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日若是长久时》叶欣楠、江之淮
“楠楠，你和之淮定好日子了吗？妈今天去庙里上香，给你们求了个吉祥日子。”
听着电话那头叶母殷切的声音，叶欣楠找了个理由搪塞：“妈，我想过两年工作稳定了再说这些。”
叶母显然不赞同：“你们两个感情这么好，最好还是趁热打铁，趁早结了婚给妈生个大胖孙子……”
“妈，不说了，我导师叫我过去，先挂了。”叶欣楠连忙打断。
挂断电话的一瞬间，叶欣楠重重叹了一口气。
她没有告诉叶母，这婚结不了了。
仿佛应景似的，这时手机上方又“叮咚叮咚”弹出来好几条消息。
是宋颜月发来了几张亲密合照。
照片里的主人公之一，就是她的男朋友，江之淮。
看着照片上一男一女两人亲昵的举止，叶欣楠心里已经不再有那么大的波澜。
宋颜月发这些给她，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她和江之淮是高三那年相识，江之淮比她大一届，是她的学长，也是她的家教老师。
后来她也考上了江之淮所在的大学，两人水到渠成地确认了关系。
至今将近四年，见过双方父母，谈过彩礼。
如今她大四即将毕业，江之淮也小有所成，所有人都期盼着，两人毕业后就结婚。
叶欣楠以前也这么以为，可现在，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江之淮没有那么爱她了。
照片上的女生就是宋颜月。
她从江之淮口中听过很多次，是他们新项目中的学妹。
他说她：“笨笨的，傻的可爱，很多事都要麻烦我。”
当时，叶欣楠感觉有些不舒服，让他和宋颜月保持距离。
江之淮答应得很干脆，并信誓旦旦：“你不要多想，我已经有你了，肯定会和别的异性保持距离。”
后来，叶欣楠也在为毕业论文忙碌，没有再去在意这些事。
直到三天前，江之淮用她的电脑登了微信忘记退出，让她无意间看到了两人的聊天记录。
叶欣楠这才知道，原来两人每天联系密切，从来没有断过。
原来，有天半夜停电时，她联系不上的人。
是在和另一个女人打电话，一直到第二天早上。
叶欣楠想过要和他说清楚，可江之淮告诉她要出差，就又联系不上了。
宋颜月也是在这时主动加了她，开始给她发这些照片。
手机再次震动，拉回叶欣楠的思绪，是江之淮发来的短信——
【楠楠，我到你们宿舍楼下了。】
叶欣楠刚好走到宿舍楼下，一抬眸，就看见了江之淮的身影。
她张了张唇，叫住他的名字：“……阿淮。”
江之淮回眸一见到叶欣楠，便笑着将她一把抱住：“楠楠，几天不见，你有没有想我？”
叶欣楠并未接话，只是沉默地看着眼前的人。
他好像哪里又没变，又好似哪里都变了。
看到她反常的举动，江之淮微微怔愣了一瞬：“怎么了？表情这么奇怪？”
“没什么，最近太累了。”叶欣楠移开视线，摇了摇头。
江之淮握紧了她的手：“之前工作忙，没能好好陪陪你，接下来几天我都有空，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
叶欣楠并不觉得有什么可高兴的。
只不过是陪完了别人，现在轮到她了。
可她还是强装出高兴的样子：“好啊，那明天陪我去图书馆吧。”
“今天就先回去休息吧，你也累了。”
她实在没有精力与江之淮大吵大闹。
如果真的闹大了，也免不了和家里人又要耗上许多时间解释。
但她不可能放任一切继续下去。
所以，她选择了离开。
“好，明天上午十点我在这里等你。”江之淮笑着应下，心思却在手机上。
叶欣楠假装看不出，目送江之淮离开。
不管她愿不愿意相信，那个曾经爱她的男人，就如同这背影一般，越来越模糊不清。
他们两人之间的缘分，也该断了。
回到宿舍，叶欣楠一进门就见自己桌上和江之淮的合照。
两人相互依偎着，笑得甜蜜。
而在宋颜月发来的照片里，江之淮和她也那么亲密。
叶欣楠忽然觉得有些刺眼，将合照反扣在桌面上，叹了一口气。
这时，手机“嗡”的一声震动，将她的思绪拉回。
是江之淮的母亲打来电话。
电话那头，江母的声音满是关切：“楠楠，这周日你和之淮一起回家吃个饭吧？阿姨好久没见你了。”
“……好。”叶欣楠应下来。
挂断电话后，叶欣楠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江母对她一直很好，完全把她当做了未来的儿媳，甚至把给儿媳的手镯都给了她。
可是，她要让长辈们失望了。
次日一早，叶欣楠醒来时，窗外雨声淅沥。
夏天的雨总是来得很急，像是催促着人们走得快些、再快些。
叶欣楠整理好背包出门，才走出宿舍大门，撑着伞的江之淮便走了过来：“楠楠，这是给你带的早餐。”
她没有接，轻声说：“谢谢，但我今天没什么胃口，吃不下。”
“那我下次给你买点清淡的。”江之淮没多想，撑着伞陪着她往图书馆走。
路上，叶欣楠问江之淮：“阿姨和你说了吗？她让我们明天一起回去吃个饭。”
江之淮一愣，笑说：“没有啊，看来比起我，我妈更喜欢你这个未来儿媳。”
叶欣楠没有接话茬，只是笑了笑，眼中却没有什么笑意。
谈话间，两人到了图书馆，找了个位置坐下。
之前，江之淮还没毕业的时候，两人经常会一起来图书馆自习。
