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云
作者:千山泽雪
文案
听说了吗?那位冰山帝君和徒弟结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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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徒年上]温柔克制帝君攻x天才剑修小太阳受
九重天八卦小报第一期:万真大会横空出世了个小剑修!
九重天八卦小报第二期:小剑修被青华帝君亲自抱回去了。
九重天八卦小报第十期:妙严宫活磐石青华帝君收徒了!
……
九重天八卦小报第一百六十二期:史上最年轻的神君——当年一鸣惊人的小剑修。
匿名仙君评:这剑修什么来头?野心勃勃啊。
主笔司灵天君回:更野的还在后面呢。
匿名仙君:?
当事剑修言昭对此一无所知。
他这一世顺风顺水,自在随心,几乎没什么遗憾,眼下只有一个心愿未了。
月色如水,照着身前人影——他的师尊青华帝君君泽。
言昭将人扯到自己跟前,鼻尖相抵,呼吸交错,在对方错愕的眼神里轻声开口。
“你的好徒儿离经叛道,肖想师尊许久了。”
*养成期长
*传统仙侠背景
*作者脑洞大开最后可能发现是个科幻故事
标签:师徒年上、年上、强强、仙侠、师徒、修真、成长、剧情、古风、双向奔赴
楔子
第1章 楔子
天上的花朝节不像人间年年有,十载才有一回,因此隆重非常。
花朝节期近,九天众仙无一不为这盛典忙碌。就连成天隐在妙严宫里一求清净的东极青华帝君君泽,也被侍官拉了挑花去。
君泽无法,只得往东山赏了几日花。彼时正值仲春时节,百花灼灼,叶之蓁蓁,直教行者驻足流连。
东山玄狐一族族君甚为喜花,领得族中上下人人养花不说,自个儿的宫里也是花园多过寝殿,人称“花痴第一人”。
君泽本也为懂花之人,抬眼望去,一众繁花簇拥争绽,美虽美,却雍容华贵,少了些赏心悦目的意思,看多了便乏味了。这宫苑里的花景,倒还不如外头疏疏寥寥的花株。
君泽沿小径往宫外走,道旁偶有桃杏,倒是惬意。
途经一片小桃林,满目桃红背后,一抹白色不期然撞入眼中。
君泽疑虑间走近了细瞧,奇道:“是株木槿。”
凡间地界,木槿可非这种时令能见到的花。
侍官不明所以,见君泽有赞赏的意味,便献言:“帝君若是喜爱,小仙可将它带回。”
君泽含糊地应了声,却仍在想这木槿为何花开非时,想着便不经意伸手抚上了花瓣。花朵却似活物一般,扭身避开了他。
修长的手指顿住,君泽唇角微微扬起,指尖抚上花身还蹭了一蹭。
想不到此处还能见到一株有灵性的木槿花。君泽感到很满意,吩咐侍官道:“将这木槿带回去吧,寻个地儿种着。”
侍官刚想开口提醒说今日来是为百花节选花的,看见君泽表情,不由得将未落地的话咽了回去。算了,他偷偷将花送去展观,再偷偷移栽了也未尝不可。
花神夷姬看着两手空空归来的君泽,嗔怪道:“帝君莫不是无花可呈?”
