底养好了身子,人牙子生怕路上再出了什么毛病,也不敢再带阿桃去南边,想着再耽搁下去只怕要彻底将人砸手里。

索性这观南县也算富庶,不如就在这儿将人脱手,再换几个合适的丫头带到府城去卖。这一来还是有的赚的,只是她先去春楼打听了,知道这般年纪小的丫头只能先去服侍花娘,卖不上高价。

阿桃得知后也想着博上一博,恰好永安伯府在买丫头,阿桃说动那人牙子将她卖到富贵人家的府里当丫头,这等高门大户年年都要买人的,回头搭上线也算长久的买卖。

人牙子颇觉有理,且她这门生意有时也信邪,几次三番下来折腾人,本就是折寿的买卖,又恰逢她儿媳有孕,只当积德了,便将人搓洗一番送到伯府来了,虽没原先料想的赚的多,好歹也没砸手里。

阿桃初进伯府时便是那位宋妈妈领进来的,她有眼色,端茶倒水人勤快嘴也甜,月钱也肯买东西孝敬宋妈妈,几个进来的丫头之中宋妈妈偏疼她些。

分差事时便将她分到大夫人院里做个末等丫头,担的不是累人的差事,府里有喜事还常能得赏,前年升了大夫人院里负责点灯洒扫的三等粗使,也就是这回变动坏了事。

阿桃打进府就小心翼翼的,连向上爬当个高一阶丫头的心思都没有,封建社会不比新时代,人命微如草芥。

譬如同一批进府的小丫头,手脚不干净偷了个玉制的鼻烟壶,月底管事的盘库便查到了,大张旗鼓搜了一通,狠打了一通板子,打完就撂回自个儿床铺上了。

进来的小丫头拢共六个,都睡一屋,那丫头也不过八九岁上下,几板子下去都熬不住何况是存着要命的心思打的板子呢。阿桃只记得那日小丫头在床上苦喊,阿桃帮她清了伤口,不过并没有起什么作用,当天夜里人就咽了气儿。

阿桃是眼睁睁看着她被草席子裹着抬出府的,苍白的手毫无生气的垂下来,管事的又召了她们这一群外头买来的丫头训话。

其余人或是年岁还小懵懵懂懂,唯独阿桃知道,这是在杀鸡儆猴呢。

她八岁被卖到府上,如今也有十个年头了,府里丫头心思各异,不过大多都不想走,毕竟吃穿不愁,过的比有些富户家里的小姐还体面,有人想往上爬,也有想在主子面前挣脸面的,唯独阿桃没有这些心思,自打见识过这吃人的大院,她便悄悄攒银子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脱籍出府。

可年纪一大,样貌也长开了,又在大夫人院里伺候,府里大公子常来请安,目光便落到了角落里的她身上,几次三番骚扰惹得阿桃敢怒不敢言,后来脸涂黑些又躲得更远些才堪堪叫那畜生忘记她这么个人。

今儿一早阿桃过来熄灯,因天太早便没用草药涂黄脸,谁成想这大公子晨起要效仿古人出府寻友踏雪寻梅,途径大夫人院子便想着来问安顺便知会一声,没成想二人又撞了个正着。

这位大公子相貌油腻,大腹便便,一双眼眯起来,笑着便想拉阿桃的手,“我前几日才说母亲院里有个相貌俊俏的小丫头好久不见了,想不到今儿又碰上了。”

阿桃想到那几乎喷在脖子上的热气便狠狠抖了两下,曾经的自由平等似乎离她越来越远,她如今只不过是个任人揉捏的蝼蚁。

阿桃浑身颤抖,不知是惧的还是气的,拉她出去要打的婆子只当她是怕了,恶狠狠拽着她往外头拖。

她一头发髻散乱,两边脸颊红肿,被几个婆子按在凳子上,根本反抗不过,先时打她巴掌的婆子在一边看着,几个家生的小子举着板子来打,阿桃至始至终都没再吭一声,她本就生的单薄,外衫已经叫钱婆子扒了,只着中衣,几板子下去后背也很快就渗出血迹来。