后来他工作后，也依然会在周末陪她来，好像一切都没有变。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再也没有当初那种无话不谈的轻松氛围。
叶欣楠好几次不经意地抬眸，都看见江之淮拿着手机在打字，唇角微微上扬。
她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只是握笔的力道微微加重。
江之淮从不和她多说工作上的事，她一问他就说：“没什么事，怕影响你的心情。”
可那天她看到他们的聊天记录，才发现，他和宋颜月谈了好多好多她不知道的事情。
他们有共同的秘密，一起约饭，一起吐槽讨厌的人。
一聊就是几十条，翻也翻不完。
就像是最开始，她对他心动时，夜里抱着个手机和他聊一晚上也乐此不疲。
……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有人陆陆续续地离开，叶欣楠一看时间，已经到了中午十二点。
江之淮的声音适时在她耳边响起：“楠楠，我们也去吃点东西吧。”
叶欣楠轻轻摇头：“你先回去吧，我再看会儿，晚点还要去一趟导员办公室。”
江之淮没再多说，只是叮嘱道：“一会儿别又忙得忘了吃饭。”
“我明天上午去宿舍楼下接你，一起回去。”
叶欣楠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开。
片刻后，叶欣楠起身离开，来到教学楼。
推开办公室的门，叶欣楠将一纸申请书交给辅导员。
“老师，我想申请延毕，下个月跟着副教授去国外继续做研究。”
她是学物理的，成绩名列前茅，教授好几次想让她去。
当初她迟疑了很久，表示要考虑。
此时此刻，她终于下定了决心。
辅导员有些意外：“真的吗？我还以为你会为了男朋友留下来呢。”
“你知道的，这是封闭式研究，没个几年回不来，你想好了吗？”
叶欣楠没有半分犹豫：“我确定。”
从办公室出来时，雨已经停了。
叶欣楠看着亮起的天空，内心忽然变得异常轻松。
走到楼下，却见有人在等她，竟是江之淮又回来了。
江之淮手里提着一个袋子，脸上挂着温暖的笑意：“楠楠，我还是放心不下，给你买了饭。”
说完也没给叶欣楠反应的机会，东西就塞进了她手里。
是她过去最常吃的卤肉饭。
可她几天前才和江之淮说过，这家店换了老板，她一吃就拉肚子，以后再也不会吃了。
不知江之淮是忘记了，还是根本不在意她说过的话。
江之淮送她回宿舍，语气关切：“你早饭也没吃，可不能总这样，一忙起来就不吃东西，对胃不好。”
“嗯。”叶欣楠垂眸，转移了话题，“明天我们大概几点出发？”
江之淮微微一愣，觉得她反应有些奇怪，也没往深处想：“上午十点左右？”
他又体贴道：“礼物我会准备好的，你不用操心。”
叶欣楠点点头：“好。”
两人边走边谈，在宿舍楼下分别。
回到寝室，室友一见叶欣楠，有些意外：“欣楠，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没和男朋友约会？”
“就是，平时周末这个点，可见不到你人呢。”一旁的人也跟着附和。
叶欣楠笑着敷衍了一句：“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最近有好多事要忙。”
闻言，其他人也没再问，纷纷转而聊起别的话题。
第二天上午，叶欣楠如约来到宿舍楼下，但江之淮却迟迟没有出现。
铃声响了很久，对面传来的却是冰冷机械的女声：“您拨打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
一连几次都是如此。
叶欣楠又看了眼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半个小时。
江之淮爽约了。
炎热的气温令叶欣楠浑身黏腻，失了耐心。
她不想再等，转身离开。
回到宿舍，叶欣楠给江母发去消息：【阿姨，对不起，我今天临时有事，只能下次再去看你们了。】
坐在桌前，叶欣楠入目之处，都是与江之淮相关的东西。
一起逛街挑选的便签本，情侣水杯，永不凋谢的干花花束，恋爱三周年时一起做的石膏手膜……
他们在一起马上就有四年了，承载着回忆和情感的东西太多太多。
可是，这些东西好像已经没有了意义。
叶欣楠开始收拾这些东西，尽数装进一个纸箱子里。
整理完，已经是傍晚。
她没有看手机，也不在乎江之淮后来有没有回复她，抱着纸箱子去了楼下的垃圾站。
叶欣楠没有犹豫，一股脑将这些东西全倒了进去。
不料，一张满是折痕的纸被风吹出来，落在了叶欣楠的脚边。
上方写了很多很多的话，最显眼的一句是——楠楠，我喜欢你。
这是当江之淮向她表白时，夹在鲜花里送给她的一朵纸玫瑰。
后来她拆开折纸，里面是一封倾诉爱意的情书。
当时的江之淮说：“楠楠，做我女朋友吧，我一辈子都只会对你一个人好。”
思绪到这戛然而止，垃圾桶里腐烂的臭味钻进鼻腔，令人回到现实。
叶欣楠轻轻将纸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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