君泽不作答,将手伸入袖中,引得夷姬不禁凑近了去,心中略有期待。只见君泽欣欣然掏出一朵白桃,置于她手中,又悠悠哉离去。
夷姬怒不可遏,唤来从官,咬牙道:“替这朵花设一专台,上书,青华帝君亲折。”
许多年以后,君泽每忆起此事,常慨叹不已。或如司灵所言罢。
缘之万般,总是难料。
作者有话说:
弹幕已开~
卷一 生相舜华
第1章 望德传
浩浩九重天阙,放眼仙者甚众。为仙者,闲人不在少。若要在闲人里挑出最为清闲的,当属三十万岁高龄的望德真君。
天庭琐事,大抵交予新晋的仙君差办,因而老一辈的仙者除了闲得慌没事找事的,就是乐得清闲偶尔找事情的。
望德真君自然属后者。
据传望德真君乃凡人修行得道升仙,羽化时就是白须老者的样子,故而三十万年以来模样不曾变过。望德真君以前是在天庭的学堂里教学的,众仙习惯叫他望德先生,久而久之,即便他不再待在学堂了,旁人也通常尊呼一声先生。
赋闲家中的望德先生这天输了棋,心情很郁闷。一边念叨着不服气,一边四处散心。而他输棋的对象正是邻舍青华帝君。
望德先生约莫一万年前搬来此处居住,紧邻着一座宽宏明亮的宫殿,侍官道那是青华帝君居所,宫名妙严。
要说这青华帝君,望德先生是有所知晓的。学堂中除却教些术法书文外,免不了要给小仙童们讲一讲九重天的历史。
青华帝君原叫作东极青华大帝,位列六御。古时天庭人手不够,曾化十方救苦天尊云云。此间事迹久远复杂,便不一一细表。
望德先生对上古事迹没什么兴趣,只是唏嘘这青华大帝分裂成十个,事了合体定然耗费了不少心思。
帝君中有数位已然羽化而重入轮回,如今在帝君位上的不过是继承人,保留着原来的名号罢了。望德先生隐约记得这青华帝君也在其列。既是如此,说不准年岁还不及老朽,他想。
然而望德先生崇尚邻里和睦,如何耐得住性子。好巧不巧,听闻这青华帝君棋艺精妙,心念浮动,没控制住自己,上门拜访了。
眼观六路,妙严宫外面看去威严明敞,里头却是简朴干净,空气中弥散着清淡的竹香。
侍官请望德先生入了坐,呈上茶水,随即入了内殿禀告,不多时便有一人走出。
望德先生啜了口茶,颔首微赞,继而抬头,便怔在了远处,手中杯盏竟一时忘记放下。
诚然,他预料到了青华帝君年岁尚轻,却不想如此年轻俊逸。走出的那人竟如妙笔下精致的画作一般,青丝如墨,肤色润泽,双瞳似深潭,月白的外袍淡雅却衬得熠熠生辉;如叮咚拨弦的淇奥之曲,绿竹青青,空谷皠云;又如细细琢磨的和田白玉,温润而泽,光华难遮。
青华帝君见状,微微一揖道:“先生?”
望德先生回过神来,一时窘迫,又觉心头舒畅,朗声笑道:“老朽望德,今日迁至邻舍,特来拜访拜访。适才失礼,帝君莫要放在心上。”
青华帝君微微一笑:“久闻先生之名,不巧今日繁忙,有失远迎。”
“无妨无妨。”
一番寒暄过后,望德先生道明来意,侍官端上棋桌棋盘。先生有个毛病,平日里看起来少言,到了棋局中,便十分健谈。于是二人一面对弈,一面说南道北。
先生道:“老朽平日无无事,偏爱钻研这棋术,想来天庭也无几人可为对手。闻帝君棋艺精湛,今日终于得以一弈,实为幸哉。”
青华帝君不置可否,只应道:“先生若有闲情,可常来找我切磋。”
望德先生暗惊,这青华帝君看起来年纪轻轻,语气却如平辈,不禁有些恼。但是看在他生的好看的份上,也不计较了。
于是先生转了个话茬,问道:“不知帝君在此位多久了?”