宋妈妈露出担忧的神色,可她不敢往前,怕叫阿桃更遭罪。余下丫头婆子战战兢兢很快就散了,一场闹剧快的像从未发生过一样就结束了。

板子一歇,钱婆子就扯着阿桃上街。

从后门跨出伯府的瞬间,阿桃心里竟莫名松快了不少,回头看一眼伯府,只感觉它能吃人。只是想到前路晦暗,心里不觉又混沌起来。

第2章 进山

这会时辰还早,大街上稀稀拉拉几个人,看这样子就知道是大户人家往外卖丫头,也不知道这丫头犯的是什么事儿,故而一个二个只好奇的回头看,不曾有人上来问。

冬天本就冷,天又开始飘雪,这婆子便愈发鼻不是鼻子眼不是眼,阿桃伤重已经直不起身,半伏在地上,婆子叫她跪着,她依旧僵直着身子不动,脸上一如既往的露出几分坚硬神色,这婆子见状倒也没再扯着她硬叫她跪,毕竟也算这丫头倒霉,府里如今多事之秋,谁叫这丫头正撞着了。

钱婆子不知从哪摸出个小杌子只管一屁股坐住了,又往她头上插了根草标。

阿桃垂着眼,屈辱与愤慨满腔不敢发作。大夫人说的二十两银子,普通人家买丫头,即便是手里有本事,譬如绣花掌勺,都值不得二十两银子。说定要卖二十两银子,分明是想叫钱婆子拉她在街上折辱一番,再卖去乱七八糟的去处。

她其实偷偷藏了钱。这些年的月钱,再有年节赏赐,外加平日里绣花打络子,总加起来也不过才十余两,都是她这么多年苦苦攒下的,高门大户出门都难,又从哪里再去弄银子来。这十几两银子都悄摸塞进洞里藏住了,现下遭难,自然没法子回去拿。

这婆子吊着一双三角眼四处看,没有半分着急的样子,赵妈妈发了话,给二十两银子就能将这丫头卖了,她说不得还能从中占些便宜。

阿桃心里百转千回,除了这二十两卖身银子,她少说要再多给二十两这婆子说不定才会放她一条生路。

而她私藏的那笔银子不过十余两,就算都给了钱婆子求她放一马,她必定不会答应,说些好话求去卖给清白人家继续当丫头倒还有几分可能。

想了想只能苦笑,这婆子惯会溜须拍马,人也精明滑头,只怕她前脚说了藏银子的地方,后脚就要将她随便塞给乱七八糟的地方好快些回去找银子,哪会管她死活。且如今这观南县无论是哪户人家,即便府里再缺人,听到是伯府犯事的丫头更退避三舍,在那等人家都要犯事,买回去定要将自家也搅的乱七八糟。

袄子叫那些人扒走了,阿桃被冻的瑟瑟发抖,这一早只有围着看热闹的,并没有人真的来问。

正想着,只感觉眼前笼罩了一片黑影,阿桃旋即抬头,铁塔般的男人停在二人面前,手中是几张完好无损的上等紫貂皮,皮子没有一丝杂色,且已经硝的非常干净。

这几张皮子在城中随便找家铺子卖了也不止二十两银子,别说钱婆子,即便府里见多识广的大夫人看到了恐怕都会惊叹。

“换不换?”

男人开口,阿桃抬头,视线相对,这汉子立即移开眼神,但阿桃还是看出男人眼里的恻隐。

“换!换换换!”钱婆子喜不自胜,她先想着捞个一星半点的油水就算占便宜了,不成想这会倒要发笔横财了,她打眼一看有五张皮子,外头铺子里这等成色恐怕要卖到十余两银子一张,回头归三张到库里,送赵妈妈一张,她自己还能从里头扣一张下来。

想着她愈发高兴,“这丫头是我们永安伯府调理出来的,做活自是一把好手,因一早犯了错叫撵出来来了……”