青华帝君手中黑子稳稳落下:“并未很久。”先生暗笑,举起手中白子。“不过五、六十万年罢了。”
“啪”的一声,白子落偏了位置,正好进了黑子的围区。望德先生颤巍巍地收回手,心想自个儿是不是多听了个“十”字,半疑道:“老……我听闻青华帝君统共有两任。”
青华帝君点头:“不错,前一任许久以前便羽化重入轮回了,将这位子丢给了我。”
望德先生仍不死心,追问:“我还听闻青华帝君曾化身十方救苦天尊……”
青华帝君面色如常:“陈年旧事了。那时年少心大,见人间苦难不绝,饿殍遍野,便想着多救些人。”
望德先生顿时冷汗涔涔。要不得,要不得,这青华帝君比自己大上一轮还要多,却险些将他误认作少年娃儿,要是让人听了去,不是要笑掉大牙。为了扳回面子,望德先生决定在棋艺上胜过他,于是屏息凝神,专心应对棋局。
一个时辰后,侍童九苕远远听闻外头传来哭声,只见自家先生踉跄着奔回来,扑进他的怀里哭诉。九苕不解,才刚搬家,怎的如此不愉快呢。
“九苕,棋局都那般了还能赢,那青华帝君,简直不是人呐。”
九苕叹了口气,安慰道:“先生,他本来就不是人啊。”
这便是他头一回见到君泽时的事情,如今想来还是忿忿至极。尤为可气的是,一万年过去了,他与那人对弈,仍未赢过几局。
正郁郁,脚下忽然被什么物什绊住,险些栽倒在地。心想这是自家后院,并无甚异物才是。低头一瞧,不禁大骇——竟是,竟是个小婴儿。婴儿并无襁褓包裹,光溜溜的,静静躺在地上,呼吸悠长,睡得很是香甜。
望德先生心中惊疑,蹲下身盯着这小男婴看了许久,抚了抚白须,一时想不出对策。唤来九苕,九苕也是不解,这后院全是些草草木木,怎会平白多出个孩子呢?
二人犯了愁,那婴儿却翻了个身,缓缓醒转过来。
这一醒不打紧,醒来之后便开始哭,哭声洪亮无比,响彻云霄。九苕手忙脚乱地将他抱起,却不知如何哄。婴儿哭得更厉害了,手脚都不安分地乱跺。
望德先生慌忙接过,轻轻拍抚了几下,婴儿竟安静了下来。二人不禁面面相觑。
“也不知这是谁家丢的孩子。”九苕十分困惑,为仙者大多清心寡欲,结连理者不甚多,这天庭里众仙谁家添了孩子都是稀罕事儿,怎会平白丢了。忽然心生一计:“先生,不如去问一问司灵天君,她应当可探出这孩子来历。”
司灵天君乃中央司命天君之妹,辅佐左司命掌管妖灵名簿,持掌神器玄天镜。此镜有二奇,一是镜无实体,只在司灵天君灵台中存在,或借外物化形;二是三界之中但凡有灵根的生灵,都可用其关联的物什做引子,经由此镜知其际遇。
二人抱着婴儿直奔司灵天君府邸赋明宫。
赋明宫内,司灵天君正悠然闲坐,听罢侍官通报,放下书卷,瞧了瞧来人,又瞧了瞧他怀中襁褓,失笑道:“老先生今次玩的哪一出?”
望德先生无心玩笑,直道:“这回是大事。你快来帮老朽看看,这孩子曾到过哪些地方。”
司灵起身,奇道:“这小婴儿有什么特别之处么?”说话间她伸出手指抚上婴儿的额间,灵魄的痕迹在玄天镜中波动。司灵阖眼摸索,不多时便睁开,欲言又止地看着望德先生。
“如何?”先生焦急道。
“也是奇怪,我探查到这孩子踪迹,他这几天一直在先生您的后院里,只是……似乎化成人形才短短几个时辰。”
“也便是说,并非谁家弃婴?”九苕问道。
司灵摇摇头,继续道:“或是他化为人形与先前形态大不相同,我一时看不清他先前的模样。”顿了顿,对着望德先生笑道:“指不准是哪里的生灵化出了人形,先生遇见,即是有缘,莫如就当多了个孩子,好生抚养起来。”
“这……”望德先生迟疑。莫说孩子,便是孙子,这么大岁数了,也是不太合适。
九苕却是十分坦然:“先生,司灵天君说得有理。我们不可能不管他,不如就此收养了,家中也能热闹些。”
望德先生瞅了瞅窝在自己臂弯里睁着大眼无辜望着自己的婴儿,心一软,便答应了:“也罢也罢。不过这孩子往后造化如何,看他自个儿了。”
于是婴儿被留在了望德先生家中,悄悄养着。
而后天庭中便悄悄多出了望德先生老来得子的传言。
过了几日,侍仙打扫后院时,指着一片空地问伙伴道:“此处可曾有这么一大片空地?”伙伴茫然,摇摇头,不知。遂当做无事,继续打扫了。
又过了几日,九苕终是忍不住:“先生,是您答应收养他的。”
望德先生抿了口茶水,翻了一页书,回道:“是老朽。”
九苕艰难道:“那为何,是我在照料?”
先生放下书,猛地咳嗽起来:“九苕,你看老朽,咳咳咳,已然自顾不暇,咳咳,哪里有精力,照顾,咳咳,小孩子呢。”
九苕崩溃。
隔壁妙严宫中的君泽,对着桌案上的折子正执笔欲落。一阵啼哭声破墙而入,震得他手一抖,墨水晕了一大片。他揉了揉眉心,停顿了片刻,才答了方才从官的疑问:“本君数万年前便公诸众仙,不再收徒。怎又提起此事?”
从官苦笑一声:“各境近来灵气渐盈,九重天多了不少新面孔。若能得承帝君师门,将来也有人分忧——这是天帝的意思。”
君泽放下笔,轻笑了一声:“分我之忧……天帝也怕是糊涂了。”他理了理桌案上的折子,嘱咐道:“癸亥将至,我回一趟东极境,妙严宫的事务交与你了。”
从官应允了一声。
哪知这一去琐事缠身,再回来时,望德先生家的小儿已然长成了伶俐的小仙童。
第2章 玉衡荧
叶辰很生气。
只因文珺今日在学堂又被欺负了,然而他所恼不在于此,在于为何天玑家的小顽童,出了什么事净往他这儿跑。好歹他也是北斗七星君……的老五。这天玑仗着他玉衡星君性子好,频频将文珺丢给他教管。
只见文珺他白软软的小手扯住叶辰的袖子,睁着水灵的大眼睛,撒娇道:“玉衡叔叔……”叶辰心一软,于是再度沦为了文珺小儿的护卫。
“这回又是谁?”叶辰没好气道。学堂里统共就十来个小童,每日欺负来欺负去,不嫌无趣么。
“是,是个新来的,叫什么……言……”文珺咬着手指,嘟囔着想不起人家名字。叶辰怒道:“新来的你就去招惹,改日定叫隐元嫂嫂好好管教管教你。”文珺一听隐元二字,哇地哭着扑到叶辰身上:“不要告诉母亲啦!”
说话间,文珺领着叶辰到了学堂的后院。此时已经下学了,先生和仙童们都归了家,远远能瞧见后院花草之中站着一个正在习剑的白衣小童,较文珺略高些。叶辰见之一愣:这倒是个女孩子家?低头看向文珺,文珺用力点点头,表示就是这个人。
白衣小童极为敏锐,才听到脚步声便停下了剑,警觉地朝这边望来。叶辰方才见着正脸,只见这小童眉目清秀,皮肤白皙若凝脂,五官精致若粉团捏就。
颜如舜华。叶辰脑中兀的浮出这样一句话。
然而他分明看见小童眉清目凛,俨然是个男孩儿。小童瞧见文珺,蹙眉道:“你还来做什么?”抬眼一看叶辰,“哦”了一声,皮笑肉不笑道:“原来是找了帮手来。”
叶辰自然是不会帮着文珺欺负人,何况是生得这般模样的孩子,谁忍心下手呢?他饶有兴趣问道:“你叫什么?”小童紧了紧手中的剑,回道:“言昭。”
“言思言何,昭昭其真。[1] 好名字。”叶辰赞叹。一旁被冷落的文珺不悦了,明明是他拉来雪耻的,怎的反倒亲近上了。扯了扯叶辰的头发,他撇嘴道:“玉衡叔父,就是他打了我,你瞧,这里还是淤青的呢。”说着捋起袖子露出伤处。
“你莫要胡说!”言昭涨红了脸,亦挽上袖子,腕上也是一片红一片青,“不过是你我打了一架,你竟信口雌黄,还找来帮手,是不是男子汉!”