常平安没等她说完,几张皮毛连同包袱皮一把塞给了钱婆子,一张薄薄的身契也落到男人手里。

钱婆子欢天喜地拎着包袱走了,竟也不再回头看一眼。得了这么大的好处,大夫人定还夸她会办事。

这年月普通老百姓生活也困苦,但一条命多少还在自己手里,而奴隶却是底层中的底层。熊掌一般的大手将身契递到阿桃面前,阿桃颤抖着接过来,就是这一张纸,困住了她十年。

见她接了,男人转身便走。阿桃起身,一瘸一拐跟上去

如今被赶出府,又带着一身伤,身无长物,实在无路可走。更不能回家,从前原主年纪小都能准备将她卖到烟花柳巷,如今到了年纪,更能卖上一笔银子,谁知道家中吃人的父母又能将人卖去哪里。

她甚至都没看清男人的相貌,就笃定跟在他后头或许能先找一条生路。

男人很敏锐,察觉到阿桃依旧跟在后面,鹰隼般锐利的眸子不悦蹙起,开口声音粗粝凶狠,“你别跟着我。”

“求恩人收留几日,待身上伤好了我就离开。”阿桃如今真是无路可走了,寒冬腊月下她挨了板子受了伤,若是没有住的地方,只怕一夜过去就冻死街头了,“洗衣做饭我都会,只当还你今日救我的恩情。”

男人叹了口气,“我住深山老林里头,你跟着我熬不过去。”

阿桃泪眼盈盈,背后中衣泅出越来越多的血,疼得她面色发白,“我都不怕的,自小什么苦都吃过来的。”

男人没再说话,只不过脚步却放缓了,阿桃一瘸一拐勉强能跟上。

她看着男人买了盐巴买了碗筷又买了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才往城外去,城门口有个买包子的小贩,又这儿买了十来个肉包子然后才的出城,天上雪倒是越落越大了。

脊背伤口痛的阿桃瑟缩,然她依旧死死跟在这男人身后,一早滴水未进,脸上红肿的巴掌印子衬得唇色更加惨白。

常平安回头就看到她这副模样,原本准备收到怀里的油纸包又打开了,捡了两个包子递给她。

阿桃也顾及不得形象,三口两口就塞嘴里了,又被哽的眼翻白,常平安只得又取下腰间挂着的水囊,递给阿桃,水已经凉了,阿桃也狠狠灌了两口,这才空出嘴来连连道谢。

“还不知恩人姓名?”她原本就不是话少之人,伯府曾也有相熟的姐妹,下值后会约着去观南县内逛逛,同商贩闲谈压价是常事,只是这两年为了躲着那位大公子,话少了许多,从前关系好的具都淡了,也再不敢跟人攀谈。

“常平安。”依旧是沙哑又粗糙的声音,像是着凉之人从嗓子里闷出来的一样。

如今伯府越来越远,身契也握在自己手里,阿桃心中桎梏也越来越轻,话又忍不住多了起来,“常大哥,不知咱们还要走多远?”

背后伤处被扯的痛极,阿桃没有做声,这些年别的本事不一定涨了多少,这忍痛的本事顶厉害。不过常平安耳朵好,能听出她轻嘶的声音,他没回答阿桃的话,反厉了声色,“你少说些话,太聒噪了。”

阿桃悻悻住嘴,再不发出声音了,一瘸一拐龇牙咧嘴跟在常平安身后。

沿着官道走了约莫一个时辰,阿桃都觉得背后发麻,人都要走断气了,常平安才从官道下去,绕到小路,又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才看到一个不算大的村子。

阿桃忍不住咋舌,这男人一早就到城里,路这么长,他莫不是从半夜就出发了。

此时正有三三两两正准备从村口沿路出来的人,原本说笑的几人见到常平安,脸上立即露出害怕的样子,又一齐转头缩回去了。这村里人似乎都怕他,阿桃有些好奇,不过常平安面色依旧不改,带着阿桃从村外一条小路绕上山。