叶辰听罢,挑眉睨向文珺。顽童张了张口,却反驳不得,心虚地转了转眼珠,小声道:“可就是你先动手的呀。”叶辰心念如电,反问道:“你说他什么了?”文珺不假思索道:“不就是说他长得像女娃儿一样……”
话音未落,一道寒光擦着脸颊飞过,“咚”的一声,钉入了身后的红柱上。文珺眼珠往侧边一转,颤颤着去摸鬓角,几缕碎发一碰即落。言昭站在原处,一脸愠色怒视着他,掷剑的手尚未收回。
文珺虽然吓得发软,却也是怒从心生,抄起两只小肉手就扑了上去,同言昭扭打了起来。叶辰走过去拔下长剑,盯着那柱上戳出的洞,咂了咂舌,双臂环抱胸前,靠立在一边看戏。
果如预料一般,不过半盏茶的功夫,文珺就趴在地上,手臂还被制着,嘴里已经嗷嗷求饶。言昭两手将文珺手腕紧握交叉着压制住,唇角上倾,得意地笑道:“你还叫不叫?”
“哎呀,不叫了不叫了,你是好男儿。言昭哥哥,你放开我吧。”文珺痛的嗷嗷直嚎。
叶辰一个不小心“噗”地笑出声,这肉团儿,技不如人便开始狗腿了,真是厚脸皮。
言昭这才松开文珺,满意地点了点头。文珺一个翻身,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衣服,嘟囔道:“等我学好了武艺……”
言昭朝叶辰伸出手,叶辰会意地将剑扔过去,笑道:“你这剑术不错,只不过这柱子……”
三人看向那长剑戳出的洞眼,你瞧瞧我,我瞧瞧你,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同正义凛然地离开了学堂。次日,先生的怒吼震动了整个天庭:“谁又在后院打架了——!!”
令叶辰感到万分意外的是,此事之后,言昭同文珺两个小子倒是成了挚友,同时也成了他府邸的常客。问及为何,美其名曰“男子汉之间的友谊”。
叶辰隐隐感到头痛。
数十年过去,两个小男子汉长大不少,只是那顽皮的性子一如当初。
不知从哪里听说天界不久要举行万真大会,二人便相邀来到叶辰这里打探。叶辰很苦恼,他堂堂玉衡星君,怎成了万事通一般?却仍是耐下性子讲了起来。
这万真大会百年才得举办一次,乃天庭及众仙界的神仙们通过考核晋位的绝佳机会,寻常仙者只能通过这种门径晋升。小仙可由此升为仙君,而仙君统共有六等,最次为贤君,再上依次为道君,圣君,至君,真君及神君。而至顶的神君阶位,便是通过了万真大会还不够,历劫是在所难免的。这些个规矩都是为后来修行得道而位列仙班的仙者编制的,天界中最早的神仙自是不受其约束的。譬如天帝,譬如文珺的父亲和他的星君叔父们,这些人特别无赖,喜欢搞世袭制,言昭不满道。
叶辰一敲言昭脑壳儿,提醒道:“当心天帝听见抓你去喂神兽。我听闻天帝座下的飞廉兽,最喜食你们这样白嫩水灵的稚子。”吓得言昭当即住了嘴,趴在桌上安分地听叶辰继续讲述。叶辰暗笑,心想小孩子这一点是最可爱,说什么信什么。
万真大会定于下月十五,彼时各界仙灵咸集天庭,必定是热闹非凡。一直游历他处的考核官青华帝君也将于月初回天界来。
“青华帝君?”言昭念叨了一遍,觉着这名字忒耳熟。
“不错,妙严宫青华帝君。”叶辰暗自惊奇,青华帝君何等身份,便是他做了十几万年的星君,也与此人交集甚少,难不成这小娃儿倒认识他?
“妙严宫!”言昭一听这宫名便来了精神,一拍石桌,疼得搓了搓手,道,“那不就是我家隔壁的宫殿么!”
自记事以来,言昭便对这妙严宫充满了好奇。与自家老头子的府邸相比,隔壁的宫殿实为气势磅礴。单论那宫墙,便要较寻常的高上不少,前后足围了百丈有余;宫门之上匾额高悬,有花鸟雕绘四周,上书铁画银钩“妙严宫”三字,大气而不拘于浮华;宫门两侧有麒麟卧松的抱鼓石,雕刻精巧而石质细腻。门口有侍官守卫,不得随意进出。
再一瞧自家院落,草草盖成,多年不加修葺,依老头子望德先生的说法,便是隐士之志,不在其外,在乎其中。言昭腹诽你这其中难道就是金玉么?
这样一比较,真真是云泥之别。
言昭一百岁时,正到换齿的年纪。望德先生见他生得愈发精致可爱,一高兴,便将他送去了学堂,这才认识了文珺。他在学堂学到了第一个术法——腾云术。
术法将将学会,言昭便起了心思,趁着暮色悄悄腾云,歪歪倒倒地越上了妙严宫宫墙。不想一个没站稳,跌了进去,正落入了一方小池塘,“扑通”一声,浸了一身湿。屋内有人闻声而动,言昭暗道不好,正要再腾云而起,面前已经站了一人,着檀色衣衫,看上去是位仙君。言昭以为他就是妙严宫之主,讪讪地爬出来,认错道:“仙君,我在练习腾云术,不小心掉了下来,绝对不是估计闯进来的。”
檀衫仙君笑了笑,道:“你随我来。”
言昭心想这仙君莫不是要处分自己,便假装乖乖跟随着,眼珠却咕噜直转,想着如何寻机偷逃。到了一处别院,檀衫仙君指了指院中泛着腾腾白气的泉水。言昭看了看水,又看了看他,不明所以。仙君蹲下身,拍了拍言昭的肩,微笑道:“你就这样湿着回去?当心风寒。这是灵泉,泉水温热,你去洗洗。”
言昭呆了呆,旋即高兴地蹦跶着进了温泉,一壁蹦跶一壁说道:“多谢仙君!”灵泉的水温正适,将体内的寒意驱了个净。原来这妙严宫的主人倒是如此亲和慈祥,言昭觉着十分欢心。
待他泡够了,从池中出来,一个不明物什扑面盖来,将他的脑袋罩了个严实。言昭扯下一瞧,原来是自己的衣裳,手摸了摸,已经全干了。
这个仙君,不仅不怪他,让他泡温泉,还帮他烘衣服,着实是个大好人。言昭一感动,情不自禁喊了声:“仙君叔叔!”
檀衫仙君微扬的唇角兀的一抽,转而温声道:“我名慈济,不是叔叔。”
言昭心念如电,立刻改口道:“慈济哥哥。”
慈济满意地笑笑,道:“时候不早了,快回去罢。”
言昭见他面色转悦,便问:“我以后能常来玩吗?”
慈济点点头:“自然。不过以后莫要走偏门了。”一句话说得言昭羞愧不已。
自此言昭拜访妙严宫倒成了常事,与慈济神君的关系也颇为亲近。
“照这样说,慈济哥哥不是妙严宫的主人?”言昭瞠目结舌地望着叶辰,“可是我明明见那里大小事务皆是他在处理。”
叶辰心道言昭运气倒真是不错,与以为人随和而名的慈济神君投了缘。“不错,慈济神君固然修为深厚,阶位极高,却是青华帝君的从官。我听闻慈济神君跟随青华帝君多年,想必年纪是比我还要大的。”言下之意你不该唤他哥哥,该叫他爷爷才是。清咳了两声,叶辰继续道:“青华帝君约莫一百五十年前离宫,我猜正是将这妙严宫与其一切事务交与了慈济打点。”
一旁的文珺忽然大笑起来,指着言昭道:“我记得你正好是一百五十岁,莫非青华帝君是不堪忍受你小时候太聒噪,便溜掉了?”