观南县地处西南,山林极多,说起来算不上富庶,但因有长河流过,土地虽不多,但常年风调雨顺,因此家家户户也算能混个温饱。

阿桃感觉背后衣裳已经跟血肉沾到一起了,外裳袄子连同首饰都叫府里那些人扒了干净,这么冷的天又走了这么久,身上不免淌了些虚汗,几番混在一起,背后火辣辣的痛。

山路难行,雪天路滑,阿桃酿酿跄跄拄着路边捡的棍子死死跟着常平安,要真一个人被丢在这深山老林里,只怕夜里就要喂了狼。

一根筋崩的越来越紧,终于咕咚一声,阿桃直挺挺倒下去了,万幸边上没什么树桩子,否则只怕要叫扎透了。

再醒过来的时候只感受到坚实宽阔的后背,男人健步如飞在山林里穿来穿去,显然还是没到地方,阿桃这下是再忍不住了,眼泪决堤似的往下淌,吸了吸鼻子,呜咽道,

“常大哥,我自己走,你我放下来吧。”

常平安回头,似乎叹了口气,“算了,再耽搁下去天怕是都要黑了。”

两人沉默良久,常平安又开口,“我以前有个妹子,如今也不知被卖到哪里去了。”

阿桃没问太多,想到自己的境遇,半晌才叹气,“只盼她过的顺遂。”

晕了一遭,也不知到底又走了多久,总之这林子越来越密,密的阿桃都有些害怕,冬天树枝干枯,绕是如此,林子里还是被这遮天蔽日的树压的黑漆漆的。

“要到了。”随着常平安话音落下,阿桃听见了浅浅的溪流声,眼前视野也渐渐开阔起来。

常平安脚步飞快,背着阿桃似乎无物,阿桃有些脸红,开始还怕他将她丢下,原来他早就放慢了步子等她。

从方才听到的溪流穿过,又走了约莫两柱香的功夫,方才看到两间并在一起的草屋。

第3章 心结

两间屋屋顶才用茅草修缮过,土坯垒的墙看着就历经了不少风雨,旁边那间屋子倒是新一些。

常平安将人放下,因半途背着阿桃赶路,早上在城里买的东西全叫他挂脖子上了,脖子勒的难受,忍了一路可算卸下来了。

两间屋子外头都收拾的都干干净净,旧些的那间作了仓房,常平安将门打开准备放东西,阿桃跟着进去,只一眼就骇掉了魂,一个酿跄险些坐到地上。

原来是一张虎皮撑开挂在房梁上,阿桃还以为是家中进了大虫,常平安东西都还没放下,就赶过来将人扶住,“别怕,就是一张皮子罢了。”

绕是如此,阿桃心脏还是扑通扑通跳了半天才止住,又借常平安的胳膊站住,方才细细打量这间仓房。常平安是个猎户,屋里挂了不少东西,野兔野鸡最多,一排排都风干挂在梁上了,因此屋里有股说不出的味道。

靠西面的墙打了一张及至屋顶的架子,上面放着些米面日常用的东西,今日买的东西也叫他整整齐齐归置在架子上。

“那大虫是你打的?”阿桃有些好奇,虽常平安看着高大,可打死大虫也太恐怖了

“不是我打的,不过你放心,这附近已经没有猛兽了。”常平安摇头,东西放好后又进了另一间屋。

阿桃也跟着过去,屋里头摆了张床,靠一边墙也打了张柜子,几件衣裳随意搁在床上,常平安快步走过去捡起来都塞柜子里去了。墙上还挂着弓箭、铁丝跟绳套之类打猎的工具,门后头挂着一把看起来黑漆漆的长刀,凑近还能闻到血腥味儿。

檐下有小炉子,显然平时都是用这炉子来生火做饭的。

阿桃将屋子里里外外都看了一遍,常平安也就跟在她后头,见到她在哪里停的时间久,便主动解释一句。

“这间是新起的屋子吧?”阿桃有些疑惑,两间屋子大小差不多,但这边的土坯明显比另一边的要新。

常平安眼里露出几分伤色,阿桃回头见到,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怕是触到人家什么伤心事了,正想打个岔将这话揭过去,常平安便开了口,神色有些黯然,