“胡说八道!”言昭一听这话怒不可遏,扑了过去,二人复又扭打起来。
叶辰看着两小儿闹腾,手指摩挲着扇骨,若有所思。
邻居这关系,说密不密,说疏不疏。如今有慈济神君在当中相系,言昭若能得青华帝君相助,往后想必是前途无量的。
作者有话说:
[1] 我瞎编的,诗经里没有这句。
第3章 一风华
待入夜,言昭回到家时,望德先生仍在琢磨早晨那局残棋,此间精神真真堪比驽马十驾,令人感泣。言昭心道。
仰卧床榻上,言昭却迟迟不能入眠。脑中尽是白日里叶辰所说的话。细细比较起来,他虽见识过不少厉害的仙君,术法精妙卓绝是他这般年纪远不能及的。而那其中,要说最厉害的,也不过慈济、叶辰这般了,天帝他倒是远远望见过,可惜连面容都未看清。而如今,却道有这样神乎其神的人物,就在邻舍,岂能教他不心驰神往呢?
隔墙传来望德先生的叹息声,想来又是白白耗费了一整日。也不知是哪里来的残局,先生几乎隔上几个月就要搬出来琢磨琢磨,至今未果。如此想着,便也迷迷糊糊睡去了。
是夜,言昭做了个很奇异的梦。他听见一波逐着一波的潮水声,慢慢睁眼,入目便是朗朗的青天,下与碧波连成一片,远远不见尽头。四周寂寥得空无一物,似乎只能听到天地与海水的声音。他在这无边的孤寂中感到了惧意,想要四处去找些什么,梦里的自己却似乎还未化形,生了根,定在原处。
就这般听了一夜的海潮声,翌日醒来时,一时间竟不知今夕何夕。
怎么会做这样奇怪的梦?言昭闭眼回忆了一番梦中的场景,是不曾见过的,又让人觉得迢迢如隔世的画面。
所幸少年人心思来得快,去得快,也没有多想,只当是一场光怪陆离的幻象了。
过了几日,言昭同往常一样早早起床。晨光微明,正是一日最为神清气爽的时候。他提了剑,在院中舞了舞,不甚如意,转念想起屋后有一片林,便纵步前往。
这林子没有名儿,只因妙严宫大自家许多,这屋后便空出了一大块地来,与后院相连,其上草木郁郁葱葱,倒是个十分惬意的地方。林子正当中有一片空地,不大不小,倒是个习剑的好去处。
眼看便要到了,言昭往前走了两步,却依稀察觉出一丝异常,登时顿住,停在了森森林木间。屏息凝神细细一听,前方隐隐有风声,与衣料翻飞的响动声。难道有人比他更早来了这里?思及此,言昭复又抬脚,暗中蓄功,悄悄朝前靠近。
直到终于瞧见了那人的身影,言昭看过去,却是被牢牢钉在了原处一般,微张着口,震惊到动弹不得,就连下颌也忘了收回去。他看到了什么?
不过是一青年,一柄剑。
那人所持长剑通体冷冽银白,剑柄暗青,无繁杂坠饰,却竟自内透出威严之势。而那青年着了月白外袍,神色淡然,握剑姿态有三分儒雅,更有七分凛然。
忽地,只见剑身微微震颤,青年手中发力,挥剑正指前方,将将要刺入树干时,又猛然收回,剑光闪烁划出一道弧线,转而双足蹬起,跃上高处,在树叶间盘旋往返,衣袂如羽翼般翻动,似水无痕,似刀破空,教言昭眼花缭乱。不等他看够,那人已悄然落地,只余震落的树叶还在当空飘动,半掩了他的身形,显得虚无缥缈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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