“那间是我爹起的,他从前也是猎户,如今他已经不在了。”

“我家原先也是住下面村子里头的,我娘身子不好,常年躺在床上,我爹是猎户,冬天进山没能出来,开春才被人发现,尸骨……尸骨都……。”

“我娘身子本就不好,听到信也没熬过去,那会儿我年纪尚小,田间地头事多,家中遭此变故,自当要顶起家门,幸而爹娘留下田地,手里有活儿心里就不会想太多,阿妹更年幼,虽家里长辈不在了,可日子还要过下去,故而常常一整日都在地里忙活,可谁知大伯一家趁我不在悄悄找了牙子来将我妹妹卖了。”这个高大的男人声音里带了几分哽咽。

“后来呢?”阿桃眼里流露出几分心疼,也瞬间明白常平安拿出紫貂皮子时眼里恻隐的来源。穷人各有各的艰辛,她以为自己过的够艰难了,想不到世上有的是苦吃,至少这些年在伯府里能吃饱穿暖,也没受过什么大屈。

错的不是人,是这个世道。

“后来他孙女掉进塘里人没了,大伯一家在外便说是我报复,联合了村里族老,欺负我家中无人,叫我用家中田地赔罪,之后我就一个人进了山。”常平安一声冷笑,很快又敛了情绪,指着二人待的屋子,“旧的那间原是我爹冬天进山落脚的地方,旁边这间是后来我到山上自己起的屋子,故看起来要新一些。”

“我只当我过的艰难,却不想这世上各有各的难。我爹烂赌,常在外欠一屁股债的,家中田产也尽输光了,我娘点灯熬油绣花,眼都瞎了也要帮着他还债,末了还是赌坊的人找上门来,说我爹输的将我娘压给赌坊了。”

这是原主亲历的故事,阿桃苦笑一声,方才继续说道,“人家要来将我娘拉走,只是后来叫我爷奶拦下了,说这事儿荒唐至极又恐人耻笑,四处筹借还是差不少,后来连商量都不曾就将我卖给了人牙子,当年卖我的那五两银子只当还了生养之恩。临走前我娘拉着我的手哭,我是不信的,要真舍不得我,卖屋卖地也舍得,可我还有个弟弟,他们是舍不得的。”

三言两语说完,阿桃背身出去,蹲在檐下引燃了炉子,待火起来以后,拎起边上的水壶准备烧点水,拎起时水壶一轻,里头空空如也,墙外水缸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阿桃用水瓢砸碎以后舀了几瓢水到壶里,动作间不免扯到背后伤处。

常平安便立即接了她手里活,一早买的肉包子也早都凉了,一个个捡到炉子边热着。

“你……”常平安欲言又止。

阿桃还当他是嫌弃她干活不麻利,只得解释,“等我好些手里攒些钱,立即就会搬走,不会耽搁你的。”

“柜子里有些止血镇痛的药,你先去敷上吧。”常平安寡言,这会儿语气难免软乎些。

阿桃这才知道她又误会人家了,总将人好心当成驴肝肺,看她神色不明,常平安咽了咽口水,“放心吧,你先去上药,这包子我一定给你留几个。”

阿桃直接进屋关上门找药去了,她怕再待一会儿,这厮真当她是多嘴馋的丫头。

两间屋子都不大,但东西归置的井井有条,除了刚刚胡乱塞进去的几件衣裳,最顶上的隔层是几包草药,阿桃有些够不着,踩着凳子够着了,却分不清是哪个药。

“常大哥——”

话音刚落,人就应声推门进来了,他甚至不用垫脚,就从柜子顶摸到一罐药膏,阿桃愈发不好意思,嗫嚅,“放心,我不会白住你的屋子,我原在伯府里头也在灶房待过几年的,灶上手艺得过夸的,往后三餐只管交给我,待身体恢复了,做些绣活换银子也能还你银钱。”

“我没有赶你走的意思。”常平安甚至没有多给她一个眼神就转身走了。

外头炉上热水已经开了,阿桃将水倒在铜盆里,又找常平安要了一小块细布,方才回屋。

即便知道常平安是个好人,可到底两人身量悬殊,她受着伤也没有反抗的力气,阿桃还是将门从里面刃上,然后脱下中衣,里衣已经同血肉粘在一起了,剥开的时候疼的阿桃忍不住抽气。

半天才脱好衣裳,阿桃先将细布拧干,擦干净伤处血迹,方才涂上膏药,常平安山上打猎,应当是常受伤,家中备了不少干净的白色细布,上完药阿桃将伤处裹了个严实,再穿衣时身上痛感少了许多。

皮外伤倒是还行,但伯府打人是打脊背,她有些怕伤到肺腑,若真有内伤,如今的医疗水平,能不能治尚且不说,她连去看大夫的银钱都掏不出。

阿桃打开门时,常平安正往嘴里塞包子,他说到做到,留了三个包子给她,炉子边缘微微发烫,阿桃饿的头晕眼花,也不再顾及形象,三口两口吃下去一个。

上辈子她是私厨,靠手艺开了店专做私房菜,不少老板明星都常来打卡的,如今这时候原材料都是原汁原味的,即便这最原始的手艺吃起来也叫人眼神都晶晶亮。

包子底被炉子烤出一层微焦的壳子,吃起来香脆,面皮发的蓬松能闻出其中浓郁的麦香,里头裹着的肉馅儿鲜嫩多汁,沾到宣软的面皮上更是叫绝,兴许是太饿了,阿桃香的差点连舌头都吞下去了,几个包子下肚,晕乎的感觉好了很多。

常平安绕过她进屋,再出来时手里拿了一件红底的袄,

“这是我娘的旧衣,你先穿上吧。”

阿桃仍穿着沁了血迹的中衣,在这个时代确实称不上体面,看起来甚至有些触目惊心。

伯府倒不克扣下面这些丫头,四季衣裳都有一套的,里头棉也蓄的厚实,在外头买一件厚实的袄子少说也得七八百个钱,可惜那袄子叫人抢走了。

此时见常平安拿了件袄子过来,她道了声谢,又去屋里换上了,中衣占了血,她只能脱下,穿着里衣又垫了布,隔开里衣上惨不忍睹的血迹。

换好后阿桃方才探出头,红色的袄子显得人格外白净,“常大哥,你家中可有针线?”

她只是问问,不成想真有,常平安瞧着她愣了片刻,方才从柜子里找出一个箩筐,一边又解释家中为何会有针线,“我常在山林里转,衣裳破了自己也能补补。”

阿桃抬头,嘴角噙着笑,脑海里自动浮现男人捏着针绣花的样子,她这是头回认认真真打量常平安,他身量极高,肩膀宽阔厚实,脸皮黝黑,牙齿倒是白的反光,下巴上有些胡茬,再往上是坚挺的鼻梁,一双眼睛格外有神,兴许这也是他一身打猎本事炉火纯青的缘故。

“不如一道拿出来,我一起补补?”中衣被板子打的破了几处,阿桃准备先缝了再把血迹洗干净。

常平安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不必了,我都补过了。”

阿桃便也不再问,线只有黑白二色,阿桃只能挑了白线出来,将烂了口子的中衣先缝好,她不是坐吃等死的人,即便落到伯府里头当丫头,但该学的一样不落,这一手不输绣娘的活计也是跟在宋妈妈后头学的,不过现下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即便想靠绣活儿赚些银钱也没有针线。

只能先用白线勉强将破了的地方补起来,还是得想法子去一趟城里。她身契虽在自己手里,但还得去官府脱籍,否则还是奴才,二则她想去找一趟宋妈妈。

十来年相处,二人虽没学那些婆子丫头拜什么面上的干亲,但感情跟母女没什么差别,宋妈妈不曾嫁人,也没有子女,向来拿她当亲生的孩子看待的,单说今日向赵妈妈冒险求情,手上的镯子说塞便塞了,也足以看出宋妈妈为人。

其实开始阿桃也没想过付出几分真心,只不过为了日子好过些才主动示好,倒是后来宋妈妈满心为她打算,才叫她彻底将宋妈妈看做亲人。

她这些年攒的私房都藏在洞里,虽只有十几两银子,但也是日后安身立命的本钱,她一走一个屋的丫头势必要翻个遍,幸而她藏的深,想来那些丫头一时半会找不着,不过她是回不去伯府的,只能央宋妈妈帮着取出来。

这是几两银子是她安身立命的资本,无论是做些吃食买卖,或是买绣线做绣活都是要本钱的。常平安救她的那几块紫貂皮子看着就值不少银子,助她脱离苦海不说,如今这天寒地冻的还收留她了,这份大恩她势必要还的。

阿桃将壶里热水都倒了洗衣裳,又添了一壶水继续烧,问了常平安皂角在哪,她一边搓衣裳一边思绪万千。

常平安则抱着一堆柴在檐下劈,雪没有变小的趋势,地上已经约莫半指厚了,劈完一捆,常平安就抱着柴禾去库房码起来。

坐久了伤处有些扯的慌,将衣裳上的血渍搓干净了晾在檐下她便要四处走走,常平安他力气大,没一会儿仓房里就整整齐齐码了一垛柴禾,炉子里一直留着余火,水壶就在火上坐着。

碗橱是叫常平安钉在墙上的,里头就三只碗,一双筷子跟一柄木头勺子,阿桃拿一个蓝边瓷碗出来,倒点水涮了涮,方才捧着碗小口小口的喝水。常平安也渴了,倒了一碗水咕咚咕咚喝着。

这水应当是常平安从那边溪流打来的,比伯府买来的水还要甘甜,常平安没说话,拎着那把斧头绕到屋后,人就不见了。

阿桃还想叫两声问他去哪,可人跑得太快估摸着没听见,只能又捧着碗一边喝着滚烫的水一边看着门前雪越落越厚,这辈子活了这么多年,畏手畏脚小心翼翼求生,只有这片刻才让她感到难得的清闲。

第4章 饭食

阿桃在门口坐了没一会儿,就准备回屋了,门口风凉,她如今还遭不住。

刚进去没一会儿,常平安人就回来了,手里是一截粗竹竿,他干净利落将竹子砍成一截一截,连砍了七八个截,又劈了几根竹筷,然后在雪里滚了滚才递给阿桃。

阿桃这才恍然,原来是见她方才没喝水的杯子,这才去砍竹子去了,心下不免好笑,在炉子里添了点火,将水烧开,又把几个竹筒跟竹筷扔到水壶里烫了烫。

最后才用筷子夹起来,放了两个到碗橱,想了想又拿起一边剪刀,在竹筒侧面刻了小字,一个小小的“桃”字。

另一个则被她刻了“常”字,刻完她将两个竹筒杯子都收到碗橱里,然后拍了拍手,“这下能分得清了。”

常平安没说话,倒是耳朵根悄悄红了。

余下几个竹筒都被阿桃抱到仓房去了,再看到那虎皮还是要忍不住吓一跳,心慌了一跳视线立刻移开,仓房腊肉熏肉都不少,只不过常平安手艺应当不怎么样,不少肉都叫他熏的焦黑。

想到余下的竹筒,阿桃忽然有些馋竹筒饭,架子上有半袋白生生的大米,在这时候大米是精贵物,要是切些腊肉放进竹筒里头蒸上一蒸,便是神仙吃了也要流口水的。

常平安又抱了一捆劈的细细的柴禾进来,阿桃声音不大,但常平安听得清楚,她问

“常大哥?晚上吃什么?”

常平安愣了片刻,方才道,“你先时说你灶上手艺好,吃什么你自己拿主意吧。”

似乎是怕阿桃不好意思,又补了一句,“家里吃食尽够的,不必担心粮食,往后吃什么你自己做主就是。”

这阿桃倒是信的,毕竟这仓房里头都要堆满了。

“你帮我赎身,还有这些时日吃你的喝你的,待我赚到银钱都会还的。”她这话说的声音更低,现在身无分文,说些大话怕人家心里耻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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